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不爱世人
谢辞宴踏出破碎的梦境空间，走到独立于现世的大门前。
那是一扇恢弘而巨大门，古朴壮丽的雕花顺门框盘旋而上，直冲不可知之天际。银发守门人半卧在门前，颜色绮丽的长发垂落地面。
从现世到达彼岸要经过灵魂界。
灵魂界的美丽毋庸置疑，灵魂碎片的光辉四溅，茫茫视野之中，尽是华美的色彩。
但这种惊人的美丽下，是不留鲜血的残酷。
残破的灵魂叫嚣着，挣扎着，爬向遥不可及的彼岸。
只要到达彼岸的永恒国度，灵魂就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永生。但如果失败，他们就会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中哀嚎着凋亡。
灵魂一片片剥落，碎裂，沦为养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仅是人类社会的铁则，也牢牢掌控着死亡后的世界。
“救救我……”爬到他脚边的灵魂已经残破不堪，眼珠子掉落滚动，流下的不是血，而是圣洁的白色光辉。
谢辞宴原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但或许是因为今天想起了曾用过的名字，想起了许多年前遇到的那群笑容灿烂的人类，他停下了脚步。
“你们本可以留在现世，接受未知的死亡。”谢辞宴微微低头，长发落在额边，遮掩住了他冰冷的神情。
白袍上的金色纹理反射光芒，居然让他有了某种悲悯的气质。
无情的悲悯。
他踩在那个残破灵魂的手肘处：“可是你们贪恋永生，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灵魂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但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谢辞宴：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他无法忍受来自灵魂的疼痛，无法忍受看着自己一点点腐朽的痛苦。
对比之下，现世未知的死亡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我可以帮你。”
淡漠的神明打量着他，如暗夜中的救赎者。
灵魂的眼中迸发希望的光芒，他咿呀叫着伸出手，期待神的拯救。
谢辞宴挥袖，眼前的灵魂寸寸碎裂，化为点点光芒。
这就是来自神明的帮助。
如果无法忍受痛苦，那就接受消亡。
彻底破碎前，灵魂仅剩的一个眼睛里，还闪烁着即将脱离苦海的幸福的光。他不知道，从此以后他就真正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谢辞宴冷眼看完了一切，提步离开。
神并不爱世人，爱世人的只有他们自己。
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翌日，他再次来到许同学的梦境。
许同学不愧是青一中卷王，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正在摇头晃脑地复习白雀今天教的知识。
“能共鸣的能量有三种倾向，据此将召唤师分为辅助系，战斗系和符阵系……”
【也不知道我这个后天召唤师是个什么系。】
“你可以随意选择。”神来到她的身边，墨发轻扬。
【这张脸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哇塞！】
【啊啊啊，他说什么？？】
许笑菀惊喜：“真的吗？！”
【这是金手指吗？！】
【☆: o(≧▽≦)o :☆神不爱世人，但还是有一点点偏爱我的嘛~】
听到这句话，谢辞宴的视线落在许同学笑容满满的脸庞上，神色莫名。
“你的确很不一样。”他低语。
依旧是冰封般的声音，令人想起漫长的冰河世纪。
即使这句话本身带了点暧昧，让他说出来，就让人有一种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机感。
许笑菀懵逼。
什，什么不一样，今天格外干净吗？
她迟疑地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在睡前她换了新买的睡衣，梦境里便也是这件。
神连这种小事也要注意吗？
伟大的神明面无表情：“我还可以注意一下你什么时候会死。”
【啊啊啊！】
许笑菀飞快端正坐好：“伟大的谢老师……啊我是说伟大的神，今天补哪课呢？”
谢辞宴冷哼一声，指指书桌上的数学试卷。
许笑菀的表情逐渐失控。
【数学！又是数学！】
【但凡换个科目呢？】
【呜呜呜我错了，神爱世人，独不爱我，独不爱我！】
谢辞宴没说话，淡淡看着她。
许笑菀：“哈哈哈是呀我数学差嘛就该学数学！”
她低头写试卷。
在高手如云的青一中，她也是排得上号的学霸，冲一冲也许可以上京州大学。
但文科生本就没有多少余地，她的处境更是尴尬。
无他，数学差。
【人逼急了什么都可以做出来，除了数学题……】
“写不出来？”谢辞宴一眼看过去，许同学正对着导数大题抓耳挠腮。
许笑菀：“我不是！我可以！”
【呵，逼一逼也不是不行的！】
谢辞宴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冰雪气息消散，绝美容颜更为动人。
邪神的碎片还是影响了冰冷的神明，他的血液里多了不属于他的，恶劣的情绪。
在他的压制下，绝不至于发展到嗜血残暴的程度，只是在许同学被数学题折磨到死去活来的时候，那点力量不甘心地在冒头。
叫嚣着，让他……直接杀了这个人类。
看她绝望，看她哀嚎。
杀人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
谢辞宴拿出了更多的数学试卷。
许笑菀：(;′Д`)
两眼一黑！
卷王也想罢工了摔！
终于挨到结束，谢辞宴满意地看见了许笑菀奄奄一息的模样。
“啊……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许笑菀居然还在挣扎。
神大发慈悲：“问吧。”
“我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呀？”她好奇地仰头，碎发飘散，眼眸明亮。
终于问出了这个。
谢辞宴没有明说，只是道：“你以后会再次见到苏恪礼。”
“强大起来，带着他的力量，走到我身边。”
许笑菀似懂非懂。
【居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代价。】
【就是替他拿回力量什么的吗？】
“但是，您为什么不自己……”许笑菀接着问。
谢辞宴打断她：“你该走了。”
“啊？十分钟了吗？”许笑菀觉得还没过这么久啊。
“这次就留了五分钟。”
神的口吻冷淡，好像毫不在意眼前人类可怜的小心脏。
许笑菀：“救命！！”
她，青一中文科重点班永保前三的学霸，卷生卷死卷到同学们怀疑人生的卷王。
她，永远属于最早到教室那一批的狠人，顶着巨大黑眼圈的战斗机。
要再次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