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蛇曼
罗常福脸黑沉如锅底，罗氏眼眸里尽是疯狂，她嘴角扬起，桀桀笑声在公堂回荡。
“老爷，咱们都要去陪儿子了，哈哈，那些小贱人和他们生的贱种都要去陪我儿子。”
“哈哈哈哈，痛快啊。”
“你欺我、瞒我，利用我……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都给我儿子陪葬，陪葬！”
罗氏坐在地上，嘴里温柔的唱着摇篮曲，低低嗓音又让人胆寒。
罗常福一脚踩在她背上，罗氏一口血吐在地上，罗常福却是不管不顾怒骂：“毒妇，你个毒妇，我真是倒了血霉才娶了你这个贱妇！”
罗常福是有底子的！踢罗氏这一脚下了死手！
“肃静！”玉谨行啪响惊堂木，看向四个下人，“最后一次机会，招不招？”
“招，招，小的全都招了。”
四个下人惊恐的看着吐血后伏在地上的罗氏，七嘴八舌的说出了真相。
那日陈元朝送罗矮胖子回家后，两个随从起了报复心，没有及时请大夫，发现自家公子死了，匆匆去城中医馆请来东家却被老爷撞见。
两人以为必死无疑，谁知老爷只是让他们去医馆闹一场，逼迫东家上堂作证。
随后罗常福又诓骗罗氏，说他们儿子是被玉谨行打死。
加之陈巧娘失踪，罗氏悲愤交加才敲了鸣冤鼓。
“姓玉的，敢动我罗家，你的仕途也走到头了！”
罗常福嚣张至极，玉谨行眸色不动任他叫嚣，反正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蒋瑜章拍桌斥道：“罗常福，你大胆！”
“大胆又怎么样！我啊——”
罗常福仰着头脸颊抽搐，面色痛苦抓挠脖子，像是窒息般面色涨红，嘴角缓缓溢出血迹，短短一瞬头重重磕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再没动静。
百姓吵吵嚷嚷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玉谨行也想知道怎么了！
他走近罗常福探过脉搏和鼻息，死了？
嘴巴，鼻子，耳朵七窍流血，公堂之上没人靠近，怎么会被毒死？扒开罗常福衣服，胸口发黑丝丝缕缕蔓延到喉咙，中毒日久！
这么巧在公堂之上发作？
他背后之人就没想让他活！
真是一环扣一环。
玉谨行在公堂上踱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看戏的，担忧的，期盼的
除了罗氏。
“大仇得报，感觉如何？”站在罗氏跟前，玉谨行垂眸问。
罗氏没有抬头，扫向罗常福的尸体：“死了？那人明明说”她捂着嘴却藏不住眼中慌乱。
“还想瞒？”淡淡看了罗氏一眼，玉谨行环顾大堂道：“若不说出真相，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你？”
“不！不，我不想死，大人救命啊！”
不想死？宝贝疙瘩死了，她便想让陈巧娘陪葬，一屋子小妾庶子也可以给她儿子陪葬，到了自己，就不想死了？
人啊，总是自私的。
“实话实说，或可保命。”
罗氏看着罗常福尸体犹豫一瞬，缓缓道：“二十年前，罗常福不过是个混江湖的鼠辈，当初受了重伤被我救下，一来二去我们便生了情谊，我爹娘看他可怜，为人又机灵，答应让他入赘我家，起初，也曾恩爱过几年。”
“直到我爹娘都去了，他才露出狐狸尾巴，妾室一房又一房，对贱女人生的儿子百般疼爱，对我的儿子又骂又打！”
罗氏眼眸一闪狠道：“两个月前，有人给我一包药，说是能让人身子虚弱慢慢死去，和病死无异。”
和病死无异？
玉谨行摩挲着下巴，师父在毒经上记载着一种毒，叫‘蛇曼’。
蛇曼并不致死，只是会让人虚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瘫在床上只能像蛇一样蠕动，它最大的特点就是香，特别香，还有催情的功效！
那是一种熏香，若是罗氏下药，她不可能不中毒，怎么没有一点虚弱的迹象？
“你是如何下药？”
罗氏眼神闪烁：“那药特别香，民妇赏给了他新纳的妾室”
“张彪，马上去罗府带那姨娘和她身边人上堂！”
一炷香左右，张彪回来了，身后衙役抬着一具女尸，旁边还跟着两个小丫头。
女尸死状和罗常福一样，两个小丫头还没问便说了。
最近姨娘和罗常福日日缠绵，两人身体虚弱，她们伺候起来更轻松，也不会被罗常福动手动脚，就没有声张。
姨娘七窍流血而死，她们正吓得六神无主，就被带上了堂。
“你们好好回忆一下，今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蛇曼并不能致死！
玉谨行紧紧盯着两人，她们眼神对视后才道：“老爷出门前，罗嬷嬷端来一盘点心”
“闭嘴！”罗氏厉声斥道。
罗嬷嬷？想必已经被灭口了，玉谨行还是招招手让张彪派人去看。果然没过多久，衙役便带着点心和罗嬷嬷的遗书回来。
遗书交代的很明白，罗嬷嬷是罗家旧人，看不得从小带大的姑娘受委屈便下毒杀了罗常福。
那姨娘只是个顺带的。
短过点心闻了闻，玉谨行眼皮一跳，看看外面天色，太阳已经斜到西边，他扫过蒋瑜章，又看向柳主簿，都是面露疲惫。
这案子疑点重重，却也算告一段落，没有可查之处。
商量过后，才判罗家抄家，罗家人全部贬为苦役，罗氏和涉事仆从收监，其余等发卖或自赎。
百姓渐渐散去，公堂上各忙各的。
玉谨行看向陈巧娘，这姑娘怕是不好嫁人了。
“巧娘以后有何打算？”
陈巧娘微微抬头，又低头呐呐道：“民女等弟弟长大娶妻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哎，自古女子艰难，这本不是她的错，却要遭无妄之灾。
“本官来时匆忙，夫人还在京城，如今也没个人照料后院，不如请巧娘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陈巧娘点头，眼睛亮晶晶闪着泪花，玉谨行叹息一声，叫上躲在角落的颜艺去牢房。
罗常福是入赘罗家后改的名字，原名叫什么罗氏也不知道。
罗氏说当年救他时，身上好几处伤，有刀有剑还有烧伤。
颜艺急问：“你救他是什么日子？”
“中元节，那日我代父母去祖坟扫墓，回城时碰到路边昏迷的他，他手里还攥着一个令牌。”
罗氏神情有几分恍惚道：“那牌子刻着一个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