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吴岩
章煊伸手把画打开,又细细品了一番,才小心收在画套里:“这吴岩是谁?”
宋安捋着胡须说:“二十年前他曾经是内宫一名画师,曾经受命收了先帝身边一个叫姜晓的宫女为徒,密旨上所说之人,就是被先帝托付给了这名宫女。”
章煊心中了然,沉思说:“为何不从这名宫女身上追查,她如果要逃,说不定会投靠亲友。”
宋安微微一笑:“可是姜晓入宫的身份是假的,我之前奉命去查了她的出身,竟是被一个富贵人家从街上捡来的小乞丐,姜家因为舍不得让独女入宫,就买了这个小乞丐,养了半年教授了些礼仪规矩,蒙混顶替入了宫。”
章煊心中犹疑,半晌他轻声说:“当年我尚在襁褓之中,袁夫人是个弱女子,又是楚家出逃之人,要不是宋大人前来相救,我们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如今楚家冤屈已清,我也完成了皇命拔掉孙鈭,我本已经和商氏两清了,怎么突然又……”
说着,章煊自顾觉得好笑:“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既然是太上皇亲笔诏书,想来是真的。”
“是真的。”宋安沉吟着接话,“起初我听了也不信,当年先帝薨逝,太上皇得知他想保你性命,思量之下就命我前去解救,同时他让我去追回连夜出逃的姜晓,当时我也不敢相信,于是我就去向董内相打探,董萍昌亲口证实确有此事,他是先帝内帏亲信,是不可能撒谎的。”
“那么这世上真的有个人,是我的亲弟弟?”章煊扯唇轻笑,“简直天方夜谭,不管怎样,我帮你们查就是了。”
宋安长叹一声,转而又想起一件事来:“孙鈭虽然被拔掉了,可兰城军中想必拥护他的人不少,又事逢削藩之时,章大人如今身兼刺史,可有何打算?”
“若是直接清理,想必会引起群体不满,要是留着,后患无穷。兰城军和边北军走得很近,这些年龚孙两家合谋大计,不知龚金雄悄悄塞了多少眼线过来。”
章煊早就想出一个人来,笑说:“我早前认识一个人,做事也算妥帖。最主要的是曾经跟着林清河多次押镖去边北,算是两地都有些人脉根基。”
“好,那就把他招进军中!”宋安欣慰说,“只要藩镇不乱,太上皇才能安心把权柄一步步交给储君,这其中可是不能出一点差错。”
若朝中动荡加上兵火战乱,内忧外患之时必定要大肆征兵苛税。
先帝之前虽然内帏混乱,却也不曾苛待百姓,而龚金雄喜功好战,年年请战出征,这样的人做将军是天将英才,做皇帝是百姓遭殃。
章煊思忖着说:“我有一事还请宋伯父解答,若是找到了那个人,他可会影响当今局势?”
“不会。”宋安说,“你放心,太上皇自知垂暮之年,不过是想把流落在外的血脉找回来,储君一事他考量多年,就像他多年前就开始一步步想削藩一样,他老人家二度为君,绝不会再因为一己私情撼动朝廷根本。”
章煊听了点头,轻叹一声:“既是如此,那我现在就去办,姜晓身份是假的,那就从吴岩身上着手追查。”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样,我再留几日,若是有线索我也好帮你,到时再回去,也好向太上皇老人家交代。”宋安说着起身告辞,章家好生送别了贵客。
袁念荷好奇问:“你们都谈些什么?”
章煊为难不肯说,章代全连忙解救:“不是说了密旨嘛,你怎么什么都要问!”
“好好好,我不问。”袁念荷见章煊命小厮牵马,扬声说:“你要去哪儿?”
“见一个朋友,刚才宋大人提起军中整顿的事,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把他请到营中帮忙,到时父亲也能省些心。”章煊说着出门。
他原是想去拜见林正道,半途又转头去了三分像,到那里时林清河正凑头在徐寒尘身边说些什么,章煊咳了一声,这才惊动了正在说话的二人。
“呦,贵客来了。”林清河热情相邀,“里面请,可惜眼下没人给你上茶。”
徐寒尘接口说:“你不是人吗?”
林清河哀叹:“好嘞,我这就去给您斟茶,您先坐着稍候。”
“我不喝茶,来找林兄有点事。”章煊说着,在店内打量了一番,没瞧见施宁,他位子是空的。
章煊于是就在他位子上倚着,和林清河说起正事来:“那个叫小忻的镖师,他现在还在兰城吗?”
林清河略想了想,很快明白了他的来意,于是笑问:“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章煊也不兜圈子,直接说:“营里少个能镇得住的人,我想他或许合适,想请他去帮忙压一压。”
这事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林清河没有立即答应:“问我没用,你亲自去镖局跑一趟,问问小忻的意思。”
章煊笑了:“一个镖师还要我三顾茅庐不成?”
“这个……”林清河把话留住了,扭头去看徐寒尘:“我和他讲话怎么觉得这么不爽呢?”
徐寒尘听了心中警惕起来,四下张望了两下:“屋子里东西多,想动手可别在这里,门外多得是地方。”
“二位别误会,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章煊神情严肃地说,“我是来办正事的。”
林清河拿眼瞧了瞧章煊,凑在徐寒尘耳边小声笑:“这小子一本正经的,你说施宁看上他什么了?”
徐寒尘抬眼看了章煊一眼,确实是个沉默寡欲的正经人,太正经了,难怪把施宁唬得唯命是从。
章煊见他们二人自顾私语,也不生气,只是闲闲地看着墙上的两幅画。
看了半晌忽然张口说:“这段时日多亏了徐公子照应。”
“照应谁?”
徐寒尘笑说:“你这话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明白。”
章煊收回目光,淡淡地看着徐寒尘:“自然是施宁,如果没有你,他怕是早就疯魔了。”
“这话我就更听不明白了。”徐寒尘疑惑,“其一,施宁是我师弟,我照顾他是应该的,不需要你来谢我。其二,施宁若是疯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来谢我,难不成你们之间的矛盾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