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谁是细作
张伦啐了一口，轻蔑地回答：“不知道！”
闻言，完颜亮更加气愤，怒火都快冲到了脑门。他恶声恶气地命令道：“把他们几个拖下去，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嘴硬到几时！”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几个官位低，无足轻重。用刑的时候无须手软！”
话毕，禁军便将使者押进了大牢。阴森森的牢房里气味难闻，墙壁上满是青苔和蛛网，还有片片血迹。地面的青砖凹凸不平，泛起丝丝红痕，仿佛吃透了人血。
使者们的双手被吊起，禁军统领打了个手势，士兵们便挥了一下鞭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使者们的身上。禁军统领来回踱着步子，看着使者，笑着问道：“滋味好不好受？快说，叶义问到哪里去了？要是不说，那就来点更狠的！”
使者们咬紧牙关，双目圆睁，狠狠瞪向禁军士兵。张伦大声骂道：“呸！你休想知道！”
禁军统领气得破口大骂：“他娘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们吊起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话音刚落，士兵们便将横木升高，使者们的身体跟着横木缓缓上移，本来他们的脚是可以踩到地上的，现在却是悬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使者们依然不松口。禁军统领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都快要冒火了。他哼了一声，凶巴巴地吼道：“骨头够硬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给我抽！往死里抽！”
士兵们立刻扬起鞭子，狠狠地朝使者们抽去。一时间，痛苦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牢房。
这些使者都是文官出身，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片刻之后，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地晕了过去。
见状，禁军统领没有丝毫同情，恶狠狠地命令道：“把他们泼醒，醒后继续打。什么时候说出叶义问的下落了，再住手。”
此话一出，士兵们提来几桶水，挨个往使者们的身上泼去。此时虽然是四月，但燕京地处北方，气候仍有些寒冷。冰冷的水浇在身上，使者们打了个激灵，纷纷苏醒过来。
禁军统领横眉竖眼，一脸的凶相，如同夜叉一般。他恶声恶气地说道：“再问一遍，叶义问呢？去哪了？”
赵宝刚满身是血，气若游丝地回答说：“嘿嘿，你想知道啊，那你走近点，我就告诉你。”
禁军统领以为赵宝刚想通了，便走到他的跟前。赵宝刚张开大嘴，对着他的鼻子咬了一口。
禁军统领痛得大叫起来：“他妈的，痛死老子了！这个疯子，我看他是活腻了，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给我狠狠地抽，往死里抽！”
话音刚落，士兵们举起鞭子，狠狠地抽下去，使者们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像小河一样流下来。没多久，使者们再次晕了过去。
另一厢，叶义问、柳梦梅和丽莺公主上了船，一路畅通，没有遇到官员盘查。即使这样，柳梦梅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船在水面上平稳地行驶着，留下一条闪着白光的水带。
二十天后，船抵达了徐州。这里仍然属于胡虏的地盘，不过，只要能出徐州，便可以进入大宋的领土。三人下了船，来到了边境关口。过关时，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边境官拦下三人，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出关？”
柳梦梅如法炮制地从行囊里掏出一匹丝绸，递给边境官，恭恭敬敬地说道：“官爷，我们是做丝绸生意的，要去临安进货。我这丝绸品质好，又轻薄，又柔软，我特意留了这么一匹，专门拿来孝敬官爷的，不知官爷能否让我们通行？”
大宋和胡虏在边境设立了榷场，允许两边的商人进行交易。但是，并非所有商人都有资格进入榷场，有些商人不够格，便打起了走私的主意。一些大宋商人绕过防备严密的边界，将货物经水路走私到山东等地。胡虏的边境官员为了牟取私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利用手中的职权，任凭这些商人自由出入。在出使胡虏之前，柳梦梅便打听到了这些情况，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边境官面不改色地收下了丝绸，冰冷地说道：“这种丝绸我见得多了，也就一般般吧。”
柳梦梅混迹官场五六年，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机锋。再大的麻烦他都见过了，这点刁难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两锭黄金，笑嘻嘻地递到边境官的手里，讨好地说道：“官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官爷不要嫌弃。”
边境官当然不会嫌弃黄金了，只会嫌弃给得少。他缓和了语气说道：“既然是做生意的，那就让你们过去吧。”说完，他摆了摆手，放三人通关。
三人刚刚登上船，边境官喊道：“那三人，等一下！站住！”
听到这声叫喊，三人心里一惊，尤其是丽莺公主，惊慌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流淌下来。柳梦梅压低声音说道：“不要慌，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转过头，堆起笑脸对边境官说道：“官爷，还有什么事？我这次去临安进丝绸，官爷喜欢什么样的，尽管告诉我。要是能买到，我一定拿来孝敬官爷！”
边境官点了点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打着官腔问道：“你们姓什么？叫什么？有没有姓叶的和姓柳的？”
边境官这样问，是因为金海陵王通过飞鸽传书，向各地发布了海捕文书，下令捉拿叶义问和柳梦梅。
听到这样的问话，柳梦梅当即明白张伦他们已经被抓了，心里既难受又担心。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神情自若地回答说：“我们不姓叶，也不姓柳。家主姓段，我姓崔。”
“既然这样，你们走吧。”边境官摆了摆手，转过身，拖着肥胖的身躯，大摇大摆地走了。
柳梦梅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同叶义问和丽莺公主登上了船。
九天后，船抵达了扬州，三人下了船。叶义问住进了客栈，杜宝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客栈来看他，还安排了人手保护他的安全。柳梦梅带着丽莺公主回到了柳府。
待柳梦梅讲完这一路上的经历，杜丽娘长吁了一口气，感慨道：“幸好黛嫔将消息告知你们，也多亏了张伦他们，只是……”
柳梦梅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是啊，为了能让我们平安归来，张伦他们牺牲了自己……”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没说一句话。杜丽娘心事重重，启了启唇，犹疑了一会儿，才将今天的遭遇和韩北宁的事情告诉柳梦梅。
她刚刚讲完，柳梦梅便直起身子，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担忧地问道：“有没有伤到？”
杜丽娘摇了摇头，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许昌游中了剑，幸运的是，没有刺中心脏，就差那么一寸。大夫看过了，说他明天就可以醒来。你说，如果他是细作，当时是刺杀我的最佳时机，他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他使的是苦肉计，为了博得我的信任？但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地继续往下说：“面具男曾让李昌雄除掉我们，你被胡虏扣押，北宁又出了事，如果要除掉我，那个时候便是最好的机会。可他没有这样做，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柳梦梅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许昌游不是细作。”
闻言，杜丽娘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不太确定地说道：“不是他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