第36章 离开
“备马，我要出去！”
玉瑾行目光扫向面色各异的人，最后把眼神定在冬暖身上。见他点头出去，才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
“哪里也不准去，受那么重的伤，万一有个好歹”
一把推开拦门叫嚣的玉氏，他这会儿没有闲工夫理会她，他得去找师父！
疾驰小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墨珏说的地方。
四周很安静，山路上一个人躺在地上，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钻进鼻子里，玉瑾行的心像擂鼓般咚咚咚的在耳边回绕
不可能的，师父回竹海了。
他跳下马踉跄着往上爬，呼吸间好像有一股燥郁之气，嗓子干干痒痒的，他抓了抓脖子反而更难受，师父为什么会在这儿？
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匕首！
“霍少城！”玉瑾行的心像碎落了一般，麻木的不知该做些什么，一拳砸在霍少城脸上吼道：“你有恨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杀了我师父！”
他想打人，想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他本能的怒吼像是幼鸟的哀鸣，惊醒了霍少城。
“你冷静一点！”霍少城钳制住他解释道：“你师父不是我杀的！我们一路同行，被人跟踪”
哥哥死了，师父也离他而去，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玉瑾行眼前朦胧着水雾，他使劲眨眼有泪水滑轮落，也看清了师父渐渐苍白的脸，是她劳心劳力把他带大，为他的毒彻夜不眠，在他痛的睡不着时，给他讲那些江湖见闻
她比玉氏更像娘亲，是他来晚了！
“我师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他知道师父不是霍少城杀的，墨珏说，师父和霍少城同行，被人尾随恐有危险
“前辈她”
“大人——”
蒋瑜章和颜艺跳下马，玉瑾行扯扯唇角咽下嘴里苦涩，死遁回竹海的愿望终是落空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颜艺试探着把手放在师父脉搏上，这一刻他竟升起微微希冀！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心生幻想。
颜艺缩回手喃喃说：“江你师父刚死。”
玉瑾行摸摸师父的脸，她一向爱美此时脸上都沾了脏污，若是她能看见定然是要跳脚的。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刀毙命，以你师父的警觉性和武功判断，下手之人应是与她相识”
这些他都知道，可师父的过去他一无所知。
与师父相识的他只能想到被关在囚车里的涂山
“你们为何还在罗平？”玉瑾行盯着霍少城，这个慈航斋少主不回自己门派整顿内务，却纠缠在师父身边，最好别让他查出端倪！
霍少城偏头轻咳：“我们本是到了蜀地，江前辈说有件事要亲口说与你听，我们就原路返回，可刚离开蜀地就被人跟踪，前辈甩开我独自去见了那人，你来时我也刚到”
师父是来找他找他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等他回去再说？
他要回去了啊！
“那人是何模样？”蒋瑜章沉声问。
霍少城半晌才道：“那人比大人高出一个头不止，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眼睛盯着人时像在看死物没有波澜。”
这样的人，江湖上一抓一大把！
“露露带你回竹海！”玉瑾行弯腰把师父抱起喃喃道：“这乌漆麻糟的地方咱们再也不来了。”
把师父放在马背上，他随后跨上马，“徒儿带你回家。”
“大人——”蒋瑜章冲到马前面拦住去路，“大人，您不可随意离开任地，否则”
一拉僵绳，马儿偏头在山路上缓缓前行，玉瑾行道：“这官不当也罢，如今我一无所有，你回去上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蒋瑜章张张嘴，看了眼不发一言的颜艺，终是没有再挽留。
眼见两匹马消失在视野里他道：“走吧，回县衙。”
“你准备怎么办？”颜艺问。
想起大人最近交代的桩桩件件，还有那日说起妹妹时的哀伤，他轻叹一声：“大人重伤未愈需得好好休养。”
马蹄声响，一切归于平静。
京城
信鸽停在屋檐下咕咕的叫唤，仆人取下它脚上绑着的消息，撒了把泡了药水的粟米后走进书房。
“主子，罗平县的消息。”
他恭敬的弯腰低头，半晌后男人沉声道：“解决了？他作何反应？”
“玉大人带着江曼秋回竹海了。”
仆人绷紧身子，一卷书册砸在身上，他缓缓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书卷，上次被砸了杯热茶伤口还隐隐作痛。
“孽障！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男人在书桌后来回走动，倏地他问：“庆儿呢，涂青云是谁的人？”
“是不是姓戚的老匹夫？”男人得意道：“他以为弄死庆儿就万事大吉，真是痴心妄想！”
“他想利用我，那就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仆人头低的脖子都快折了，主子说话他一句也不敢插言，他的主子平日在外斯文有礼，私下却性子暴躁易怒，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便是首当其冲。
尤其最近，罗平县一有消息主子就会发怒。
“先让他快活着，他离开的消息瞒好不能走漏一点风声！”男人往门口走了几步转身道：“密切关注涂山谋反案，得给那孽障谋个好位置才行。”
男人走出书房，仆人顺顺胸口叹了一口长气。
蜀地竹海
玉露一身素缟坐在竹林边，从前师父便喜在此饮酒，师父说，这里能听见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动人的很。
那时他觉得吵闹，此刻觉得那些个竹叶像一把把尖刀
“主子，不回去了吗？”
玉露拿起酒壶仰头灌下一大口，“冬暖，把哥哥葬在陈姑娘边上就去寻你的家人吧。”
从前，她总想下山，一次次撒娇耍赖让师父带她出去玩，后来长大些就自己偷偷跑出去玩
师父说的对，山下人心险恶，不是她这个小丫头能明白的。
风云诡谲的从来不止江湖！
如今已孑然一身，没有什么能再失去
她突然想起颜艺说过，别等失去了才后悔，她后悔答应冯氏去京城，后悔去罗平县，后悔探查灵蛇山庄，后悔没有决然离开
她后悔没有好好跟师父道别。
“露露，你就是我的家人。”
家人吗？记得刚到竹海时，夜里总听到烈烈风声，她害怕极了，师父就搂着她，唱曲儿哄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