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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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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傻瓜还一直不疑有它,并没有把事情想到是她,只是在往别的地方深推。

    但卢十四娘不能让她继续推测下去,事情干都干了,她也不能让自己白白受伤。

    于是,她挣扎着起来,一把用手摁住赵稚的口鼻。

    赵稚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

    卢十四娘大口咳着血,按住伤口流出的血,把赵稚扛着往山洞方向去。

    其实十四娘只是想要争取一个能靠近大当家的机会而已。

    她知道子时过后大当家要召唤赵稚,每到这个时候那二人会把土屋的四扇门严严实实关紧。

    不用说也知道两人要在里头做什么,定是要供大当家做那采`阴补阳之事了。

    她料定,大当家每天这个时候把人叫回去关了房门,必定这个时间特别要紧,她又听说女子在受了伤气息外泄之时阴气最盛,男子只要在此时与女子交`合,不但能更好地行那采`阴之事,对女子伤口的愈合也有帮助。

    于是,她把赵稚扔进山洞关起后,便忍着伤口剧痛来到土屋前,嘴角挂笑地躺倒在那里。

    周斐之在运功的关头,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感应到赵稚的气息了。

    如若是往常,他大可中断修练出去找她,但今夜卡在最关键的节眼,倘若中断了,这段时间的修练不但白费,还有可能出现反噬。

    后来赵稚的气息完全消失不在他能感应得到的范围,屋外则多了丝奄奄的气息。

    他感觉定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他心绪一思及些旁事,自己的气息也乱了,丹田处涌起的一股阴森的气流差点没将他五脏六腑淹没。

    他努力稳住神智,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那道气流,将气重新拨归到正确的路径上。

    本来以他的能力,哪怕不用进山洞闭关,在土屋修练时也能在自己外头施展一层保护。但是自己以外的人,就不一定能保护了。

    他想提前终结这一次的修练,奈何一旦开始,邪气上窜,想要结束谈何容易。

    赵稚这会儿在山洞里已经醒了,醒来后她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大大当家?”她试探地喊了一句,发现四周有回音晃荡,于是她不敢动了。

    又过了一会,回音静歇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她又开始害怕了。

    十岁那一年,她和爹爹娘亲逃到一座荒山底下被一群人发现,爹爹抱着她没命地直往山上逃。

    后来逃到山上发现身后那些人追来了,爹爹怕她被掳去,便嘱她伪装起来躲到一个山洞里,他则掉头往山下走,企图将那群人引走。

    逃亡伪装的事情赵稚从小到大干得多了,每一次虽然惊险,但都能躲避过去,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淡定地在淤泥地里滚了一圈,把自己身上滚满泥,便抱团装成岩石躲进山洞里。

    后来,那群人是被爹爹带到山下去了,但很快又有一群人从山洞外经过。

    那群人口里还说着,“老的抓到了,还剩个小的。”

    赵稚当时听见后整个人愣了一愣,头脑放空,一股前所未有惧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手足冰凉。

    可她想起爹爹临走牢牢对她的叮嘱:好闺女,爹的小吱吱,我们是在玩游戏别害怕,可是,爹爹没喊游戏结束让你出来,那就千万不能出来知道吗?

    于是她独自一人在漆黑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拼命压抑着眼泪,压抑着不让自己出声。

    就在那个时候,她听见洞穴外一阵刀剑声、厮杀喊叫声。

    她并不明白外头发生的什么,直到一个圆圆的球状的东西从外头射了进来,击到她后背。

    她被那东西击得摔了一下,想要爬着站起来,不想又踩到个圆圆的东西摔了一下。

    她干脆把那个圆东西捡起来,没想到热热的,上面黏糊糊的,似乎还挺重?

    原来她想着抱着那东西往洞穴深处走,可她摔了两下,在漆黑里更加分不清东西南北,走着走着竟走出了山洞,也看见了那位沐着夕光长剑挑着头颅,他身后像沐着血色一般的少年。

    “呜呜呜斐斐之”

    在凄茫的黑暗中,回想起那些年过往的艰辛,想起那天在山洞躲避时,以为爹娘噩耗浑身冰凉的感觉再度涌现。

    可是不知怎地,明明那时候心里更害怕那位剑挑头颅的少年,但此时竟下意识喊起了他的名字。

    “斐斐之!”

    山洞里!没错,是在山洞里!

