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目成仇

    小汪和小美，村里的长辈本家拜访完了，回到家里，小汪妈妈说，这几年，小汪没回来，难得回来一趟，怎么地也得到他大姨家去看看。

    小汪的大姨，住在市里，原来是一片村庄，后来听说拆迁了，具体在哪里还不清楚。

    “喂，大姐啊，你外甥明天去看你哦，对，对，你外甥媳妇和外孙子也去”，小汪妈妈迫不及待地给她姐姐打着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小汪一家三口，带着穿戴整齐的老母亲，还有小汪的弟弟妹妹，挤得满满一车。

    “这车太小了，下次回来得换个中巴车，哈哈哈”，小美坐在车上打趣说。

    “那你得好好攒攒钱，争取早点换，哈哈哈”，小汪边一车边回应着小美。

    “这要是在南方，我才不敢这么开车，被交警拦下肯定要罚款的”，小汪笑嘻嘻的说着。

    “交警早回家过年了，这路上哪有啊，这里不比南方，平日里车少”，小汪妈妈接话道。

    山路曲曲折折，绕了半天，才上马路，稍微平坦一些。

    小汪和小美带着小汪的妈妈、弟弟妹妹到市里的超市逛了逛。

    对于小汪小美来说，逛超市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小汪妈妈和弟弟妹妹来说，那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在一个安居房小区门口，一对老年夫妇，踮着脚往远处看。

    “快停车，我瞅着前面是你大姨大姨父”，小汪妈妈说着。

    小汪停好车，打开车门，让他妈妈下车，小汪大姨也看到了他们，马上迎了上来。

    小汪大姨说，前些年，城中村拆了，她家拆了六套房子，另外还补了七十多万。

    小汪抬头看去，一幢幢崭新楼房，看上去有十几层的样子，淡黄色的外墙，明亮的窗户，小区内有花儿、草儿、树儿，一点也不输给江南的小区。

    大姨在前面带路，小汪扶着妈妈紧跟在后面，小汪的大姨父抱着小汪的孩子，亲的不得了。

    说话间，来到小汪大姨家里，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有两套是小汪姨哥姨姐住的，剩下的三套全部租出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不种地了，靠收房租，也够他们生活的了。

    说话间，小汪的姨哥、姨嫂做了满满一桌饭菜，让他们边吃边聊。

    吃饭时，他们聊到了小汪姨哥的一个远房姑姑彩玲和姑父大壮。

    他们以前都是一个村的，在年轻时，彩玲与大壮自由恋爱。

    其实，他们的父母都不看好这门亲事，彩玲家就她这一个女儿，而大壮家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兄妹五个。

    彩玲家里，想让彩玲招个上门女婿，可是彩玲那时候，非常叛逆，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大壮不嫁。

    彩玲的家人拗不过她，最后同意了。

    刚结婚几年，日子过得马马虎虎，但架不住彩玲婆家孩子多，加上那几年地里收成不好，彩玲一天比一天瘦。

    彩玲娘家人就把他们夫妻接回来，住到他们家里。

    这个时候，村里的风言风语就出来，说彩玲招了个上门女婿，后来无奈他们又回到婆家。

    一来一回，婆有就不愿意了，大嫂执意要分家，他们叫来了舅舅，一家分了两间房子，一张床，两袋米，一袋面。

    一共没有多少东西，日子勉强将就着过。

    他们结婚五六年了，还没有孩子，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检查，找了多少神仙，就是怀不上。

    后来改革开放了，人的思想也解放了，他们看来，没孩就没孩子吧，两个人都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生活也越过越好，后来也就没把这当一回事。

    大壮的弟弟妹妹也相继成了家，他们一家人，过年时聚一下，一大家人围在一起，也是其乐融融。

    自古以来，三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大壮家也不例，在大家都紧巴巴过日子的时候，谁都能凑和一下，改革开放后，日子都好过了，都不再为填饱肚皮的事发愁了的时候，大壮家也发生了意外。

    十一二年前秋天，庄稼都收拾完了，大队上通知，地不用种了，庄南头的地，被收回去了，要建商品房了。

    也就是那一年，大壮的父亲先走了，在办丧礼上，大壮因为没有孩子，挨尽了哥嫂弟妹的白眼。

    在大壮父亲出殡的那天，大壮一顿好哭，跪在他父亲的灵前，被他的几个表弟拉开了。

    大壮父亲去世不到一年，大壮的母亲也跟着走了，如果说，大壮父亲走的时候，他的哥嫂弟侄是欺负他，那这一次，他们就不能用欺负之个词了。

    他们不仅骂大壮，更甚至要打他和彩玲，最后被庄邻和亲戚拉开了。

    最后分礼钱的时候，他们说大壮没有后人，一分也不给，最后，大壮的舅舅看不下去了，主持了公道，也给大壮夫妇分了一部分。

    大壮的心，被他们伤透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没有人给他们撑腰，也没有人给他们说话，他们自己无论如何努力，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挺他，大壮能不伤心吗？

