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百万
柳清嘉和陈观冬一起巡视上下。
陈观冬听说了母皇和柳相不和，此时正在心里琢磨取舍。
如果自己帮助母皇铲除柳相，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柳清嘉拿着长卷，闲散的过几眼：“度支部的预算出来了吗？”柳清嘉坐在户部正位，乌黑长发高束，说话时眼睛也顺带瞥过将作监正监程樱。
度支部郎中颔首：“出来了，一切记录都在册子里。”
陈观冬翻开册子，略吃惊：“……八百万两。”
柳清嘉眉头轻皱：“一年比一年多，往年最高也不过七百万两……何处支出最多？”
“嗯…膳食采买和宴席摆设等。”陈观冬眼观六路，生怕答不上柳清嘉的话。
一众人里，程樱冷汗爆出。
今日这柳相是吃错药不成，这些小事历年都不细细过问，更不会坐在这一个一个看。
“今年华河汛期汹汹，农户折损严重，为了维持百姓生计，税收减免两成，如此下来国库不充盈，又大肆铺张……”柳清嘉翻开账本，“尤其是将作监，每年支出都在增长，程正监说说，什么缘故？”
程樱从座椅上起来，拱手作揖：“将作监的老师傅们年事已大，不少人已经告老，新来的手脚不伶俐弄坏东西，下官待会儿回去就去整顿。”
“弄坏一件两件也就罢了，可要是这么坏下去，国库都不够给你们擦屁股的。”柳清嘉轻声细语说话，没有责怪之意，却蓦地让程樱生出鸡皮疙瘩。
陈观冬看着程樱，想起昨晚的插曲。
自己虽不受宠，没得到过什么极品赏赐，也不会鉴赏文人骚客的诗画，但自己生活在哪儿？皇宫啊！再不济那点眼光还是比寻常人高出不少，她看到的那个琉璃碗根本就没什么问题，那就只有……
陈观冬抿唇。
“是是是。”程樱不敢反驳。
柳清嘉放下册子：“往年大寿将作监的支出是多少，今年就是多少，其余无事，就按照这个预算去司金出纳吧。”
程樱猛地抬头：“柳大人！”
“嗯？”柳清嘉抬眼轻睨说话之人，“何事？”
程樱支支吾吾，被她的气势惊到无法辩驳。
待其余人都走干净，柳清嘉深呼吸，自言自语道：“将作监、将作监……”
陈观冬听在耳朵里，询问：“将作监怎么了？”
柳清嘉拿出账本给她：“这支出委实有些多，难道每年的东西都坏了么？往年的用不得？我就怕有些蠢虫手脚不干净。”
陈观冬一脸认真，暗暗记下不语。
……
一宫娥乔装打扮，从窗户摸入四皇女寝殿。
她照着暗卫给的口信，挨个儿仔细排查。
先是挂画、花瓶、多宝格……俱无异常后才摸到床榻。
宫娥摁压床板，有个地方与其他地方的响声不同，她小心掀开被子，看到一个钻了拇指粗圆洞的板子，用食指勾着打开，密密麻麻的瓦罐映入眼帘。
宫娥倒吸一口气，挑了最角落的一个最小的瓷瓶拿走，被发现了也不怕，就算四皇女转移地方，但这么大的床肯定不好转移。
宫娥铺好床，翻窗逃逸。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宫娥将物证小瓷瓶交给暗卫。
那边，陈观冬与柳清嘉分别后，去了父妃的云影宫。
她把今日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和戴叶青说了，想问问父妃有没有什么了解的。
“你素日不过问不关心的事情，不了解也是应该的。单说程樱你可能不太懂，但是提到大皇女，你或许就明白了。”戴叶青半想半说，“我那日去给你送亲手做的鞋袜，刚好碰到了大皇女和她的好友，叫程圆，听宫侍宫娥说，程圆是程樱长女。”
“所以程樱应该是大皇女一派的人。”
陈观冬眼珠一转：“今日柳相嘴里念着将作监，我感觉等母皇生辰宴会一过，她十有八九会清查将作监。如果属实的话……父妃，你说如果程樱和大皇姐有勾连的话，柳相会瞒着吗？”
戴叶青沉吟片刻：“依本宫之见，应该是不会的，但最近风声紧，如果二皇女拦着她呢？”
“对啊，还有二皇姐在。”陈观冬悒郁不忿道。
戴叶青见女儿不开心，半玩笑说：“柳相做得，你也做得，到时候查出来了，不就是你的功劳？”
陈观冬双手一拍：“柳相让将作监自己填补空缺，那么这个时候她肯定会有大动作，只要找人盯住就一定能抓住马脚！”
陈观冬不再逗留，步履极快走了。
戴叶青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颇有感触道：“长大了……”
他的贴身宫侍摘了一捧时令鲜花进来，听到自个儿主子又在念叨，笑说：“是啊，四皇女再不是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了，有自己的志向和抱负了。”
“我倒希望她永远长不大。”
“主子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
“我听说，门下省驳回了女皇的旨意，那旨意关系到大人。”
风韵和柳相在茶馆下棋。
柳清嘉略微苦恼，手中捻着棋子迟迟不肯下：“是为立储之事恼怒，如今四位皇女处境不一，内斗不下，外加女皇病重，众位同僚怕走前朝后路，因此恳请女皇立储。”
风韵眉毛高扬：“就因为此事？！”
因为立储之事，就要革除柳大人的职位？！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柳清嘉落子，另起它话：“我找人打听了你的事情，还是没什么线索，不过可以明白的是，女皇不太信任你。”
“大人请说。”
“我在宫中有几位故友，他们如今被分到殿前伺候，风统领每次送的吃食物品，女皇从来都没有沾染，叫人拿出去扔了。”柳清嘉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问，“风统领可是与女皇有什么过节？还是被……女皇猜忌参与党朋之争？”
风韵对于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怎么会承认，一口否决：“我在御前当值，平日里都和姐妹们呆在一块，如何会参与党朋之争？最亲近的人就是大人和谭将军，可大人是女皇臂膀心腹！唉！”
她抓抓头发，乌发间露出几许银丝。
看来女皇真的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