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尘旧事
凤昌末年，朝堂昏庸，宦官当权，加之天灾人祸不断，百姓可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个动荡的时期，贤臣能将相继在各路势力明争暗夺中丧命，地方豪强狼贪虎视，只待一只出头鸟发出啼鸣，便纷纷揭竿掀起起义浪潮。
“主公，南方已定，天底下我们称二，无人再敢称一，关内奢侈腐败不成气候，只待明日入关，改朝换代，指日矣！”谋士一身蓝色素袍跟在柳昭身后，羽扇轻摇。
柳昭身披狐裘，凤姿龙骨，雪白狐毛映衬更白的脸色。
“天下雄才壮志之人不在少数，未取得胜利之前，此话在肚子里说说就罢。”柳昭长指曲起，拢在唇前压着声音咳嗽。
苏眠香扶住柳昭的手臂：“主公，开春风寒，还是回营帐内吧。”
到了营帐内，苏眠香估摸着时间，今日的药已经迟了一炷香还没上。
“主公静坐，属下去后厨看看药为何还没熬成。”
柳昭摆手：“去吧。”
为了赶路，烧火做饭都是露天，苏眠香一身束袖劲装，在喧闹的人里倒也不那么惹人注目。
方才的药罐子不小心被摔碎，李双湾心脏一颤抖，好在袖子里的药粉还没有放。
为了赶时间，她左右张望两下，手里就揭开药罐子，袖子内的毒粉洒在褐色药汁里，看着这突兀颜色，李双湾拿起勺子搅和。
“你在干什么？”苏眠香单手放在李双湾的肩膀上。
顷刻，李双湾觉得后背凝聚一片虚汗。
“主公的药怎么还没好，是不是偷懒了你。”
“哈哈哈，我哪敢偷懒，只不过方才手忙脚乱摔了药罐子，这才迟迟没端上去。”李双湾见苏眠香眼神正常，强克制自己不要虚心，“已经熬好啦，盛出来就能行。”
苏眠香不疑有他：“你吃饭去吧，这药我来送去。”
李双湾一笑：“那就…谢谢眠香啦。”
柳昭、苏眠香和李双湾都是一个地方走出来，关系也亲近些，不过李双湾是半道入伙，刚遇见的时候是个快要奄奄一息的饿死鬼。
苏眠香端着药碗，掀开营帐，看见陈珠也在里头。
二人面对一张挂起来的布，上面是当今的局势图。
“主公，喝药了。”苏眠香把药碗放在矮几上。
“等会儿，我与珠儿说完就喝。”
陈珠兴致盎然：“就一会儿，说完我亲自盯着昭昭喝药！”
苏眠香不便多说，出去守着。
天黑的很快，将士们也早早休息，营帐外的篝火偶尔发出几声噼啪。
“眠香……”
帐内传来虚虚一声喊。
苏眠香从地上起来，钻入内。
“主公何事？”
帷帐伸出一只骨肉伶仃的手：“你，过来。”
苏眠香掀开帷帐，瞧见柳昭唇边有血：“主公！你这是！……”
“嘘，不要喊，此毒深入五脏六腑，治不好的。临终前我有几件事需要托付给你，你要瞒好，知？”
苏眠香握着她的手，眼睛酸软：“什么毒……主公说，属下一定做到。”
“保护好邓善和嘉儿，小心陈珠、李双湾……这个给你，若嘉儿有将相之才，能够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你就交给她，如果没有，那就烧了。”柳昭从床榻一角拿出一个锦囊，通过触摸可以知道里面是折叠好的纸。
苏眠香眼含泪：“今日属下去看药，李双湾就鬼鬼祟祟的，都怪属下，对李双湾太过放心，都怪属下啊！”
“不怨你，就算揭发了她，我的身体也治不好，到时候攻入关内，纵使众人推举嘉儿称帝，日子久了也难保人心不变，嘉儿年幼，羽翼未丰，只怕变成第二个昌幼帝。”柳昭缓气，面容痛苦。
“我向陈珠透露了接下来的每次行动，足够她拿下关内……好了，都说完了，你可以喊她们了。”一口乌血上涌，血腥味浓重。
苏眠香后退，重重跪在地上磕头：“苏眠香恭送主公，来世愿继续为主公效力！”
柳昭难得一见的笑了，她这一生，还是有很多值得留念的。
苏眠香跑到帐外大喊，谭诗画衣冠不整，鞋也没穿第一个冲了出来，然后是陪着孩子睡的邓善，反观陈珠，不紧不慢。
不消片刻，柳昭床前跪了一群人。
“我福薄，看不到那一日了，今日有些事情，还需要和诸位交代。”柳昭吸气，强行提起精神，“珠儿，过来。”
陈珠连忙上前，泫然欲泣：“昭昭啊！”
“我去以后，这一切就托付给你了，无论成王败寇，我都希望是你。”
这是明晃晃的告诉诸位，夺得关中，陈珠为新皇。
“你说什么傻话，不是还有嘉儿在吗，我一定会好好教育清嘉……”
“不，清嘉太过年幼，且性格良善，你就当满足我这个遗愿，如果她真有本事，就让她自己去摸爬滚打。”柳昭说，“先听我的吧，不要扶她上位，也别封侯”
陈珠心里五味陈杂，或许做了错事，但看见她唯一的阻拦快要消失，心里松动不少。
“我答应你。”陈珠点头。
得了此话，柳昭头一歪，彻底咽气。
邓善扑在柳昭身上大恸，下面不少人也掩面泣然。
……
李双湾看着那边灯火通明，对未来的憧憬大过愧疚。陈珠答应她，事成之后，加官进爵少不了。
“啊！”
李双湾被人从后面捂住嘴，迷药发挥，瞬间失去意识。
苏眠香从衣服内拿出药丸塞在李双湾的嘴巴里，又拿来火把烫伤她的右脸。
此时的苏眠香胸腔里有无穷怒意，下手毫不留情。
她将李双湾捆好藏起来，又找了一个身形差不多的俘虏抹脖子，丢进无人看管的篝火里烧死，火焰使她身体蜷缩，直到再看不见原来模样。
苏眠香制造声音，喊醒和李双湾睡在一起的一群人，那群人看见火里面燃烧的人形，想尽办法弄了出去。
“这，这是李双湾吗？”
这里就在她们营帐门口，又少了李双湾，这些人潜意识先入为主，把她当作李双湾报上去。
事成身退，苏眠香往前面去。
柳昭被众人收拾好躺在床上，邓善抱着柳清嘉坐在一旁。
那些人商讨着柳昭何时下葬，葬在何方。
此时陈珠那一点惭愧内疚跑了出来：“我等快速定下京师，给柳昭一个国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