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踩到大人裙子
日思夜想的人离席，戚暗竹也不再傻站着，往僻静的地方深入漫步。
他不敢和其他陌生人交流，他怕自己的演技拙劣，别人看穿他的不堪。
越往里，丝竹管弦声越浅，地上桃花叠的越厚。
他蹲下，捧起一手刚落没多久的花瓣。刚进入戚府他就被王赫章限制出行，或许府里栽过牡丹月季，也有成片的花，但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亲近过。
花很好看，他好喜欢。当然，他心底还有一个比花更美的人。
柳清嘉坐在秋千上，腿间落了几片花瓣。
齐慕她不喜欢，谁她都不太满意，就像差了点什么，唯独前面捡花的少年。
不得不承认，柳清嘉就是如此挑剔的一个人，挑剔到因为一个小点就能放弃一大片优点好处；又能因为一个很戳她的点，一意孤行，在外界所有质疑声里用实力和创意杀出一条血路，亮瞎那群否定她的人的眼睛。
恍惚间，她记起戚暗竹在原书中的情节了，其实那天温玉和她禀报完后她就有点记忆，只不过陈观夏来的太及时，她一时抛之脑后。
原书里，戚暗竹的作用是促进陈观夏与何澜初感情的阶梯。何澜初发现陈观夏不是最爱自己，和她生气。柳清嘉那时宴请各位来府中赏荷花，陈观夏在人群里一眼看中了病怏怏的戚暗竹，手下去打探之后，她想到了一个缓和她和何澜初关系的办法。她去和戚暗竹搭话，让戚暗竹受宠若惊，期间还贴心的给他倒茶水，成功让不理她的何澜初吃醋。
夜晚，陈观夏偷翻何府，和何澜初在夜间腻歪把人哄好。
不过戚暗竹是有点长相的，她看腻了京城中的娇花，想要尝尝清淡味道，因此给戚暗竹送过不少东西，养一个也是养，养一群也是养。
戚暗竹误以为陈观夏真的喜欢自己，后来在一次小宴会上，他偷听到陈观夏和何澜初的对话，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笑话，回院子的时候跌倒湖水中，不治身亡。
戚暗竹就是一个小可怜，在府里就没好过，后来看到了人生里的一点光，又被无情熄灭，像被浇了一大桶凉水，从头凉到脚。
那双桃花眼在柳清嘉心里一闪而过，戚暗竹的长相真的很对她胃口。
柳清嘉从秋千上起来，摘了枝头一朵桃花。
她懂，如今戚暗竹人生里的一束光换成了自己，他倾慕的也是自己，那么娶谁不就明了了吗？
与其娶一些从京城里熏陶长大的公子哥儿，不如娶一个干净纯洁的花瓶，省心还悦目。
柳清嘉心里吐舌，觉得自己有点儿黑心。不过这是个两全的买卖，至少戚暗竹也脱离了那个垃圾环境。
一朵绽开的桃花出现在戚暗竹眼前，伴随一抹雪山之巅与檀木交杂的冷香窜入鼻腔。她身上的香格外好闻，虽然第一次闻会觉得不好靠近，但是喜欢上了就一发不可收拾的上瘾。
戚暗竹就那么仰着头看她，丝毫没发觉自己现在手里还捧着落花。
思泽朝柳清嘉福身，拉回了戚暗竹的思绪。
他松开手里的花瓣，在柳清嘉浅笑歪头的时候羞怯接过那朵花。
思泽抿唇压住快要翘到天上的嘴角。
“大人。”戚暗竹手足无措，滑稽地行了一个不标准的礼。
他又问：“大人不是去休息了吗？”
戚暗竹说话咬字清楚，尾音却像羽毛一样软乎，很南方，像是南方山水养出来的人。
柳清嘉对他施展了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温润明亮的珠宝钗环配上红唇乌眉。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戚暗竹吞咽口水，眼神无处安放，最后只能一错不错地看着手里的桃花，耳尖羞红。
柳清嘉声音软和：“走了一会，风一吹也就清醒了。”她看着戚暗竹捏着花朵的尾巴转悠，“一起走走？”
手里的花停止转悠。
一呼一吸间，戚暗竹没忍住心里的欲望和悸动，点头答应：“嗯。”
乱花如雨，倾斜落在两人肩头。
戚暗竹不敢和柳清嘉并肩同行，稍稍落后一点。他看着她裙边用金线勾勒的纹样和缠绕臂弯随风飘扬的披帛，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要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谢谢她赠伞？谢谢她救了自己？谢谢她送来很多珍贵补药？
戚暗竹在心里演练无数遍，在舌尖滚了又滚，最后失望垂眸。
如果他读过书就好了，这样说话就能文艺点、简洁点。
“在想什么？”柳清嘉侧头，鼻梁翘挺，眸淡如水。
戚暗竹一口气没提上来，慌乱掩饰：“没…没有！”
温玉和花裳站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被戚暗竹的样子逗笑。
思泽无奈叹气，小少爷带着一种清澈纯真的愚蠢，也不知道好也不好。
“真的？”柳清嘉眼里藏着戏谑逗趣。
“嗯！”
温玉手放在嘴边，虽是小声说话，但是大家都能听见。
“戚公子，你踩到大人的裙子啦！”
戚暗竹低头，自己的鞋子踩在绿裙的边缘，裙子微微绷直。
难怪柳清嘉突然扭头问他话！
脚丫子收回来，戚暗竹看着裙上的一点脚印，手指缠绕在一起。
“对不起。”戚暗竹想找一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柳清嘉让戚暗竹与自己并排。
“你不用那么拘谨，我不吃人。”柳清嘉手背挡起快要撞上戚暗竹的木枝，让人先过去。
是的，她不吃人，是自己心里的感情在作祟。戚暗竹心想。
思泽、温玉和花裳三人目光呆滞。
天天天！她们刚刚看到了什么？柳相居然屈尊降贵帮他挡开树枝？！
温玉花裳对视一眼，御花园散步她们也在，自然知道女皇说过的话，难不成柳相想娶戚暗竹？也是，他家刚调入京城，这样的人家底下的关系没那么错综复杂，好掌控。
戚暗竹眼眸羞涩，声音也更软。
“嗯，大人是天下第一的好人。”
柳清嘉一愣，心里流过一点温软。
换成别人这么说她早就左耳进右耳出，偏偏戚暗竹不一样，他这句话不是给她派好人卡，是发自心底、用最纯粹的语气在说。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倒是让柳清嘉脸热。
忽然前方热闹起来。
陈观夏听了一席话，拍桌而起：“如敢虚报，我掌你的嘴！”
奴侍跪在地上：“奴绝不敢乱言，那儿还有人在守着，前去一看就能知道奴是不是在说谎了。”
齐慕的贴身奴侍站在一旁，陈观夏利剑一样的眼神射过去：“你家少爷呢？”
齐慕奴侍茫然摇头：“方才少爷说要去解手，让奴不要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