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事已败露
戚南阳打扮好从自己小院里出来,在花园看到了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
她好像瘦了一点。
戚南阳想到柳清嘉之前被诬陷的事,主观臆动占据上风。
“我可有哪里不好?”戚南阳抬手整理头发,又去扯腰带。
卷云给自家少爷吃了颗定心丸。
“哪哪儿都好,快去吧少爷,柳相就在那儿呢!”
戚南阳深吸一口气,提步过去。
柳清嘉和戚岚正在闲聊,戚南阳带着奴侍过来行礼。
“柳相,母亲安好。”
戚岚看见他呵呵笑:“柳大人,这是下官犬子,名南阳。”
柳清嘉挂着礼貌地笑容:“我知道,上次我们见过,令郎很有趣。”
戚南阳入座,在一旁乖巧侍茶,面上带着适宜又乖巧地微笑。
“来了两次都碰见了戚少爷,其余两个呢?”
戚岚:“一女外出买笔墨纸,还有一子身弱抱病,不宜见客。”
柳清嘉细眉一挑:“这就奇怪了?”
戚南阳和戚岚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有疑惑。
“什么奇怪?”戚岚问。
柳清嘉吹了一口茶杯上的热气,青绿色的茶水泛起涟漪。
她合上茶杯盖。
“我来借书那日中途去解手,在雨幕中看见一男子在未经修缮的青石板坑中浣衣,我见他可怜,便把伞给他了。”柳清嘉轻描淡写补上最后一句,“我好奇问了他名字,也姓戚,叫暗竹。”
戚岚和戚南阳如遭雷劈。
戚岚不可置信地问:“真的?他说他真的叫戚暗竹?!”
“不信的话去找找,他或许认得我,我那把青色油纸伞也留给他了。”
戚南阳掌心握在一起,侧过头用眼神示意卷云去通知父亲。
柳清嘉余光看见但没有制止。
戚岚压着脾气起身:“我去一趟小儿院子。”
“一起。”
两人往戚暗竹的院子方向走。
戚南阳赶忙追上。
“柳相、母亲,竹弟弟还生着病,不宜前往,小心染了病气啊。”
戚岚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让自己的侍从把戚南阳拦开。
在房中绣花的王赫章看见卷云来,喜笑颜开,还以为是什么好事。
“正夫,不好了!家主和柳相往戚暗竹的院子里去了!”
王赫章手一抖,银针刺入指腹。
“嘶!你说什么?为何好端端去了戚暗竹的院子?!”
卷云把刚才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王赫章拍桌而起,刚才伪装起来的贤妻良母形象荡然无存。
“贱种!下雨了还出来狐媚贵人!真是该死!快随我去!”
破落的小院,戚暗竹疲惫地躺在床榻之上,相隔不远的木桌上盛着一碗混杂了野菜剩菜的饭。
“叩叩叩!”
院门被敲响。
戚暗竹眉眼皱了皱,连动一根手指都累。
侍从敲了许久的门,里面连个响声都没有。
花裳上前,一脚踹开大门。
里面的景象横陈在戚岚眼中,就连柳清嘉都皱了皱眉。
院子里的砖缝经过雨水滋润,又长了一茬冒头的野草;院子一角有一颗小树,地下的落叶堆积厚厚一层无人打扫;更过分的不是窗户上的窗户纸都破了,居然没人来修补。
风一吹,纸张在风中萧瑟。
戚岚一时间忘了动作,站在院子门口迟迟不进。
侍从喊了一句:“大人。”戚岚才回神,一掀起衣裙就往里走。
柳清嘉还没见过如此破烂的小院,也跟着进去了。
戚岚走到正屋,入目是一碗冰凉的剩菜剩饭混合物,再往床上一看,自己最小的儿子正趴在床边,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气若游丝。
温玉花裳看了,倒吸一口凉气。
柳清嘉站在温玉花裳前面,扫了一圈,狐狸眼眯起,眼里划过一点不忍。
再晚来些,这人就该到阴曹地府门口按门铃了。
“母…母亲……”戚暗竹手指动了动,戚岚飞快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触手冰冷。
戚暗竹瞳孔轻轻一转,看到了长身玉立在木桌前的柳清嘉,顿觉不堪。
他猜到了一些什么,有热泪要溢出。这次,又是柳相帮了自己。
“去请大夫,熬补汤。你把离我书房最近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戚岚伸手拽过被子,入手一片湿闷,戚岚胸脯起伏剧烈,“毒夫,毒夫!”
柳清嘉带着温玉花裳告辞:“戚秘书丞处理家事,我等先行告辞。”
戚岚站起来:“多谢柳大人,等下官家事处理完,亲自登门道谢。”
柳清嘉离开戚府,碰上了前往小院的王赫章。
有错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一昧地怪其他人。
王赫章就是,他心里对戚暗竹怨毒到了极点,可是就是不怪柳清嘉。
柳清嘉走后,戚暗竹破旧的小院子里终于所有人到齐。
王赫章一进来,鼻腔里涌入一股子馊臭和潮闷的味道,一看桌面,上头还有一碗给狗狗都不吃的饭食。
事已败露。
王赫章对着戚岚跪下,戚南阳拉着王赫章的衣袖低喊:“父亲!”
王赫章一只手抚走戚南阳的手,跪得笔直。
“妾有罪,妻主要罚便罚吧。”说着说着,王赫章眼泪便掉了下来。
如此坚决的认错态度倒是让戚岚有点下不去嘴。
“咳咳……”戚暗竹猛地一咳嗽,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戚岚赶忙安抚戚暗竹,目光看到鲜血,怒上心头。
“来人,把这个毒夫带下去关进祠堂!没有我的指意不得外出!让他好好面对着祖宗牌位反省反省!”
戚南阳看见自己的父亲被罚,旋即跪下求饶:“母亲!”
“闭嘴!再敢说一句话你也给我滚进去!”戚岚怒喝道。
戚南阳从小就是父母疼爱的孩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立马呜咽哭泣。
一奴侍进来:“回家主,竹苑收拾好了。”
奴侍将自己手里的棕色大氅盖在戚暗竹身上,戚岚小心翼翼包裹起戚暗竹,直奔竹苑。
人一走,王赫章歪坐在地上。戚南阳抱着父亲的肩膀,放声大哭:“父亲,母亲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王赫章抱着自己的儿子:“不会的,咱们家就一个女儿,只要你姐姐在他就不会不要我们。”
“对,姐姐!姐姐是唯一的继承人,只要有姐姐在母亲就不会拿我们怎样。”戚南阳安慰自己。
戚南阳想到自己的姐姐,忙叫卷云去府邸门口看着。
两个侍从站在后方,十指并拢:“正夫,请。”
王赫章扶着地板站起来,由儿子陪着前往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