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上门提亲
柳梦梅快马加鞭来到临安。在通报后,小厮便将他领进花厅。
叶义问虽然官居高位,但他的府邸却没有那么奢华,和知州府一般大小,也是一个三进的院落,但里面的花草树木被修剪得很好,处处透露出主人的豁达和怡情。要是不知情的,看到院子的布置和格局,还以为进入了普通官员的府邸。
见到叶义问,柳梦梅心里有些紧张,一个劲儿地搓着双手,汗水从掌心里渗出。
认识柳梦梅多年,头一次见到他这样,叶义问心下里觉得奇怪,便关切地问道:“春卿,你从扬州急急地赶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柳梦梅启了启唇,半晌才说道:“学生今日上门,是有一事相求。”
叶义问愈发好奇了,因为柳梦梅很少求人办事,也很少给人添麻烦,看他今日这表现,想必是遇到了大事,便直接说道:“但说无妨。”
柳梦梅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请恩师代我上门提亲。”
一听这话,叶义问便明白了八九分,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杜知州的千金?”
柳梦梅有些愕然,点了点头:“原来恩师都知道。”
叶义问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笑着说:“你啊你,对杜娘子的那番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你啊,就差用毛笔写在脸上了。”
闻言,柳梦梅心里一惊,暗道:我有那么明显吗?
叶义问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点了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当初我和你师娘恋爱的时候也是这番模样,眼中只有她,觉得她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时时刻刻都想见到她,她有个风吹草动,心里就跟没了魂一样,担心不已。”
柳梦梅讪讪地开口问道:“那恩师……”
叶义问笑着说:“那小妮子还真的不错,刚好我也要去扬州办事,这个忙我帮定了。只是杜知州太看重门第,要想说服他,还真得费一番口舌。”
柳梦梅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那有劳恩师了。”
叶义问摆了摆手,笑道:“我倒是乐于看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先回扬州,过两日,我得空了,便去扬州。今日是三月十二,等我到了扬州,三月十八,我便同你去知州府上门提亲。”
柳梦梅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多谢恩师。恩师的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
柳梦梅心里挂念着杜丽娘,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在和叶义问闲聊了一会儿政事和扬州的防御工作后,便急急地起身告辞,快马加鞭往扬州赶去。
三月十八,细雨濛濛,堤岸的垂柳轻拂着湖面,湖水在雨中皱成一圈一圈的。
叶义问和柳梦梅来到了知州府。再次见到老友,杜宝心里高兴,连忙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待众人落座后,杜宝一面吩咐小厮看茶,一面笑着说道:“上次见到叶公是几个月前,今日又能见面,我真是高兴。我真希望叶公能经常来扬州,那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像从前那样不时地喝个小酒,叙一叙。”
叶义问顺着话头说道:“要是时间上允许,我倒是很乐意的。我跟杜公是同道中人,这年月,能有杜公这样的知己,真是幸事一件啊。”
他喝了一口茶,看了柳梦梅一眼,故弄玄虚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扬州是为了办一件要事。这要事嘛,还得要杜公通融通融。”
闻言,杜宝愣了一下。他知道叶义问不是那种走后门、搞关系的人,这番话让他倍感好奇,便疑惑地问道:“不知叶公办的是什么要紧事?”
叶义问表情严肃地回答说:“我是想向杜公提亲。”
“哦?”杜宝问道,“不知叶公是帮谁提亲?”
叶义问笑着回答说:“我学生,春卿,杜公也认识。春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人品过得硬,志向高远,忧国忧民。令千金我也见过多次,那小妮子我真是喜欢,有真性情,听说还自己攒钱开了个绣庄,教流民的女儿学刺绣。跟寻常官宦人家的千金相比,还真是不同,跟春卿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杜公意下如何?”
听到这番话,杜宝是既开心又为难。开心的是,女儿得到叶公的赏识,也没有白费自己的苦心栽培,自己的面上也有光。为难的是,柳梦梅样样都好,就是家世不好,这要是别人问起来,自己也觉得没有面子。
看到杜宝面露难色,不说话,叶义问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杜宝清廉正直、勤政为民、忠君爱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古板,门第观念根深蒂固,尤其是对待女儿的婚事,门当户对远远胜过对方的品行。
一旁的柳梦梅有些坐立不安,他拱了拱手,诚恳地说道:“杜知州,我和丽娘是真心相爱,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丽娘,还望杜知州成全。”
叶义问也劝慰道:“杜公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太看重门第了。既然这两个年轻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还不如成全了他们。难道你想棒打鸳鸯,让陆游与唐琬、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剧在两人的身上重演?”
闻言,杜宝心里有些不悦,暗道:这两人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在一起,还私定终身了?
碍于叶义问是他的老友,他不好当面拒绝,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这事嘛,容我想想,明日给你答复。”
叶义问知道这时逼得太紧可能会适得其反,便顺着话头说道:“行,那我明日再来拜会。”
说完,他和柳梦梅在斜斜的细雨中离开了知州府。
待客人走后,杜宝怒气冲冲地来到芳林苑,大声喝斥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什么时候和柳梦梅在一起的?你知不知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你居然和柳梦梅私定终身?这成何体统?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杜丽娘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顶撞他,免得误了大事,便怯声道:“爹爹,女儿做得不对,女儿知道错了,任凭爹爹责罚。”
杜宝看着她,生气地责问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教导你的?女儿家要矜持、要端庄、要恪守礼节,你倒好,把这些一股脑地都忘了。居然私相授受,还私定终身,要是被哪个大嘴巴的说出去,这得多丢人啊。我这张脸往哪摆啊?”
顿了顿,他继续责骂道:“你可知女子名节有多重要,私相授受、私定终身,这些都是毁掉女子名节的行为。女子名节在一身,稍有微瑕,万善不能相掩。要是被多嘴的乱说,丢了名节,日后你还能抬头做人吗?”
杜丽娘深知此时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做法,便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任凭杜宝责骂。
看着她那个样子,杜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问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杜丽娘怯怯地说道:“我知道,为了我的亲事,爹爹操碎了心。但爹爹,你想想,柳官人虽然家世差了些,但他凭借自己的本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防御使,深受官家器重和扬州百姓的喜爱。比起那些靠爹娘买个一官半职的,或者靠婚事平步青云的,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况且他人品好,于公,他曾为爹爹洗刷冤屈;于私,他救过我的命。爹爹,你就成全了我们吧。”
就在杜宝举棋不定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又尖又长的声音:“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