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府医说
戚暗竹下了学,一步一步踏着青石板往院子里走,思泽跟在身后提箱子。
忽地府医从一个小院子内出来,二人碰在一起。
“见过正夫。”府医行礼,身后跟着提药箱的奴侍也有样学样。
戚暗竹右手一抬:“府医何故在此?”
府医的头发有些花白,回头看向后面的小院子:“这里是奴侍们住的地方,今天有个小奴侍身体不舒服,请在下过来把把脉。”
戚暗竹忽然想起自己还是没有圆房的事情,突发奇想:“劳烦府医也为我看看吧。”
四个人走到花园内的亭子里,思泽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绢,盖在戚暗竹的手腕上。
府医手指轻搭在戚暗竹的手腕上,仔细诊脉,片刻后,府医眉目一扬:“正夫身体自小不良,最近好生将养着,又学了些强身之术,比之前好了大半,只要日后继续坚持下去,也能和正常人无异。”
戚暗竹点头,欲言又止,目光带了些害羞:“那…那我……”
府医:“正夫请说。”
他抬头和思泽对视,伸手拽了拽思泽的衣裳。
思泽会意,在府医耳朵边上小声道:“正夫想问,现在的身体可不可以……生孩子。”
“咳咳咳……”府医忽然嗓子痒,“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孕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正夫身子根基不好,一点小磕小碰不注意就会导致流产。”
戚暗竹羞涩中难掩兴奋,都不知道手该怎么摆,脚该怎么放。
“多谢府医。”戚暗竹开心的反过来给府医弯腰。
“不不不,这是在下职责之事。”
……
柳清嘉比戚暗竹先到膳厅,等人来了才开饭。膳厅站着伺候的奴侍少了一大半,也是戚暗竹曾经说过太多人有点不自在的原因。他说的话她都记得。
“今日师长教了什么,可有不懂的,妻主为你解答。”柳清嘉为他盛汤,汤里加了中药材,是戚暗竹的药膳之一。
“今日师长教了‘人之持身立事,常成于慎,而败于纵’,这些阿竹都懂,师长夸了阿竹呢。”
柳清嘉嘴角牵出一抹宠溺:“这都是阿竹自己肯努力学习且又聪慧,真棒,妻主也夸夸阿竹。来喝汤。”
人和人是有感觉的,譬如柳清嘉和戚暗竹在一起就觉得舒服自在,心里那些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等弯弯绕绕的筹谋就云消雾散。简单来说,就是一颗蜂窝煤的心碰上了实心球。
戚暗竹乖乖把汤一饮而尽。
“妻主,等会儿消食的时候阿竹有话要和妻主说。”
看他那喜不自禁的表情,柳清嘉明知故问:“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事!”
柳清嘉笑笑不接话:“过两日是二皇女生辰,今日来了请帖,叫我们一起去赴宴,我让人赶制了新衣裳出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戚暗竹桃花眼瞪大:“我也去吗?”
戚暗竹很少踏出柳府,在府中看起来正常,但是出去还是会害怕,是怕生,也是怕给柳清嘉丢脸。
“我会陪着你,你在我身旁就好,让叶听随侍。”柳清嘉说。
既然如此,戚暗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嗯,妻主在哪儿我就在哪。”
真的是心性纯净,柳清嘉看他的表情就能猜个七八九。不过保护一个人不是一直把他护在羽翼下,未来的路有些艰险,她会教他如何成长,直到他能独挡一面。
用完晚膳,二人手牵手去院子内消食。
柳府的园林建造的十分出色,移步换景不说,心境不一样、时间不一样、季节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体会也不同。
通常两人消食时间为两刻钟不用奴侍跟着,走完后就回到润雨轩洗漱入睡,要是有急务的话柳清嘉还要去书房忙一会儿,那戚暗竹也会在小书案上写字练字。
眼见润雨轩就在前面,戚暗竹还是没说那件事情。
“再等一等,走到润雨轩前面那丛竹子前我再告诉妻主。”
“好吧。”柳清嘉依他。
漫步至丛竹前,戚暗竹示意柳清嘉侧耳。
戚暗竹抬手围住柳清嘉的耳朵,将耳朵贴上去,湿湿热热的气息让柳清嘉觉得耳朵有些痒。
“今日下雪我遇见府医了,府医说,阿竹可以…可以生养孩子……”
原来是这事。
柳清嘉晴天霹雳,目光闪躲看天看地,她认为现在该去处理公务为好。
戚暗竹又期待又羞涩望着心上人,他觉得自己非常非常主动了,主动到是师长嘴里的“象姑”,但是没关系,眼前人是他拜了堂成了婚的妻主,是他至死不渝的爱人。
柳清嘉佯装镇定,握着他的双手摩挲,目光里带着歉意:“今日我还需要去处理些急务,这事往后放放吧。”语罢,揽着戚暗竹的腰,吻了吻他的眼睛、鼻尖、唇角,“乖。”
戚暗竹想说什么,提起一口气,然后又失落叹气,漂亮的眼睛垂着,看着柳清嘉花纹复杂的腰带。
“那好吧,妻主早些回来。”他不想去练字了。
柳清嘉一阵心疼,重再次将人搂在怀里,沉默地拥抱好一会儿。
戚暗竹紧紧抱着柳清嘉的腰,脸贴在她脖子里,缓和自己失落的心情。敏感的他想问问,妻主是不是觉得他很轻浮、心急。
这么一想,才放下去的心又悬起来。
戚暗竹不愿意再让妻主看见自己使小性子,强忍着患得患失,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
“好了,妻主去忙了,困乏了就早些睡,明日还有师长来授课。”柳清嘉怜爱的用指尖梳解他的发尾。
“好。”戚暗竹颔首,向着润雨轩去。
洗漱中的戚暗竹一语不发,文青怎么逗都没反应,眉眼耷拉活像受了委屈。
戚暗竹突然问:“文青,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可难倒了文青这个单身汉,抓了抓头:“奴没有喜欢的女子,只要有吃的有八卦,奴就觉得快乐。”
好吧,照这么说思泽也不能为他解答。
另一边,柳清嘉也并不怎么好受。
她躺在书房隔间的贵妃椅上,手上摇着团扇,思绪翩翩。
即使自己现在跨不过去那道坎,但是她明白圆房是必定的,时间问题罢了。毕竟自己先招惹人家,也确实喜欢人家,要是对人家不负责那就是天雷轰顶也不足惜的畜生。
玩弄真心的人,都是畜生。
戚暗竹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一朵先天不足的花苗,经过抢救才长成现在含苞待放的花苞,在他的成长中,需要自己很多很多的爱去填补养育,才能盛放最美好的一面。
柳清嘉翻了个身,狐狸眼望着橙红色烛火跳动,不知不觉间沉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