    周斐之蓦地睁眼,浑身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流,“砰”的一声巨响,浓雾一般的邪气如炸开的烈油往四外震开。

    土屋的墙塌了,瓦砾四外飞散,躺在外头的卢十四娘也被震得猛激起呕了一口血。

    粉尘烟雾间,男子如阎罗般一步步走出,手握一截缎带,毒蛇一般绕紧了十四娘的脖子。

    十四娘被缠得无法呼吸,指甲死死抠住脖颈处的缎带,却始终没办法扯下来,眼尾溢出一滴泪。

    男子突然侧耳面朝山洞的方向倾听,缎带骤然松开,他瞪了她一眼,“晚些来收拾你!”然后就往山洞方向跃去了。

    这山洞是周大当家修练武功之用的,如今山洞的石门已经落下了,石门设有严密的机关,从外头是没办法打开的,只有是里头的人运功才能把石门打开。

    上回抱着小姑娘作势要把她扔进山洞时,姑娘哭得可惨可惨了,她现在一定是怕极了。

    赵稚在山洞里无助极了,又不敢起来乱跑。

    所幸这山洞被铺上干净的厚毛毡,在这大冷天里地上也不至于太凉。

    人在沮丧的时候,特别容易产生幻觉,这不,赵稚哭得累了,突然就闻到食物的香味。

    她无意识伸手一捞,捞了个团子塞嘴里,嗯,是红豆芋泥陷的,再一捞,嗯,这回是椒盐芝麻

    “轰”的一声响,石门底部那个用来送膳的小洞处燃起了一簇亮光。

    “吱吱,别怕,你爹很快想法子救你出去,知道吗?”

    厚厚的石门处传出一阵瓮闷的男声。

    是周斐之。

    微弱一小簇火光迅速照亮山洞里的一切,赵稚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抹干脸上的泪用力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赵稚抱膝缩在角落沉沉欲睡了。

    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细微的“嘶嘶”声,她眼皮颤了一下完全睁大了。

    是一条手臂粗的白眉蝮,在嘶嘶地吞吐着火红的信子!

    赵稚吓得失声大叫,只一声,就立马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口,双腿缓慢地后退。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把这条隐匿在阴暗处冬眠的毒蛇引了过来。

    白眉蝮泛着银光的鳞片在毛毡布上缓缓滑行,留下一条较深的水迹。

    赵稚捂着口终于挪到石洞墙边,想起旧时爹爹教过自己的话,尽量背贴着和墙面混为一体,从发上拔出一根簪子。

    大蝮蛇往四外“嘶嘶”地滑行,倒三角的蛇头上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不断审视着周围,蛇身弯弯绕绕不断更改前行的方向。

    终于,蛇身弯绕着,竟是正正往赵稚的方向爬来。

    赵稚握紧簪子的手都捏出了血痕,被簪子上不规则的花边磕伤,手不断地颤抖。

    她用力咬住舌头才逼得自己不因害怕而发声。

    终于,可怕的一刻还是发生了,大蝮蛇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腾空往上一蹿。

    赵稚找准蛇身七寸的位置闭眼就要下手,同时也因害怕而失控大喊出来。

    “轰隆隆”一声,石门终于被破开了一个口,冷风“嗖嗖”地灌进来,同风一起被灌进的,还有一支穿糖葫芦的竹签。

    赵稚瘫软地坐倒在地上,不断冒出白气,胸脯起伏,眼眶也氤氲起来。

    那条手臂粗的大蛇被一支竹签弯弯绕绕地钉在了石墙上,刚才还吐信展现利牙的蛇头,此时被竹签的尖端划得破开两半,毫无生命体征。

    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双手擎着足有半人高厚度的石门,犹如神祗一般,在夜风中独自撑了开来。

    鲜血像小溪从他结实的小臂蜿蜒而下,他倒像个没事人一般,脸上依然是副不可一世的欠模样。

    推开了石门,能清晰看见他浑身都是污泥裹着血,胸口处因为刚才撑起时抵着门衣物破开,露出光洁宽阔的胸膛,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

    看见小姑娘泪流满脸地瘫坐在地上,她手里紧攥的簪子把手给划破了,他吁了口气,屈起一腿蹲下,伸出有血污的手大力地捏了姑娘的脸一把,把她捏痛回神的同时,手里的血污也蹭擦干净了。

    然后,他对她白了白眼,用袖角擦擦她手指背上的污迹,低头吹了吹表面的尘灰,再将她死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边掰边漫不经心道:“使那么大力做什么?那蛇没被你插死,你自个倒插死自己,我怎么养这么笨的闺女!”

    赵稚眸里的泪意越发汹涌,“哇”一声抱住他脖子哭了起来。

    小姑娘看着人小,实际该长的地方没少长,最近吃的东西多了,可腰上一掐还是不盈一握,倒是长到别的地方上去了。

    周斐之被当成浮木一般抱得紧紧的,一点儿缝隙都掰不出。

    别的都可以忽略,唯独是这面前塞了软面团似的

    “喂,你手松开!松开!”

    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稍微用力把她手掰开,没一会要去掰另一只时,她那手又缠上了,掰开一只又缠一只,最后干脆两只手一起掰开,她嗫嚅着唇,眸红红波光粼粼的,活像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

    周斐之拿她没办法,只得任由她抱,把她从地上托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抱在身侧。

    这下子安全感渐渐回来了,赵稚缠住他脖子的手才逐渐松软下来。

    她把头搭在他肩膀处睡着了,睡着前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又长又卷的浓睫上挂满泪,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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