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坠落卫国

    阿龙锁好门，随着小汪与小美回家了，小汪家自从他回来，每到饭点，他父母都会备好酒菜，老夫妻俩就怕亏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

    小汪父母一看阿龙来了，格外亲切，这些年，小汪不在家，阿龙没少照顾他们，他们有些写写画画的，手机上不会操作的，看到阿龙，与阿龙一说，阿龙就会帮他们搞好。

    再加上，阿龙爸爸走的早，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小汪每次寄来好吃的，小汪的父母也会拿一份给阿龙，两家的关系一处的比较好。

    小汪父母招呼阿龙坐下，小汪开了瓶白酒，小美由于高兴，也嚷嚷着来个半杯。

    三杯酒下肚，阿龙说，我们刚走在路上，不知道你注意看了没有，草垛边上，有一个老头躺在那里。

    阿龙这么一说，小汪倒也有些印象，因为在农村，倚在草垛旁晒太阳的，大有人在，小汪也是见怪不怪的。

    他是卫国，阿龙接着说。

    卫国，小汪是知道的，因为在他小的时候，卫国是村里的名人，他们兄妹俩，虽多大书读得不多，但人聪明，妹妹会给人看相，而卫国嘴巴会说，会来事，带着村里的人出去打工，赚了很多钱。

    卫国是全村最早买轿车的，也是全村最早盖起楼房的，后来生了一儿一女，家里很是幸福，如果论辈份，小汪得喊他大哥。

    卫国我知道，小汪说，他混得很好。

    那是以前，阿龙说。

    以前，卫国眼界开阔，带人在上海、杭州搞建筑，那些年，他挣了不少钱。

    三叔三婶还在世的时候，天天唠叨，让他好做人，有人管着他，他不敢胡作非为，三叔走了以后，卫国就开始飘了。

    他到处唱歌、跳舞，以拉业务为由，与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大家都看他有钱，与他在一起，吃饭、喝酒、唱歌，一条龙都由他买单，所以，他那些朋友把他捧得高高的。

    在那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过多了，就看不见家里的大嫂了。

    他以前，每个月都会回来几次，后来，两三个月也不回来一次，再后来，半年一年也不回来。

    大嫂对他也比较冷淡，因为女人应该是有感应的，她感觉卫国人变了。

    有一年春节，卫国回来了，以往每年都带一二十万回来，而那一年只带了万把块钱，他跟大嫂说，外面钱不挣，今年没挣到钱。

    大嫂哪里相信，在翻他的钱包时，意外地发现他钱包里有一张女人的照片，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卫国动手打了大嫂，而且打得很惨，我们都去劝架了，但怎么劝也劝不好。

    当天晚上，卫国拿着行李，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卫国走了半年后，大嫂提出离婚了，两个孩子，儿子留下，女儿大嫂带走，一人一个。

    离婚手续办完以后，大嫂就离开了这个村庄，只说又找一家，重新组合了家庭。

    而卫国，和他找的小女人住在了一起，那个小女人，刚开始跟他认识的时候，只说自己有一个女儿，卫国每个月的工资，除了零花，全部交到他小女人手上。

    后来，那个女人告诉他，她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共四个孩子。

    卫国那时候能赚钱，并不在乎，卫国说，别说四个孩子，再来四个我也养得起。

    那个小女人很聪明，每天好酒好菜把卫国侍候的非常舒服，卫国也陷入了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卫国依然很努力，赚得钱都让他的小女人管着，在外面花天酒地的。

    他在家的两个孩子可就惨了，原配带着女儿嫁到另一个，受尽了人家白眼。

    小的儿子，由奶奶带着，虽然比大的丫头好一点，但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什么事情都得奶奶盯着，可不容易了。

    其实，卫国以前也是一个好人，一个能吃苦的人，从小家里穷，读不起书，没有办法，只好早早地辍学在家，到工地打工。

    他当初在工地，老实本份，能吃苦，四肢发达，头脑灵活。

    后来，他跟着江南的一个老板，那个老板很赏识他，试着让他带十几个瓦工，看看能不能带得了。

    没有想到，凭着卫国能说会道的嘴巴，把瓦工搞的舒舒服服的，而且上面来了监理，他又是递烟又是倒水，上下左右都逢缘。

    卫国也是一个讲感情的人，他出息了，也没有忘了乡亲们，他回家，带了很多老乡，一起干工地。

    那些年，家乡人跟着他没少赚钱，卫国也成了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人物。

    每天逢年过节，到他家里来的人不少，对于乡亲们的请求，他能帮就帮，为人也很豪爽，深得乡亲们的称赞。

    人们都说，他是个好人，心地善良，家业兴旺。

    一个人好话听多了，就容易飘，容易忘了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卫国自从在ktv遇到小四川，他整个人就变了。

