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愿者上钩
另一厢，山匪搜了一夜，既没有找到柳梦梅，也没有抓到万运鹏，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交差。
山匪头儿李墨寒战战兢兢地看了黄智才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奴才无能，让那两人跑了。”
看见山匪铩羽而归，黄智才瞪圆了眼睛，脸涨得通红。他大手一挥，只听见咚隆隆的声音，桌上的书籍、砚台、笔墨、花瓶统统被扫落到了地上，浓黑的墨汁瞬间把地板染黑了一大片。他伸出食指，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些山匪，恨不得要把他们戳死。他语无伦次地咒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到，蠢材！真是一群饭桶！”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暗暗琢磨着：那两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知道衙役和山匪相互勾结吗？知道藏官盐的地方吗？
他怒容满面地问道：“他们进山洞了吗？”
李墨寒想了想，回答说：“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洞外。我猜测，他们是想打开洞门，但是找不到机关，弄错了，中了暗器。”
闻言，黄智才稍稍喘了一口气。李墨寒悻悻地问道：“那些官盐，要不要转移？”
黄智才踱着步，想了想，摇头说道：“既然他们没有进山洞，这说明他们还没找到官盐的藏地，那些官盐目前还是安全的，不用转移。”顿了顿，他横眉怒目地问道：“你看清他们的长相了吗？”
李墨寒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戴着面巾。”
一番话让黄智才的那颗心依旧悬在嗓子眼，心里暗道：他们到底是谁？是朝廷派来的？还是杜宝派来的？他们有没有跟杜宝通气？
“对，杜宝，”一想到杜宝，他不知不觉中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暗道：我怎么把杜宝给忘了。事到如今，越早把杜宝拉下台，对自己越有利。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份名单，脸上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吩咐道：“派两个人去存放官盐的院落，看看有没有异常？”顿了顿，他接着说：“许管家，你去海食蜃楼定个包间，务必把这两个人请到。”说完，他把名单递给许管家。
许管家接过名单，信誓旦旦地说道：“家主放心，奴才一定完成任务。奴才这就去办事了。”说完，他拱手作了个揖，退了出去。
黄智才登上马车，来到了海食蜃楼。海食蜃楼是扬州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菜香酒美，很多食客慕名而来。不过，酒楼的真正掌柜其实是黄智才，上到酒楼管事的，下到端茶倒水的小二，没人不认识他。一看到他，小二的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将他领进了包厢。
待坐定后，黄智才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打算放松一下，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伤身不已。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许管家领着两个人走进了包间。其中一个穿着藏青色的长袍，一看就像是官府的人。他叫肖新铭，在知州府衙当主簿，掌管文书工作。另一个穿着蓝色的长袍，胡须又白又长，他就是在知州府当教书先生的陈最良。黄智才比了个“请坐”的手势，两人落了座。
黄智才打量了一下二人，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今日请两位来，是有事商量？”
“哦？”陈最良感叹一声。自从在知州府当上教书先生后，不少人前来巴结他，想通过他跟杜知州搭上线，他也乐意和这些人往来，从中捞取不少好处。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有兴致的神色，笑着问道：“不知黄员外要和我们商量什么事？”
黄智才直撅撅地说道：“是关于杜宝的。”
闻言，陈最良更有兴致了，问道：“所为何事？”
这一次，黄智才没有那么直接了，而是开始了敲缸沿。他看了一眼肖新铭，若有所思地说：“听闻杜宝对待下属不是很大方，据说他的那些下属都只有微薄的薪资。”
这番不轻不重的敲打点到即止，但却让肖新铭来了兴致。他在知州府衙当了六年的主簿，平日里杜宝对下属要求严格，不准贪污贿赂，不准以权谋私，弄得他什么油水都捞不到，心里早就怨愤不已。他愤愤不平地说道：“杜宝为了博美名，真不把我们这些下属当人。名声他得到了，好处他拿走了，哪里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一听这话，黄智才就知道自己射中了靶心。他凉笑一声道：“是啊，杜宝这人精明像只狐狸，一步步为自己筹谋，只想得到清廉的好名声，好让自己步步高升。让这样的人当知州，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便宜都让他一人占尽了。”
“你的意思是……”陈最良满心疑惑地问道。
黄智才也不绕圈子了，直接说道：“把杜宝拉下水，换个知冷暖、懂合作的人上，这样大家都能捞着好处、利益均沾。”
“换谁上？”肖新铭的眼睛贼遛遛地转了转，心中没底地问道。
黄智才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肖新铭，笑着说：“我觉得肖主簿就是最佳人选。肖主簿在知州府衙当了好几年的差，体贴下属，知道当下属的不易，又懂得合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可惜，处处被杜宝压着。”说完，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要是肖主簿能当上知州，那可是扬州百姓的福气啊。”
一席话听得肖新铭有些飘飘然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经夸，一夸他，他就能把心啊肝啊全掏给你。他两眼大放金光，直直地望着黄智才：“怎样把杜宝拉下水？”
闻言，黄智才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了。人性嘛，本来就是自私贪婪的，要是给的好处无法撼动人心，并不是因为这人有多么正直，而是因为你下的本钱还不够大。一旦诱惑足够大，让人直勾勾地扑上来，那你的事儿就成了。可惜啊，杜宝这厮油盐不进，不懂合作，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些计谋，教会他官场上的道理。
黄智才看了看陈最良，笑了笑，恭维道：“早就听说夫子博学多才，在知州府当教书先生，真是委屈夫子了。夫子不如跟我们合作，事成后在府衙弄个一官半职，生活岂不是比以前更加滋润？”
一旁的陈最良早就按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说道：“黄员外真是慧眼识珠，我早就想和你合作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不瞒你说，我最近在和肖主簿商量这事，我们早就看杜宝不顺眼了，可惜苦就苦在找不到他的把柄。”
黄智才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说道：“听说近几日，不少四川的流民涌入积善坊。”他有意无意地提点一下，不过也是点到即止，能不能听懂，该怎么做，就看这两人的造化和能耐了。
肖新铭和陈最良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肖新铭打着保票说道：“黄员外放心，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黄智才笑容满面地举起酒杯说道：“那好，合作愉快，我们一干而尽。”说完，他仰头喝完一杯酒。
就在三人秘密谋划如何拉杜宝下水的时候，杜宝已经回到府衙，开始调兵遣将。
杜宝火速调派了两百人，众衙役佩戴好刀剑，在柳梦梅和万运鹏的带领下，快马加鞭，急速地向藏官盐的院落驶去。奔驰的骏马在夏日炎热的路面上扬起一阵阵尘土。
柳梦梅带领众人来到山洞前，转动树干，打开了洞门。见状，衙役们目瞪口呆。
衙役甲惊叹道：“藏得可够隐蔽的啊！”
洞门打开后，里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柳梦梅带领众人进入隧道，直奔存放官盐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