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在跟我闹脾气吗
人类总是在忍受痛苦。
情绪上的痛苦，身体上的痛苦心灵上的痛苦……
但许笑菀应该是第一个活着感受来自灵魂之痛的人。
像凌迟一般，灵魂被寸寸切割，打乱重组。混乱的能量毫无章法地冲击，嘴角破碎的呻吟甚至微弱不可闻。
许笑菀没有尝试过身体上的恐怖刑罚，但此时，她的灵魂在忍受极为恐怖的折磨。
她只有一个念头：啊啊啊让我死！！！
太可怕了还是挂掉吧，人活着有什么意思_。
但事情总是不如人意，在许笑菀完全放弃求生之时，一股熟悉的、带着冰雪味道的能量慢慢缠绕住她的手腕，给她陷入混沌的大脑带来了短暂的清醒。
她不由自主地顺着那股力量，放任灵魂飘荡。
猛然惊醒！
许笑菀坐直身体，大口喘着粗气。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逐渐滚落，沾湿了衣襟。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邪神的碎片无人守护？因为碎片本身的防御机制足以送人上天！
那股力量应该来自谢辞宴。
如果没有谢辞宴的帮助，她可能就要再死一次了。
……所以这个讨厌的神为什么要让自己接触那个碎片啊喂！
“碎片没了……被毁灭了吗……”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诡异的红色已经消失。
忽然，她想起什么，猛然抬头，发现自己躺在菜地里，旁边站了一个神情木然的女同学。
祝瑶神色恍惚，双目无神，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盯着她。
许笑菀有些慌乱：“你还没恢复吗？”
“什么……恢复？”祝瑶的语速极慢，麻木的神情，僵硬的身躯，都透出了三观遭受沉重打击后的绝望感。
“笑菀，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莫名其妙摸到菜地，然后看见你突然晕倒。我打算找老师结果周围出现了红红的屏障……哈哈哈你说搞笑不？”
祝瑶几乎在自欺欺人，笑容十分勉强。
许笑菀心虚地躲闪目光：“啊这……”
祝瑶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捂住脸，崩溃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过就是考了个语文，世界为什么突然魔幻了？啊？！
世界对失眠的高考生这么不友好吗？！
“很难解释，就是拯救考场过程中惨遭算计陷入心魔……啊不，陷入幻觉，现在醒了。”许笑菀也心烦意乱，随意解释了一下，“具体的我先了解一下我们组织的保密协定再和你说。”
祝瑶还没回神，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地问：“考场有什么好拯救的？”
许笑菀：“……”
她忍不住揉揉祝瑶的小脑袋，充满了怜惜：“先回去吧，下午还要考数学呢。”
说着，她暗戳戳地找白雀系统询问保密条例。
【系统：召唤师界绝不可以主动透露有关召唤师界的一切。如有普通人卷入或为搭救普通人导致其获悉我界信息，造成心理创伤者需要清洗记忆，未造成创伤者可以选择签署保密协定。】
【系统：您为什么问这个？】
许笑菀斟酌着回答了。
【我考完试莫名其妙又在幻境里转了一圈，还看到了一团红红的能量。问题就是，我同学就在我旁边……】
【系统：……】
【系统：(＃°Д°)！！】
很快，混在保安队伍里的几个召唤师扛着奇奇怪怪的银白色金属设备过来一通检查，顺道把祝瑶带走进行了一些“交流”。
许笑菀则收到了召唤师们友情提供的几个面包，无比心酸地走回了教室。显然，她错过了午饭时间。
回到教室，许笑菀埋头看起错题集。
她全程都很沉默，没有对谢辞宴发出任何疑问。
即使她真的很疑惑。
彼岸王座上，谢辞宴淡淡地看着手边的红色能量团。
邪神的神格碎片，通过契约者的手，来到了他身边。
神在理论上是不死不灭的，毁灭神格碎片的方法只有一个……吞噬。
吞噬邪神的神格碎片，是个正常神都不会这么干，毕竟邪神的力量混乱且污秽。但不吞噬，迟早它会跑出去祸害人间。
神的目光渐渐幽深。
他应该不关心现世会怎么样，但是那个人类女孩的愿望是拯救世界啊……
麻烦。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太在意许笑菀反常的态度。
虽然觉得她好像安静过头了，但马上要数学考试了嘛，可能正在焦虑。
然而，从啃完面包到数学考试结束，许笑菀都没有主动跑来问问题。这不像她，她一直是个好奇心爆棚的人。
结束数学考试后，许笑菀松了一口气，掏出明天考试科目的课本继续复习。
破天荒的，她听见了神明的垂问。
【你不好奇那个幻境？】
【……回忆起来就痛，哪里还有什么好奇。】
许笑菀的语气很平常，只是真的回忆起了那种彻骨的痛苦，她的声音微颤，听上去，好像有那么一丝委屈的意味。
其实她还是好奇的，只是现在不怎么想和谢辞宴说话。
可想想，人家救了她呢，都第二次了。
许笑菀沉默了一会儿，无比真诚地道谢。
【谢谢您今天救我哦！】
谢辞宴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别的情绪。他顿下吞噬碎片的举动，微眯眼，语气中的危险昭然若揭：“你……在跟我闹脾气？”
即使只有声音，许笑菀还是感到了心悸。
这句话在她听来，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以及某种“蚂蚁也敢亮爪子”的不虞。
【没有啊……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许笑菀原本是不大高兴，打算自己消化两天，谁知冷酷无情的神明突然关心起了她的情绪，吓得她把那点不高兴都扔飞了。
按理说，她和谢辞宴是平等的契约关系。
她支付代价，谢辞宴实现她的愿望。
但巨大的力量差距让许笑菀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感受到了压力，就算心里不大舒服也只想忍一忍。
谢辞宴会关注到她的那一点情绪，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新奇。
没有任何生物敢对神生出不满。
至于其他原因，他猜测是邪神的碎片在作祟——他感到不快。
许笑菀对他而言是一只特殊的蝼蚁，所以他愿意给一个机会，让许笑菀抚平自己那点恶劣的心绪。
于是许笑菀听见了神冷淡的声音。
他说：“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