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义灭亲
听到这话,杜丽娘心下一惊,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成亲以来,她和柳梦梅每天都像裹了蜜糖一样。
她咬着嘴唇,想了想,回答说:“我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倘若他真要纳妾,那么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也就到头了。我会放手,成全他和别人。”
这番话让高倩如惊得张大了嘴巴:“可是,你不怕世人说你不识大体吗?你不怕别人嚼舌根,说你是妒妇吗?”
杜丽娘摇摇头,笑着说:“我向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当初爹娘非要我找个家世好的,我偏要找个两情相悦的。现在也一样,我不想把丈夫分给别人,倘若他执意要纳妾,那我只能放手。我不会委曲求全,也不会装大度。更何况,我不擅长、也非常讨厌内宅里面的勾心斗角,我不想在那样的生活中蹉跎自己。”
高倩如感慨地说:“一直以来,我挺佩服你的,你有勇气去对抗世俗之见,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你,怎样说你,坚持做自己,不像我,被世俗裹挟着往前走。”
两人正说着话,程启轩走了过来,他对杜丽娘点点头,杜丽娘报之一笑。
程启轩看着高倩如,柔声问道:“织锦买好了吗?”
高倩如点点头,挽住他的胳膊。
程启轩顺势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高倩如吩咐夏荷拿好织锦,起身同杜丽娘告了个别,便跟着程启轩朝楼下走去。
杜丽娘站起身,对春香说:“咱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迈着款款的步子走下楼,春香跟在后面。
她站在指尖飞舞的大门外,笑着同高倩如道别。高倩如刚进入车厢,这时,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谭思思在女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谭思思看着杜丽娘,开门见山地说道:“杜娘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杜丽娘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
谭思思如实说道:“我叫谭思思,是李伦乾的妻子。”
闻言,杜丽娘心中诧异,暗道:我和她素不相识,她怎么会来找我呢?难道是为了李伦乾的事情?李伦乾之前向我求过亲,她来是为了这件事吗?但这件事都过去一年了,为什么这会儿来?
她疑惑不解,好奇地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谭思思面露难色,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跟我公公镇抚使有关。我半夜的时候经过书房,看见……”
“我们去里面说吧。”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丽娘打断了。杜丽娘凭着直觉认为谭思思想说的不是小事,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她压低声音说道:“你随我进来。”
一旁的春香好奇地张大了嘴巴,坐在车辕上的许昌游以及准备登上马车的程启轩和夏荷也很好奇。
谭思思跟着杜丽娘走进指尖飞舞,两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杜丽娘吩咐道:“春香,你在门外守着。”
春香答了声“是”。
杜丽娘看着谭思思,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谭思思犹疑着回答:“我怀疑镇抚使通敌。”
听到这话,杜丽娘惊诧不已,仿佛头顶炸了个响雷,问道:“为什么怀疑镇抚使通敌?有何证据?”
谭思思怯怯地回答说:”我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他和一个可疑的男子来往,那人戴着面具。”她把夜里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地告诉了杜丽娘。
杜丽娘越听越气愤,握着拳头,怒吼道:“这个李昌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们,我原以为他是因为当年我拒亲的事耿耿于怀,没想到,他竟然通敌!”
谭思思惴惴不安地绞着帕子,问道:“杜娘子打算怎样做?”
杜丽娘回答说:“我会如实禀告爹爹,让爹爹上疏官家,通敌可不是小事。”
谭思思的心揪成了一团,眼睛里裹着泪:“那会满门抄斩吗?我也会被……”
杜丽娘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虽然不敢打保票,但是你放心,我会求爹爹,让他上疏官家为你求情。说到底,你还是功臣,就算要责罚,也会从轻发落的。”
谭思思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带着哭腔追问道:“那我爹娘呢?他们会受牵连吗?”
杜丽娘用抚慰的口吻说道:“别太担心,谭县令和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也没有参与,爹爹会帮他们求情的。”
谭思思启了启唇,犹疑地问道:“那现在我该怎么做?”
杜丽娘温声回答说:“你先回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万一日后要指证李昌雄,还需要你这个证人出面。你会站出来指证李昌雄吗?”
谭思思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迈出这一步,就是走到了大义灭亲的境地,她已没有了回头路。
她有些担心地叮嘱道:“杜娘子,那个戴面具的男子还说要除掉杜娘子、杜知州和柳官人,说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不得。你还是小心点吧。”
闻言,杜丽娘心里咯噔一响,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她点点头,回答说:“放心,我会的。不用为我担心。”
夜幕降临,扬州城悄悄进入了一片夜色之中。
杜丽娘和谭思思走出指尖飞舞。刚走到大门外,便看见了柳梦梅。
杜丽娘温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柳梦梅含笑看着她,眼里似有春波流转,柔声说道:“下值回到府内,看你还没有回,天色晚了,担心你,便来看看。”
杜丽娘莞尔一笑,转头对谭思思说:“你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谭思思点了点头,在女使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小厮驾着马车,朝镇抚使的府邸驶去。
走到半路,经过一个巷口,准备拐弯的时候,马好像受了惊,发出一声嘶鸣。小厮不得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谭思思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闪现,小厮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几秒后,小厮一头载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面具男进入车厢,一剑划破了女使的喉咙,鲜血汩汩地涌出来,瞬间染红了女使的衣服。没多久,女使也没了气息。
谭思思看见面具男,害怕不已,颤抖着声音说道:“原来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面具男冷笑一声,态度傲慢地回答说:“看来你是真的见过我,既然这样,留你不得。我要杀了你!”
谭思思竭力往车厢里退,直到背靠厢壁,退无可退。大滴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她苦苦央求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哪里得罪你了?我们无冤无仇,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面具男啐了一口,喝道:“这要怪你了,谁叫你多事?谁叫你把镇抚使通敌的事情告诉杜丽娘?你这是自作自受!”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谭思思,她刚想开口哀求,只见面具男从怀里抽出一根铁线,勒住了她的脖子。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挣扎了一会儿后,她双手垂落,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