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陪葬
“大人，小儿已死，生前与陈家小子交情颇好，他也是一时失手，草民不追究，请大人”
罗常福跪在地上，面色哀戚眼神却是不见悲色。
还真豁达，他倒是不计较，罗氏就不一定了。
果然，罗氏一把掐在罗常福胳膊上，眼眸猩红狠狠道：“要告，要让他们给我儿子偿命！”
“嘶——泼妇你放手！”
罗常福去扯罗氏，却被罗氏咬着手哀哀叫唤。这一出不止玉谨行看得热闹，外面的百姓也是议论声不断，他恍然听着，罗常福是个好色的，家中有十八房小妾，光儿子就是二十多个。
当今陛下只有一个公主，他可比皇帝老儿还厉害。
“罗常福，这是命案，不是你说不计较便能了的。”蒋瑜章拍响惊堂木当庭宣判：“陈元朝失手打伤人在先，不思悔改又做伪证污蔑朝廷命官，暂时收监！”
“其余做伪证者，罚银十两！劳役十日！”
罗常福见缝插针道：“大人，我儿还要出丧，草民回去办丧事，就不耽误大人了。”他说完拖着哀伤的罗氏往外走。
百姓们脸上多有愤愤之色，但还是自动往后退，给让开了一条路。
“慢着，罗老爷别急着走，还有个案子要你配合。”
休息一刻钟，陈元朝被绑着押往大牢，留一众衙役在大堂看守罗家夫妇，玉谨行、蒋瑜章和柳主簿来到中堂。
“看看多少？”他指指柳安明手里攥着的荷包，那分量应该是银票。
柳安明数完后眼睛瞪得溜圆。
呵，一千两，出手当真不一般，罗平县多少人户一个月都赚不上二两银子！
罗家的银子肯定不少，玉谨行已经开始期待了。
“大，大人，这银子”柳安明手抖个不停，慌张的问。
到手的银子还能退回去？
他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装进自己腰包怕什么？
玉谨行把银票拿在手上扇风，笑着看向蒋瑜章：“蒋兄，咱们现在有银子，是不是把县城修修，走个路都能跌跟头。”
“牢里那些人也审不出什么，都弄出来干活！”
三人在中堂喝茶，柳安明小心翼翼问：“玉大人，还有什么案子？”
“这个嘛”玉谨行喝了口茶才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这火还没烧，罗家这时候凑上来，不是正好练手？”
蒋瑜章点头附和，柳主簿不赞同的摇头，欲言又止好似很为难。
“有话直说。”都说这罗家有背景，不知是个什么来头？
柳主簿抿抿嘴道：“这罗家啊，怕是不好动，”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罗家是穗禾县主母家的亲戚，张大人以前”
穗禾县主？
确实开罪不得，只因她是当朝首辅的夫人！
在京时，他也曾见过穗禾县主，是个很和气的妇人，儿子女儿都教养的很好，不知怎么有这么一门亲戚？
那就当替她清理门户了！
公堂上一片混乱，百姓议论声也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声传的老远。
“好！咱们罗平总算来了个青天大老爷！”
“这罗家刚死了儿子，是不是”
“我呸！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死了才好，你看里面那老汉，好不容易拉扯大儿子娶上媳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连个孙子都没留下，造孽哟。”
堂上老汉，面容麻木的跪着，眼中闪着莹莹泪光。
罗常福没有一点慌乱，罗氏哭得眼睛红肿，说老汉污了他儿子名声。
儿子逼死人，他们会不知情？
“既然凶手已死，你们作为爹娘便赔偿苦主纹银百两以做抚慰！可有不服？”
罗氏哭丧着脸没有反驳，罗常福很快道：“赔，一定赔！草民可以走了吗？”
他急着要走，这时鸣冤鼓又响了！
玉谨行笑道：“鸣冤鼓一日二响，当真是怨气冲天啊。”
“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衙役领着陈巧娘进来，罗氏面色大变骂道：“贱人！还不跟老娘回去！”
“大人，罗家欺民女父母皆亡，强抢民女入府，让民女给死去的罗公子陪葬！”陈巧娘跪地声泪俱下，“民女不肯，罗氏…罗氏便打晕民女，强行把我封进棺材，求大人做主！”
陈巧娘的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短暂几息过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叫骂。
罗氏夫妻煞白着脸，罗氏怒骂：“贱人，再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
“多谢大人，替罗家找回新妇，还不快带少奶奶回去！”罗常福很快敛起情绪，吩咐下人去拉陈巧娘，他自己扶起罗氏就要往外走。
玉谨行木着脸：“衙门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人莫要欺人太甚，我儿刚死还未下葬，罗某劝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免得误了前程！”
罗常福态度强硬要走，衙役竟不敢上前阻拦！百姓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玉谨行一巴掌拍在桌上：“拦下他们！”
偌大的县衙全是软骨头！
“张彪，昨夜守灵的人可带过来了？”
张彪从天井边提进四个下人，其中有两个是罗矮胖子的随从。四人抖若筛糠，还没等他问话便一个劲儿磕头。
“啪——”
惊堂木的声音让堂上和堂外的人都静了下来。
“只需如实回答本官问话！”玉谨行整了整脸色道：“昨夜陈巧娘在哪里？”
罗常福脸色一变看向两人：“想清楚，别记错了。”
威胁？还是当着他的面？
“启禀大人，这是罗家大少棺材里发现的，属下还发现一块嫁衣碎布和少量血迹。”张彪边说，他身后衙役举起托盘，上面放着一对翠绿耳铛。
“这是何物？”
陈巧娘看了一眼道：“这是我娘的遗物！民女一直带在身边，留个念想！”
“姐姐——”陈满仓从人群中冲进来，扑进巧娘怀里呜呜的哭。
带着宣泄和恐惧的哭声，一声声催人泪下。
玉谨行弯起唇角望向目光淬毒的罗常福，搓搓手掌问起柳安明：“依大耀律法，以活人殉葬当如何判？”
“太宗明令禁止人殉，若有违者抄家，全族流放。”柳主簿蹙眉敛目回。
大耀的开国太祖曾令宫中后妃殉葬，而太宗之母便是陪侍皇陵的后妃，他登基后颁下诏令，禁止人殉！
一百余年过去，后面的皇帝没有一人违背。
“大人，陈巧娘与我儿有婚约在先，娶她只是望门寡，并无陪葬一说！”罗常福面颊抽动，涨红着脸道。
“既如此，这嫁衣碎片和她娘的遗物是怎么钻进你儿子棺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