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吻定心
约莫到了丑时初刻（凌晨一点刚过），小窗外的天黑得不能再黑，满耳朵只剩下树叶的簌簌声外听不见别的。
柳清嘉起身，站于窗前，望着漆黑的天幕一时间心旷神怡，可是想到要见戚暗竹，又踌躇起来。
这么来回犹豫，柳清嘉叹气，狠心端起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迟早是要见的，还是不搞什么心理战争了，利落点吧。
柳清嘉推开门，一奴侍行礼：“禀告家主，酉时正二刻正夫的奴侍来过一次，您说不许人外打搅，便没有及时通报。”
柳清嘉想到戚暗竹的身体，虽说补药日日流水似的候着，可药吃得再多，一时也难以补上数年营养缺失，性格呢，也多思害怕。她刚才反常一走，难保不会胡思乱想，引发病症。
能让奴侍特地来请，莫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糊涂，正夫是外人吗？”柳清嘉薄唇轻骂，快步赶往润雨轩。
润雨轩外守门的奴侍盖着薄毯睡着了。
她悄声推门，撩起珠帘，绕过屏风，看到了床榻内鼓起来的一块。
看起来不是生病。
柳清嘉心里松下一口气，行至床边，看到双眼湿润红肿的人，侧躺着，底下枕头都泅湿出一块深色。
灯火不太明亮，奴侍、包括戚暗竹也以为她今晚会歇在书房。
柳清嘉心里仿佛被什么撞了，闷闷的，伴随一丝心疼和懊恼。
她脱了鞋，侧坐在被子上，食指中指怜惜擦拭他脸颊上的泪珠。
“我的错，不哭了不哭了。”
柳清嘉温言软语，不知道自己一时冷淡居然能让他这么伤心，白白哭了好几个时辰。除此之外，她心里也被一种无名情绪填满，酸酸胀胀。
戚暗竹看着她，才擦干的眼泪没忍住又跑了出来。
柳清嘉用手指耐心擦掉，边擦边哄。
“看眼睛肿的，我要心疼了。”
戚暗竹声音带着哭腔：“我还以为妻主厌弃我…我害怕……”
“是我做的不对，才让你忧虑多思，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相信我。”柳清嘉捧着他的脸，皮下心脏跳的一下比一下欢快。
她好像真有点喜欢他。
戚暗竹显然被刚才的冷淡躲避吓到，没有直接应下柳清嘉的话，像只没安全的流浪猫，委屈巴巴又招人怜爱。
柳清嘉目光下移，如果她绞发时没被打断，那应该会有一个吻。
她匀称修长的手指盖住戚暗竹的眼睛，稍稍侧头俯身，唇与唇相碰，奇异又柔软。
“哼……”
身下的人一颤，不禁泄出轻咛。
约三四秒，柳清嘉才离开。
戚暗竹从脖子根红到脑袋顶，浑身冒着热气，偏生这时候柳清嘉又夸了一句“好可爱”，弄得人想躲起来又没有退路。
“妻主说话不能反悔……”戚暗竹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虚虚攀上她脖子，“不要厌弃阿竹，好不好。”
柳清嘉明知誓言是脆弱的、易变的，仍旧点头：“好。”
戚暗竹笑了，眼睛鼻子红成一团，在昏暗的光线下加倍动人。
心事解开，困倦占据上风，戚暗竹眼皮沉重，在柳清嘉的怀里安稳睡着。
……
第二天上朝，柳清嘉叫来叶听细细吩咐一番才离开。
文青思泽二人拿着白煮蛋一左一右滚。
文青絮絮叨叨：“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看，昨天闹了点不快，今天早上就和好了，家主还和叶听吩咐了好多，可见家主是把正夫放在心上的。”
小奴侍端着托盘，把早点呈上。
叶听舀粥：“家主说了，昨天正夫没吃饭，今天早上务必要奴盯着您多吃些。”
戚暗竹小口喝粥，心间甜丝丝。
思泽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将在场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是啊，得多吃点，可不能饿坏身子了，毕竟是要生大胖小姐的呀！”
“咳咳……”戚暗竹搁下白瓷勺，呛得不轻。
文青这厮笑疯了，躲在叶听身后防着正夫恼了要打他。
叶听倒茶：“好了好了，别闹了，今早还要学画儿呢，已经耽误不少时辰了。”
下了朝，在陈观夏的邀请下二人一同赶去皇女府。
管家见陈观夏回来，上前：“适才大皇女来了府中，如今在奴侍的陪同下在府园里逛着。”
“皇姐？她有说何事拜访吗？”陈观夏小小诧异。
管家摇头：“未曾透露，不过步伐轻快，面容正常，想来只是看看罢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陈观夏摆手。
“清嘉可愿意耽误一会儿，我去看看皇姐。”陈观夏礼貌询问。
这么久柳清嘉还只见过四位皇女中的两位皇女，答：“我也许久没见过大皇女了，一起去问个安吧。”
陈观春和陈观夏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加之沉迷美色毫无竞争力，她防备也不多，点头同意。
园内，众奴侍簇拥一位身着霁红色凤仙长纱裙的微胖女人，胸脯极低，呼之欲出。
“哈哈哈，等本殿下抓到你，定然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厉害！”陈观春眼睛上绑着一条白色纱带，伸手去抓周围的小奴侍。
陈观春向前一扑，也不管抱住的是谁，咧嘴大笑：“抓到了抓到了！”她扯下纱带，对上一双看不出喜怒的狐狸眼。
那些奴侍早就在陈观夏的冷视下垂着头站好。
“啊，是柳相啊。”陈观春松开手，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停留在她脸上，“许久未见，柳相依旧月貌花容，风姿无两啊。”
柳清嘉浅笑：“大皇女谬赞了。”
陈观夏打断二人对话，直问：“大姐找我可有要事，不妨直说。”
她像是想起正事儿那样，嗨了一句，走到陈观夏面前，抬手挡着嘴：“皇姐我最近看上一男子，就是有些棘手，得问过你才行。”
陈观夏对这个沉迷声色的姐姐简直是郁闷极了，心里升起恨铁不成钢般的嫌弃。
“你说说看。”
“你府中有个乐妓，听说身段柔美，唱歌好比天籁，我想……”
陈观夏眉头微微隆起，叹气：“他若同意，那我也无二话。”
陈观春嘿嘿一笑：“不愧是我的好妹妹，那你们先忙着啊，我就不打扰了。”
柳清嘉站在一旁，本就没多远，外加陈观春认为柳清嘉和自己妹妹是好友，方才的话八九不离十的听了个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