    庄南边的地建的商品房，还没盖好，就被人买完了。

    周边剩下能开发的，就是俺以前住的那庄了。

    后来说要拆了，人家聪明人，头脑好使的一听说要拆房子，有的办离婚，有的加盖的，反正就是为了多分几个平方。

    大壮家也不例外，大壮和彩玲办了离婚证，但他们已经年近古稀，只是为了多拿几个平方而已，并不是真的离婚。

    他们法理上离了，而实际上还是生活在一起。

    他们自己的两间房子拆了，如愿以偿地多拿了两套。

    而他父母的房子也拆了，在他父母房子的分配上，出了大问题。

    大壮的大哥说，他是老大，家里还有两个小子，理应他拿的最多。

    而他二弟说，他父母在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生活，他理应拿的最多。

    而他三弟说，他父母生前给他的东西最少，他理解他父母穷，不容易，现在分房子，他应该多拿一点。

    他那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前嫁出去的女儿就不再问娘家的事了，一看在城里有房子拿，一点也让，她说按法律上讲，他也有权力继承，也应该拿一套。

    兄弟姐妹几个吵得不可开交，还打了几架，刚开始他舅舅还有说事，最后谁也不服他舅舅，没人能管得了他们的了。

    他们家的小四子，多读了几年书，脑子最灵光，一纸诉状，把他们都告上了法庭。

    那几年，他们家就成了全庄的笑话，最后法院判下来了，他们的感情也就断了，互相再也没了来往。

    原本是亲兄弟姐妹，却因为一套祖产的拆迁，闹到了这个份上，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他们多拿的房子又有什么用呢？

    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大壮跟彩玲把分的安居房卖了，到城里另外买了一套商品房。

    远离熟悉的人，也就远离事非，他们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而在前一段时间，彩玲打电话来，说大壮的身体不好，他们无儿无女，自己的亲兄弟又不上门，想看看家乡人。

    彩玲电话打过来，我就带着你姨哥去看了。

    俺和你姨哥去看的时候，大壮躺在病床上，脸上红光满面的，说话也清楚，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心情不好，急火攻心，休息休息也就行了。

    那天，大壮看到了家乡人，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把他心里这么多年的苦水，一下子都倒了出来。

    大壮以前一直很沉稳，没想到他的兄弟对他做了那多不公平的事，就连的侄子、侄女，也不讲情面，跟着他们的父辈欺负他们。

    那天，他们说什么也不让我跟你姨哥回来，非让我们在那里住一晚上，我去看了大壮，大壮倒完苦水，人也好了，办了出院，跟彩玲一起带着我们回到他新买的房子那边去了。

    当天晚上，彩玲给我开好宾馆，在酒店吃完饭以后，大壮跟彩玲说，我们没有亲人了，今天，我们年轻时最好的朋友过来，让她我她的儿子给我们见证，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我的遗产全部由你继承，如果你先走了，你的遗产全部由我继承，你看这样行不行？

    彩玲二话没说，拿起笔纸就写了起来，两个人写完后，在自己的那一份上签字画押，按上自己的红攒钱。

    写完以后，两个人又陪着我与你姨哥聊了很久很久。

    年轻的时候，我就最彩玲的关系是最好的，现在，我们都老了，她没有子女，时不时地给我打个电话，我们也无话不说，那天见面了，我们更加亲切，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下半夜。

    而最近一次接到彩玲电话的时候，那天她哭了，哭得特别伤心，是大壮突发心梗走了。

    谁也没有想到，大壮早上在健身的时候，突然就倒下了，边上人赶紧打120，救护车来的时候，大壮还有微弱的意识，在医院最后的个把月里，彩玲一直陪着他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程。

    我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大姨父、姨哥、姨姐他们两家人都跟我去了，看到只有彩玲自己抱着大壮的骨灰盒，把大壮送到公墓里。

    所以说啊，人生无常啊，有的时候，不能斤斤计较，为了多几个平方的房子，为了眼前的那几个小钱，不顾兄弟感情，最后只会把自己过成孤家寡人。

    小汪和小美听大姨讲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小汪的孩子，早已跟他姨哥姨姐家的娃混熟了，一起追着、打着、闹着，丝毫不会体会到大人的情与愁、爱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