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采香斋，晚绿茶馆
马车哒哒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忽地一阵香气从车帘缝隙里钻了进来，张牙舞爪在两个人鼻尖嚣张。
“停。”
柳清嘉支着鬓角的手指划开帘子，东市入口就近在眼前。
恰好边上就是东市，是京城里最大的两个市集之一。
东市主要服务于达官贵人，且靠近太极宫、兴庆宫等，周围多富贵人家住宅；西市则大众化些，并且汇聚各国各地的胡人商队，商品琳琅新奇，是一个超级大市场。
简单来讲，东市是京城cbd，西市为国际自贸区。
“有兴趣去看看吗？”柳清嘉狐狸眼回转。
戚暗竹顶着还湿湿润的桃花眼，边点头边应声：“嗯！”
二人下马车，眼前景色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般呈现。
东市街道宽阔而繁忙，青石板路两边矗立高低不一、飞檐斗拱的阁楼商铺，其间左右牵绳，挂满未点燃的彩色灯笼。从街头至巷尾，摊贩熙熙攘攘地叫卖，艺人用尽浑身解数展示绝活，行人陶陶自得，恍然有种太平盛世之感。
循着香味，二人在一间名为“采香斋”的糕点店铺停留。
“二人贵客里面请！方才出笼一盒新鲜糕点！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呢！”店小二是个面相扁平的女人，做出邀请动作。
柳清嘉只手提裙摆，另一只手牵着戚暗竹。
店小二捂嘴吃笑，暗想这夫侍可真是嫁了个好妻主，连出门在外都要手牵手，生怕走丢了似的。
店内香气更甚，货架上铺着一层干净白布，上面放着花形瓷碟，里头摆放精致糕点。
“就是这个——花折鹅糕！反复折成花形，内里包含着鹅肉馅的米糕，新鲜出炉，口感那叫一个绝！”店小二极力推荐，“不止花折鹅糕，还有紫龙糕、金银夹花、甜雪。都是京城里夫侍最爱的几样儿呢！”
戚暗竹本默默听着，猝不及防被后面那句闪了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无论古今，柳清嘉都不太爱吃糕点，被香气吸引看到后倒是索然无味起来。
她眼睛看着货架上的各色点心，脑袋往边上靠：“看看，喜欢就买。”
她牵着戚暗竹，在货架上阅览。
每个糕点边上刻有名称和价格。
戚暗竹看了一圈，略有些不好意思，在柳清嘉耳边轻颤声：“就要那个。”
那是店里最便宜的糕点。
柳清嘉点头，对着店小二道：“把这个包起来。我记得你爱喝桂花茶，把那盒桂花酥也包起来，还有你方才说的花折鹅糕、甜雪等，各一份。”
店小二笑开了，对着两人不停说好话：“祝二位百年琴瑟好，千载凤麟祥……”
糕点被奴侍收好。
出了采香斋，戚暗竹才敢好好呼吸。这店小二也太能说了，从付钱开始一直到出店门，没一句重样的话。果然皇城脚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都有如此才华。
“妻主，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桂花茶？”戚暗竹都是偷偷喝。
八月桂花飘香，王赫章会采桂花给戚南阳酿桂花蜜，做桂花甜点，他也馋得紧，会在破门缝隙里嗅花香吞口水，久而久之，他就觉得桂花是好东西，所以在一众花茶里格外喜欢桂花。
也是在变相的补偿小时候的自己。
“桂花香气浓郁，闻到的。”
行至晚绿茶馆，从楼上下来一个黑衣女子，行走间健步如飞，眨眼到了柳清嘉面前。
“见过柳相。”女子行叉手礼。
柳清嘉目光停留在该女子腰牌上，嘴角勾起。
“我家殿下有请柳大人上楼一叙。”
柳清嘉侧头：“花裳带正夫回府，温玉一人跟着就好。”
花裳：“遵命！”
戚暗竹略微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跟着花裳离开。
柳清嘉跟着女子上了最好的包厢，还未进门，就听见龟兹乐手在里面弹奏。
“殿下，柳相到了。”
柳清嘉薄唇轻启：“三皇女安。”
陈观秋无疑是陈珠四个女儿中最好看的一位，只一眼就会被她那凌厉的攻击长相惊到，无奈气质太过阴郁，为人所不喜。
陈观秋单手向另一边伸：“柳大人快坐，尝尝这上好的阳羡茶合不合口味。”
柳清嘉也不客气，坐在对面，素手执杯抿茶：“汤色清澈、茶味鲜醇、甘甜回味。好茶。”
“这茶值千金，如果柳大人不来，本殿下还不舍得呢。”陈观秋给自己添上。
柳清嘉继续和她打哑谜：“那真是微臣有口福了。”
陈观秋没她那么沉得住气，语气低冷：“你们都出去。”
薄纱后的龟兹乐手收起乐器，取下挂在弯钩上的薄纱，施施然离开。
温玉和陈观秋的侍卫关上门，在外面等候。
陈观秋开门见山：“柳大人，与我合作如何？”
柳清嘉眼睛从茶杯上移到陈观秋脸上：“合作什么？微臣不明白。”
“呵，我的柳大人，别和本殿下打哑谜了，我那好二皇姐的心思，你真不懂吗？”陈观秋对着屏风一喊，“出来！”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颤颤巍巍，又滚又爬上前。
“此人原是二皇姐府中的奴侍，瞧瞧，面熟不？”陈观秋顿了两秒，继续说，“他是皇姐的奴侍，本该死，只因他和管家有些血缘关系，找了个替死鬼混过去了，没料被本殿下撞见。”
这个人，是那日诬陷自己和齐慕的奴侍之一。
“自己说，二皇姐都叫你干何事了，如有作假，本殿下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奴侍连连叫饶，竹筒倒豆子将原委说完。
“滚吧。”陈观秋见他说完了，一脚踹在他肩膀上，从腰间扯下一袋钱丢给他。
柳清嘉神情自若饮茶：“所以三皇女是想让微臣帮你？”
“不错！二皇姐对你已有敌意，何不跟本殿下合作，至少本殿下不会背刺柳大人。”
柳清嘉笑言：“微臣本无心参与朝中权势之争，只想做个纯臣。奈何微臣早知二皇女对微臣抱有敌意，所以也早就在等待一个…蓄势待发的明主。”
什么权势之争？她就是权势中心，若她真有不臣之心，架空陈珠只不过是多费些精力。
毕竟，大雍国的事务都要在她眼皮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