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云岁晚仔细打量着那幅画。只要稍微懂一点画的人都能从那细腻的笔触下,看到溢出纸面的情意。
他心中一沉,没错是情意,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他应该,是你的知己?”
这话说出来,云岁晚自己都不信,可他不敢问,他怕
白云卿摇头,深情如许道:“不,他是我的心上人”
云岁晚身形一晃,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云卿喜欢男人,悲的是,那人不是自己。更可笑的是,自己现在所承受的白云卿所有的好,都是因为自己与那人长的像。说的更难听一点那不就是替代品么?
心如刀割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他不敢回头去看白云卿的目光,他怕看见白云卿浓烈又炽热的情感。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说
白云卿声音明明很轻,却重重砸在云岁晚心口:“他是,他是个英雄。他是大齐镇北将军定北侯,萧珺璟”
云岁晚心凉了个彻底,那样一个人,自己如何去比,又要怎么比,那是定北侯,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介白衣,还是一个要靠别人施舍的白衣。
他僵硬的转过身去,故作坚强道:“也只有那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你”
白云卿见他脸色不对,张口解释道:“只要两情相悦,自然就都是配的上”
云岁晚声音低沉:“是啊,自然是要两情相悦的,”
白云卿看见云岁晚的眼神,有些慌乱,上前抓住云岁晚的手:“岁晚,其实你就是萧”
云岁晚挥开白云轻的手,面带苦笑,轻声道:“我饿了,可不可以弄点吃的”
白云卿这才想起来,他们从早上出来到现在确实没有吃东西,他一个妖怪不觉得,可是云岁晚自然是受不住的,他问道:“吃鸡么?”
白云卿也不会做什别的菜,就是鸡做的极好。
云岁晚点点头:“好”
白云卿让云岁晚在屋子里坐着,自己去寻了食材,跑到厨房准备做一道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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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明月高悬
云岁晚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嫉妒的要发疯。这个地方是白云卿和定北侯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到院子里走走。
推开门,清冷的月色随着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云岁晚丝毫不觉得冷,他心里的寒意比这数九寒天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他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踱步。这院子搬来也不算很大也没什么摆设,只有那棵枣树算得上一处景致了。
粗壮的树干,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轻轻摇晃。云岁晚在树下停住脚步,目光顺着蜿蜒粗糙的枝干一直向下,他莫莫名的生出几分羡慕,它羡慕那颗枣树没有七情六欲,不用经历人间六苦。
想到这里,他苦涩一笑,抬脚继续向前走。
“噗通”
云岁晚一时没有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狠狠的摔了一跤。好在冬日里的衣服比较厚重,摔的也不是很疼。
他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垂下目光,朝着自己方才绊倒的地方看去。
借着清亮的月色,只见离树根不远处,有一个圆形的圈口,云岁晚走了过去,仔细一瞧,发现那是坛子的边缘。他转身找了一根木棍,细细挖着坛子周围的黄土。
只是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挖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他只好停下手中的木棍,朝着厨房喊道:“云卿,云卿你过来一下”
白云卿听见云岁晚的声音,从厨房走了过来。即使在厨房这样的大地方,白云卿还是不染纤尘的样子。
云岁晚指了指地上的凸起:“你看能不能弄出来”
白云卿有些疑惑,灵力汇聚于指尖,他手指轻轻一转,一个坛子一瞬间就完整的出现在了地面上。
暗红色的坛身上带着很少的泥土。云岁晚将坛口处的泥土擦掉,拿到鼻下闻了闻
“是酒”
白云卿说
云岁晚惊讶:“这么远,你怎么知道是酒”
白云卿淡定的说道:“我嗅觉异于常人”,他将云岁晚从地上拉了起来,接过坛子,云岁微凉的手掌让白云卿心下一惊:“走,回屋说,小心着凉”
云岁晚没有拒绝,乖乖的跟着白云卿走进了屋子。
白云卿将屋里的炭盆加了些炭,又从乾坤袖里拿出一个手炉塞到了云岁晚的怀里:“你好生坐着,我去将饭菜端来。”
云岁晚心里难受,这样的温柔体贴好像是给他的,又好像在透过他的皮肉给另一个人的。
片刻后,白云卿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鸡和一小盆米饭走了进来。
云岁晚帮着将饭菜摆放好
“把坛子打开吧”
白云卿说
云岁晚不明所以:“你让我打开?”
白云卿点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打开这个坛子”
方才在接过坛子的一瞬间,他用灵力探了一下,这坛子的前世今生便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在酿青梅酒时,萧珺璟还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云岁晚用力扯开封在上面的油纸,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迎面扑来。
“真是好酒”,云岁晚扒着酒坛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酒不知道是那什么酿的,这都多少年了?”
白云卿轻声道:“青梅酒,大概有一千年了”
云岁晚心中一顿,青梅,青梅赋相思
白云卿看了云岁晚一眼:“怎么了?”
云岁晚苦笑:“这定是萧侯爷埋的吧,一千年了,这酒竟然也没有干涸”
白云卿皱眉:“干涸?”
云岁晚压下心中的酸苦:“酒即使埋在土里,那也是会一点点变少的,这青梅酒经历千年光阴,纹丝不变,看来就是岁月也格外疼爱侯爷的入骨相思”
白云卿并没有将云岁晚的话全部听的清楚,只在那一句没有干涸上打转。
这酒酿造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唯独那滴血算是一个意外,难道珺璟的血有什么特别?
云岁晚瞧白云卿出神,只以为他是在怀念与定北侯的过往,不禁心又酸了两分,他默不作声,将酒倒进了白云卿的碗里:“我倒是有个疑问,一千年前,你便认识定北侯,那你如今又该多大年龄了?”
白云卿回神,心下一惊,自己方才竟然不知不觉间说漏了嘴,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活一千年?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