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陌生人
第二天早上，当高欢苏醒的时候，浓妆艳抹的夫人早已扭着腰肢离开，去往城市的某个角落物色自己今晚的食物。
高欢一如既往拎着水管来到院子中，精心照料着院角的那丛蔷薇。
天空一碧如洗，早晨的微风凉爽怡人。
安娜在院子中奔跑，追逐着几只美丽的蝴蝶。怀里的风铃娃娃叮铃不断，附和着她的笑声。
高欢看向花园中嬉戏的小女孩，忽然升起一种这一切并非真实的想法。
安娜停下追逐蝴蝶的脚步，她玩闹累了，便又跑回客厅里。
高欢低下头，握着剪刀修剪着蔷薇一个晚上便又长出来的枝桠。聪明伶俐的百灵鸟们随着清风而来，落在了昨天它们曾停留的地方。
所有参演的演员都已经就位，为安娜勾织出完美的一天。
高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手伸了个懒腰，视线不经意往院子外看去，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高欢愣了愣，疑惑地打量着栅栏外的陌生身影。他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个人，对方背后阳光刺眼，虚幻的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黑袍人安静地站在栅栏外，静静地注视着别墅的大厅。因为兜帽的缘故高欢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枚银质的鲸鱼项链。
“喂，你有什么事吗？”一个男佣人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向黑袍人问道，语气带着格式化的戒备。
黑袍人没有搭理佣人，而是侧头看了高欢一眼，在对视一秒后，他转身向着黄沙道路离去。
高欢盯着黑袍人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
时间过的很快，仿佛尺度被缩短了整整一半。高欢甚至不记得自己今天干了些什么，时间便已经来到了下午。
这些蔷薇花一日要浇两次水，高欢拎着水管走到院子里。不待高欢浇完水，安娜便缠着他要玩荡秋千，一如昨天下午。
高欢站在秋千后面轻轻推动安娜，听着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脸上再次闪过一抹恍惚。
安娜还是抱着自己的风铃娃娃。安娜给自己的娃娃取了个名字，叫贝拉，这是她最好的伙伴，哪怕睡觉也会形影不离。
高欢忽然察觉到注视，他抬头朝栅栏外看去，又见到了早上的那个黑袍人。对方站在栅栏外的黄沙道路上，视线一直看向高欢这边。
高欢停下了推动秋千，安娜疑惑地扬起小脑袋，顺着她的视线往前面看去，“高欢哥，那人是谁啊？”
高欢也不知道那是谁，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么多日夜，高欢从没踏出过别墅的院子一步。好像有记忆起他便一直待在这里，接触到最少的人只有那个会不定期给安娜送来信件与玩具的邮递员。
“安娜你先玩着，我去看一下。”高欢对安娜说道，绕过秋千走向栅栏。
“你是谁？”高欢问道。这人穿着这么厚实的衣袍，不热吗？他忽然升起一种念头，很想要接近这个诡异的黑袍人。
黑袍人在栅栏外抬起头，他的脸上戴着严实的口罩，只露出鼻子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您好，先生，我自东方游历而来。”黑袍人笑了笑，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高欢。
高欢接过明信片，发现上面只是写着“驱魔师”三个字。
“先生，这栋别墅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我觉得您可能需要我的帮助。类似祈祈福，洒洒圣水什么的。”驱魔师笑道。
“怪物？”高欢欲言又止，他想到了夫人。
驱魔师口罩下发出如乌鸦叫般的笑声：“想必您也有所察觉吧？比如那些各种让你感到古怪的事……”
高欢心里一动，脸上浮现挣扎。他最终摇摇头，递回去明信片：“抱歉，我只是这里的佣人，你应该去问它的主人。”
“先生。”驱魔师拦住明信片，“可以去和这栋别墅的主人谈谈吗？我的业务不收钱，不会打扰你们。”
“好吧。”
高欢走回秋千，牵着安娜的小手走到栅栏前。
安娜看了眼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驱魔师，似乎有些害怕，怯生生地躲在高欢身后，怀中抱着地风铃娃娃叮铃作响。
她把贝拉举在眼前，似乎这样娃娃就会保护她。
高欢在安娜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安娜仰起小脑袋看向高欢，怯懦开口道：“可是爸爸说了不让陌生人进家里唉……”
“这……”
高欢抿抿嘴，刚想替安娜拒绝这位驱魔师，安娜又道：“高欢哥很想让他进来吗？那便听你的好了……”
高欢愣了愣，看着安娜的眼睛，那蓝色的瞳孔里满是对自己的信任。
高欢摸了摸安娜的脑袋：“安娜不怕，他是个驱魔师，只是来帮我们祈祈福的。”
“哦。”
高欢又看向驱魔师：“您先进来吧，我们要用餐了，你要一起吗？”
“谢谢。”驱魔师的视线从安娜的风铃娃娃上移开，对着高欢笑道。
高欢替他打开了上锁的大门，驱魔师看着栅栏里的草地，迟疑了一下，随后抬脚踩进院子里。
“好了，安娜，去吃晚餐吧。”高欢揉着安娜头发，她悄悄看了眼驱魔师后便快速跑开。
驱魔师踏进院子起，眼睛便到处流连。他先是看了眼阁楼的窗户，最后眯眼盯住那棵高大的树木。
“大师……”高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随便想了这么一个开头，“您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黑袍人笑了笑，侧过头看向高欢：“你想出去吗？”
高欢摇头：“不想，我的任务就是待在这里，我只是很好奇外面的样子，记忆中我从没出去过。”
“呵呵。”驱魔师古怪笑道：“外面很美，房子要比这里高，道路也要比这里好。至于外面的外面就不一样了，听说那里一片混乱，到处都在死人，我也没去过。”
“外面的外面？”高欢疑惑，无法理解驱魔师的话。
“外面叫方舟，再外面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驱魔师说道，“你没想过出去吗，外面世界可比这小镇要精彩多了。”
“不行。”高欢说道，“我答应过小姐的，要在这里一直陪着她。”
驱魔师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继续回望向那株枝繁叶茂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