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闲话
踏进三分像时，林清河和大意几个人正在搬一架大移门。
还没合成的移门被蒙得严严实实，这图样是施宁画的，就问：“可是送去秋月坊的？”
林清河一见他来了，心中大喜地撂开手：“快来！跟他们一起把这玩意送去，那地方我可不想去。”
“假正经。”施宁讥讽了一句，和刘垠卷了袖子就去帮忙。
林清河难得清闲，自然不去计较施宁的玩笑之语，只是看向徐寒尘说：“下次别再接风月场所的生意，你做得东西摆在那种地方，我想起来就浑身不舒坦。”
徐寒尘也出言挤兑他：“那您老可就来错地方了，在整个兰城我就喜欢给秋月坊做摆设用具，您要是嫌弃啊，就趁早离开，省得脏了您！”
“小样儿，跟我拽起文来了。”林清河见施宁等人走了，凑到徐寒尘面前说：“来，亲一个。”
徐寒尘伸手把他挡开，继续埋头做自己的活计。
施宁跟着几个人把移门弄上了车，到了秋月坊又命人弄下来，摆在大厅的空堂内。
秋月坊的老板最近看腻了室内的摆设，就在三分像定了全套的图样，说要把里头焕然一新。
“手脚都轻点，这东西可摔不得。”杜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笑着看施宁说：“这移门尺寸阔大，麻烦施公子费心些，别到时候一不小心散架了，砸坏了东西是小，伤了人就不好了。”
施宁听了一笑：“是呢，自从八仙阁无缘无故地散架了，哪位客人都会叮嘱这么一句。
您放心，我装好了让您检查一遍再走。”
“好好，施公子您先忙。”杜老板说着又叫来两个杂役，“你们来帮忙，看看有什么粗活能搭把手的。”
施宁埋头在木块图样中挑拣，见有人伸手来拿，他出声阻止：“这个我和大意来做就行了，你们不如先把木缘边界再清扫一遍，免得装上了不灵活。”
那几个杂役见别人都闲着，唯独他们俩被杜老板叫了来，心中就不大痛快，再者施宁在兰城是出名的古怪人，他们也不情愿被施宁指使。
瘦子杂役磨磨蹭蹭地拿着鸡毛掸子清理灰尘，和大高个同伴懒懒地聊天：“你说这章家真是厉害，才来兰城多久，就把孙家连根拔起了。
还有那林正道，也开始为朝廷效力了。”
“我听说林正道带人趁夜乘着苇筏，从水面上悄悄接近送贺礼的大船，船上孙鈭请了一堆歌舞妓女在饮酒作乐，几个藩王喝得是人仰马翻，等到其他军兵发现有人袭击，赶过来时早就晚了，那孙鈭是当场就死了。”大高个感慨得直摇头，“这林正道帮章家铲除了孙鈭，说不定章代全会上表请示，或者能给他封个官做做呢。”
“管他们呢，总之兰城的太平是保下来了。
只是可惜了徐四小姐，心心念念要嫁给孙少谦，结果孙家落难了，她也只好待字闺中了。”那瘦子凑头小声讲：“我听说她怀孕了，说是要和孙少谦私奔来着，孙少谦失约没去，她如今正在家里寻死觅活的。”
“不会吧？”大高个说，“上次我还看见她出来逛街，不像怀孕的样子啊。”
“那可能是讹传吧。”瘦子说，“我也不清楚，反正她名声可不好，将来我看哪个冤大头会娶她。”
大高个儿听了嘿嘿一笑。
施宁皱眉听了少许，见他俩越说越难听，于是张口问：“你俩这是干活呢？”
两个人相视一眼，撇撇嘴默不作声地开始干活。
施宁忙了半日才把移门装上，杜老板笑说：“我原本想在这里摆个十二扇的大围屏，还是徐掌柜的主意好，这移门看着轻巧简洁，画上的图案也秀丽，真是比那费事还占地方的围屏强百倍。”
“杜老板既然不想让姑娘们轻易被人看见，那就在里间设了琴案座几，外头的宾客只能听见曲声，就是醉了也无妨，中间移门隔着，不会冲撞了里头。”
“是呀，再说你这画得可真好看。”杜老板轻触着那荧光异彩的画面，打趣说：“他们要是醉了，想僭越往里头去，首先迎头就见了这画，这画上十来个仪表端庄的公子坐着，看着让他们自惭形秽，哪还敢造次”
施宁笑了笑，忽而目光讶异地看着楼上一个人走了下来。
韦怜野笑说：“哟，怎么大堂里突然多出一面漂亮的墙。”
“不是墙，是门！”杜老板嬉笑着在门上拍了拍，“听听这声音，雕镂得半通透的，能渗入外头的光。”
韦怜野显然看到了施宁，他并不打招呼，只是跟着赞叹：“确实是好东西。”
施宁眼珠子转了转，刚想问他在这里干嘛，柳琴瑟身姿摇摇地也轻步下来，笑说：“那墙可是新装的？”
“又是一个没见识的！”杜老板嗔笑，“说了是门，我装来做琴室，给你几个姐妹用来挡一挡。”她说着皱眉佯装伤心：“可惜你是没机会感受一下喽。”
施宁一时不解，难不成秋月坊有规矩，柳琴瑟只能在湖中唱歌弹琴？
柳琴瑟几步走到韦怜野身边，绕过几个人往那琴室一坐，正在布置的几个男人见了，纷纷住手出来等着，柳琴瑟抬眸看了看，笑着说：“不错，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外头，身后小门又直通内间，这样再不会有人胡来了。”
施宁侧目瞧着韦怜野，小声说：“你们和好啦？”
韦怜野不理他，只是跟着进了琴室，在里头略看了看就把人领了出来，他和柳琴瑟是手牵手走的，柳琴瑟回头笑说：“杜姐姐，改日我再来看您。”
韦怜野伸手朝后挥了挥：“二位改日去我家喝喜酒啊。”
杜老板看着两位离去，举着钦羡的目光久久才回过神，她连忙笑说：“看我，都忘了给您酬金，您等等，我很快就来。”
章家内室，宋安拿出一卷画轴，章煊看了半晌说：“这《百花争艳》画得繁复瑰丽，一看就是皇家画师的手笔。”
“这画出自一个叫吴岩的画师。”宋安将画往章煊身前推了推，“按理说我应该回京了，可太上皇还有一事嘱托与我，不为别的，就是那你道密旨上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