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景鸿
既然有人引他去黑云寨，去一趟又何妨？
“先把尸体运回义庄，让蒋瑜章把张守则的事报上去，再招个仵作，这么大个县衙连个仵作都没有，真不够丢人的！”
吩咐完李尚，玉谨行抓着颜艺：“走，随我去黑云寨看看。”
“大人，学生不认路。”颜艺被推搡着走了几步不情不愿道。
“再装就没意思了。”玉谨行斜他一眼，原本杨志身上可干净的很，他去翻过后就多出一块木牌，而且上面的血还是现沾上去的。
“大人慧眼，草民这就带路。”
天色渐沉，山林寂静，偶尔传来清脆鸟叫声。黑云寨比他想象的难进，一圈围墙高丈余，敲着邦邦响却是颤都没颤，异常的坚固。
走了半个时辰，连个狗洞都没找到！
“你有办法进去？”
颜艺抿唇不说话，忽听有马儿嘶鸣之声。
有人来了！
扯着颜艺躲在石头后面，没一会八匹马走到门楼下，板车边缘缠着绳子，满满当当的装的一车车的炭。
里面出来几个人牵着马进去，赶马的老汉们巴巴在门口等着。
连赶马的都不让进，黑云寨藏着什么，捂得这么严实？
六月天，弄那么多炭做什么？
“大人想进，草民倒有一个办法。”
天色漆黑，月光洒在地上勉强视物。
玉谨行跟在老汉身后来到门楼前，守卫避得老远，用手按着鼻子瓮声瓮气问：“不是才两个月，怎么又要掏？”
“通融通融，”老汉手里摊着几个黢黑的铜板，躬身拱手作揖：“这不天热好沤肥。”
守卫用刀柄推开老汉的手，嫌恶道：“走走走，赶紧走！”
呼——
玉谨行心一松，他都快被熏吐了，总算是混进黑云寨！那个颜艺，等回去定要打他板子！
“等等！老汉儿，你铜板掉了！”
老汉乐颠颠回头去捡，又弓着背跑回来拉起板车往里面走，忍着几次干呕才听老汉说：“小后生，你自去，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等我。”
玉谨行抿嘴紧咬牙根眨眼点头，跑的远远的才敢喘气，实在太臭了！
颜艺那死小子，说黑云寨只有三种人可以进，自己人，货物和掏粪的！
一个时辰，他得抓紧时间！
黑云寨没有土墙，全是木楼，高低错落，回廊弯曲，这会儿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没看到人走动，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他站在楼上，远远的看到有块很平坦的地，很明显是人工平的，一座黑色的小山突兀的立在那里。
玉谨行一喜，炭！
得去看看，大热天玉风寨运这么多炭，难道是要打铁？
囤兵器？
铁矿控制在朝廷手中，要开铁铺都得到官府备案，买卖都有记录，耗损也被控制在范围中，若没有铁矿，私人炼铁可能性很小。
炭山四周什么也没有，就连地面也是涂的平平整整，草都没有一根。
“娘的，天都没亮就要下力气，牛也不能这么使唤。”
“别废话，寨主可说了，这批银子得赶紧处理！”
银子？处理？
几乎是瞬间他便确定，罗平县库银在黑云寨！
库银有官府印记花不出去，可若是融了重铸，谁还知道那是库银？
这会顾不上骂姓张的那个杀千刀的，得快点去跟老汉汇合，离开黑云寨！
找帮手把银子弄回去！
顺利出了黑云寨，老汉停下，颜艺从树后钻出来：“大人，此行可有收获？”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必然知道些内情，只是这不是说话的时候。
玉谨行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放上天，红色光芒闪过，他看着颜艺道：“等我回去再说。”
看着两人离开，他独自往官道上走，从京城出发时，都尉府的千户送了几个信号弹，说是可以调动卫所的人。
听到马蹄声，玉谨行加快脚步在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
“什么人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他看向周围，除了他再没旁人，他哪里鬼祟了？
是激动好吗？卫所的人也太不会说话了，不过当下是他求人，男子汉能屈能伸！
“大人，大人——”
玉谨行叫嚷着跑上官道揖礼深拜：“大人，下官罗平知县玉谨行，敢问大人是？”他仰着头望向劲装男子，脖子酸麻了那人才慢悠悠道：“隆州千户所，景鸿。”
“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这一身当真别致。”
景鸿打量眼前人，主子特意传消息关照的人，要不是收集了他的画像，还真认不出这个粗布麻衣，一身臭气的就是传说中的玉状元。
玉谨行退了一步：“这不重要，下官被黑云寨的歹人追杀，恳请大人助下官缉拿匪冦！”
“哦？黑云寨未免也太猖狂，只是未有调令便出兵，怕是”
景鸿一扯马缰又道：“不过我一介武夫偏喜读书人，今日出城练兵，巧遇落难的玉大人，也是缘分。”
“同朝为官，自该互帮互助。”
这人？当真是一介武夫？
这嘴比起京城整天拌嘴皮子的也不遑多让。
景鸿让下属带人骑马先行，扯着他爬山，明明他才是被迫的那个人，却还被嫌弃了一路。
既然嫌弃为啥不跟属下骑马，非得搁他身边转悠？
库银还没到手，得忍！
“玉大人可有姊妹？”
玉谨行一颤，双手护胸防备的盯着景鸿，“你想干嘛？”
“只是见大人长得粉面桃腮，若是女子定是仪态万千。”景鸿靠近几分，又皱起眉退后，用手扇风道：“就是味儿了点。”
库银，忍！
景鸿呵呵一笑，“玉大人这反应，莫不是有人把你当成女子？都说你是陛下宠臣，不知是哪个宠？”
什么宠臣，他怎么不知道？
玉谨行抬起胳膊闻了闻，一股馊味直冲脑门，他忍着胃里翻滚，心里庆幸穿的这一身，景鸿眼神探究，似是察觉出了什么！
这人太敏锐，得小心应对！
“呵呵，景大人玩笑了，陛下仁德，对臣子自是一样的爱护。”
景鸿不置可否点点头又问：“听说…”
听说什么？别道听途说行不行？玉谨行深怕他问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就听得有人禀道：“千户大人，黑云寨有官府库银！”
呼——玉谨行心里一松，库银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