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蚂蚁要干净有什么用？
学习的过程总是枯燥无味的。
许笑菀最薄弱的科目在数学，于是某位神让她按照知识点刷题，有错误的地方他就亲自指导。
在梦境中学习，许笑菀的身体乃至精神都会得到正常休息，只有被摧残的心灵得不到拯救。
反抗是不敢的，开小差也不能够。
有个随随便便就能要你命的神在旁边监督顺带讲讲题，许笑菀只觉得分个神都会被五马分尸。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得良心的神明终于喊停，“你还可以休息十分钟。”
许笑菀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破碎了。
她两眼发直，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数学教辅上那些乱爬的数字和字符。
听到还有十分钟，她勉强直起身子，打算和可怕的神明来个友好的交流。
她默默给自己打气：是个合格的救世主咱就不能怂！
“那个……您有名字吗？”许笑菀像只探头探脑的小奶猫，小心翼翼地伸爪。
【白雀说了世界上还有邪神来着，说明神不少啊。】
【难道称呼每个神都要叫伟大的神？】
神的眉头轻轻皱起，不满的目光扫向许笑菀。
她还想这么称呼邪神吗？
邪神也勉强是神了，涉及到同族的问题，便不能再无动于衷。
他的语气里淬了一些危险的气息：“神不需要名字。”
许笑菀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十分迷惑外加有一丢丢恐惧。
原来神的设定不是淡漠无情是喜怒无常吗？
再次听到心声的神：“。”
让他回忆一下上次这么大胆的人类有什么结局。
“您行走人间总有一个，额，代号吧？”顶着巨大压力，许笑菀有点想放弃这个话题，但舌头一打结，居然把话问出来了。
神思索了一瞬。
还真有。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华国皇帝名为宋修白的时代。那是召唤师界与彼岸力量展露在现世的最后时期，奇才辈出，奇葩争艳，两大文明碰撞的光辉足以照亮历史长河。
在那个时代，他遇到了一群很奇特的人类。
“谢辞宴。”
他突然有些怀念那个时代的某些人，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自己都感到有几分新奇。
所以他告诉了许笑菀那时使用的名字。
与神秘冷淡的神族气质不符，这是一个诞生于华国古时名字，细读有些古意盎然。
许笑菀怔愣。
当不落凡尘的神明将自己曾经使用的名字告诉一个人类，他就好像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中一步步走了下来。
笼罩在他身上的弥漫的雾气好像消失了一些，他好像与站在凡尘里的人类有了微不足道的牵扯。
真奇怪，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居然敢有这样的想法。
“伟大的神尊敬的神美丽的神请相信我，我没有丝毫冒犯你的意思。”
突然想起自己在梦境中是透明的，许笑菀吓清醒了，飞快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是，那什么，如果你出现在现实中，我有办法称呼你……”
【口头上称呼“伟大的神”就算了，心里想的时候没有代称真是奇怪。】
神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人类是一个坚韧的种族，众神，乃至作为诸神之神的他都没有刻意轻贱这个种族。
但人类又是如此弱小，轻飘飘地便会破碎。
人类不在意弱小的生物。神也是。
但偶尔，人类会有闲心和弱小的生物玩闹。神也是。
“随便。”在许笑菀的冷汗滚落前，神收回了视线。
许笑菀擦掉冷汗，精神虚脱后抑制不住地有点开心，默默把对他的称呼替换成了谢先生。
谢辞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眼中晦暗不明：“还有什么要问的？”
趁他今天耐心不错。
许笑菀疯狂摆手，表情乖巧，配上白嫩清秀的外表，妥妥一个白团子。
她的内心却没有这么安分。
【好想知道在他眼中人类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简单，谢辞宴薄唇轻启，回答她：“蚂蚁。”
许笑菀乖巧的表情皲裂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辞宴。
神的声音是如此淡漠冷锐，像高峰上积年不化的皑皑冰雪。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割裂感，那种来自一个强大种族的藐视。
【呵呵呵那为什么要强买强卖地和我一只蚂蚁订立契约啊……】
任何人类都不希望被冠以“蝼蚁”之名，许笑菀表面笑嘻嘻，心里妈买批。
不对，心里想的会被知道啊！
她忍不住偷瞄谢辞宴。
谢辞宴并不恼怒，他的情绪太过稀薄，以至于许笑菀只能窥见一片冷色。
“你不一样。”他说。
许笑菀屏住了呼吸。
他继续道：“你是一只干净的蚂蚁。”
许笑菀：“……”
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蚂蚁要干净有什么用？炖了吃吗？
【泥人也是有脾气的！】
【过分了啊啊！】
“哦？”谢辞宴眯了眯眼睛，眸中风雪凛冽，“你很生气？”
【当然生气了！气成一团！】
许笑菀挤出大大的笑容：“怎么可能呢？吾神如此伟大，看不上人类很正常啦~”
果然不管什么品种的蚂蚁，都喜欢说假话。
这无可厚非，但是不知为何，波澜不惊的内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要深究的话，这情绪好像不太美妙。
谢辞宴不再去看说假话的许同学，嗤笑一声：“十分钟过了。”
许笑菀：“哈？”
许笑菀：“日！”
她从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宿舍的床铺上。
偌大的八人寝差不多空了，只有平日里起得最晚时不时迟到的女生还在努力叫醒她。
女生已经穿戴整齐，见她从床上坐起来，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挂了！快起床吧，今天你必迟到。”
许笑菀悲伤得难以自制。
她，青一中文科重点班永保前三的学霸，卷生卷死卷到同学们怀疑人生的卷王。
她，永远属于最早到教室那一批的狠人，顶着巨大黑眼圈的战斗机。
今天！要迟到了！
在好心女生担忧的目光下，许笑菀缓缓地抬手，捂住脸庞，再一次绝望地想——
这世界我是非救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