    他开始不见给他老婆钱，脾气也变得暴躁，甚至对他老婆动手，女人哪里受得了他这些，后来就跟他离婚了。

    好在他事业兴旺的时候，把家里的老房子翻盖了，现在他儿子住的，就是他当时盖的，那时他在大城市干过，眼前独特，他盖的楼，二十年过去了，现在还不过时。

    我第一次见小四川的时候，是那年三叔走的时候，她个子不高，身体非常匀称，白白的皮肢，双眼叠皮，一双大眼睛，看上去像会讲话一样，一笑起来，一对小酒窝，真的很漂亮。

    对于是个男人来说，都很难经得住她那妩媚一笑的诱惑。

    三叔安顿完以后，卫国带着小四川走了，一走就是几年没有回来。

    后来，听说卫国开始拖欠乡亲们的工资了，每到过年，三婶都躲到亲戚家里，不敢回来了，家门口坐满了要工资的人。

    听跟卫国干活的老乡说，卫国找的这个小四川，刚开始说只有一个女儿，后来才知道，还有两个儿子。

    在她没有认识卫国之前，她在ktv以陪酒为生，在她认识卫国以后，一心一意地跟在卫国身边侍候卫国，那时的卫国，精虫上脑，分不清好坏人。

    他把干工地赚的钱，月月一分不剩，全交给了小四川，小四川拿着这些钱，在城里给她两个儿子，一人一套，买了房子。

    现在，她女儿出嫁了，两个儿子也成家了，她的三个孩子，在小的时候跟卫国叫爸爸，现在长大了，成家了，开始改口了，跟卫国喊小爷。

    前几年，因为两个儿子要买车，卫国没有同意，他们的关系也就彻底闹掰了。

    小四川与卫国的感情也一落千丈，曾经，小四川的几个孩子，信誓旦旦地说，老了养卫国，小四川也说了，死了也要埋在一起，而一次没给钱，他们的态度就变了。

    卫国在过年时，把二十几万拿出来，准备给乡亲们发工资，小四川知道后，把这些钱拿走了，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人买了一台车，为了这事，卫国与小四川的大吵一架，还动起了手来。

    可怜的卫国，哪里是他们一家几口人的对手，卫国被她两个儿子按在地上，小四川给他一顿生活。

    打完以后，卫国住了半个多月院，小四川愣是没有过去看他一眼。

    乡亲们看实在拿不到工资，没办法全回了老家，过年时天天到卫国家老他老娘，逼着卫国发工资。

    在最早的时候，乡亲们都劝卫国，家里有媳妇，不能在外面瞎搞，他不听，他认为自己有钱了，在外面找到了真爱。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谁知道，他的那个小女人不是什么好人，陪人唱歌的出身，不就图他的钱吗？

    可是卫国不明白，他以为他找到了真爱。

    他没有什么文化，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有一分花一分，之前，他把钱给大嫂，大嫂能帮着他管钱，才盖了楼房。

    他后面找的这个，一开始就没有跟他说实话，刚开始说一女儿，后来又冒出了两个儿子。

    卫国这些年赚的钱，全给她养孩子了，自己的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几个钱，根本就不够干什么的，整天穿的跟要饭的一样。

    他自己生的孩子，懂事以后，就非常恨他这个父亲，而卫国还在外面自我感觉良好，中途还有几次把他的小女人带回来显摆。

    卫国出院以后，又接了一个大工地，他借了高利贷，把欠乡亲们的钱还上了，乡亲们一看，跟着他还有钱赚，来年还有很多人接着跟他干。

    几个月以后，卫国从工地上回来，小四川带着几个孩子，齐刷刷地跪在他面前，不停地扇自己的嘴巴，卫国是个心软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场面，卫国竟然选择原谅了他们。

    老乡过去干活的，有几个年龄大的，经历多的，提醒卫国，跟卫国说，她们那是没钱了，现在又想你钱了，你可千万别上当，可卫国哪里能听得进去，削尖脑门要跟小四川接着过。

    也有人告诉卫国，这几个月，小四川又去重操旧业，因为年龄大了，没人要她，她无耐才又走回头路了。

    卫国根本听不进乡亲们的劝告，坚持要跟小四川破镜重圆。

    又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他们两个也没个孩子，小四川的三个孩子，虽然结婚了，但好吃懒做，买个奶粉都得指望着卫国。

    后来，卫国在工地受伤了，再也干不动重活，小四川也彻底离开了他，他在外在居无定所，最后没办法回到村上来了。

    刚才，我经过那个草垛时，躺在那里的就是卫国，他现在醒了就喝酒，醉了就躺在马路边，没人管没人问，儿女早就不认他了。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曾经他要不那么绝情，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小汪突然发了感慨。

    是啊，人生无常，做人要有始有终啊！阿龙说完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