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难得欢快五个月
“您功劳大大的，一下子就找了三个…”看到父亲那高兴劲儿，要强顿生结婚的念头，他不愿让父亲失望，只要对方过得去。他也相信父亲的付出会让他满意。
“我打听了七、八个姑娘，其中三个我看中了…”见要强夸他，劲头更足了，抢着说：“一个是隔壁湾的陈三凤，高中毕业，跟你同年，他父亲是咱小学的民办老师。找人问了她父亲，对你很满意。”陈三凤跟要强是初中同学，他俩还经常结伴步行回家，成绩很好，是十个考上高中的同学之一，由于竞争太激烈，高考落榜。她是十里冲村为数不多的高中毕业生，有点孤傲，早传出她非正式工不嫁，但对要强还算可以，见面还打招呼。要强总感觉配不上她，要有更适合的他会选择放弃。
“那第二个呢？”要强接着问道。
“是隔壁村丁铺湾的丁晓君，人长得漂亮，小你一岁，初中毕业，就姊妹两个，交通条件好，公共汽车就从门口经过，家里开了个铺子。已经打听了，愿意跟你处对象。”能杰说出了第二个。
没等要强反应，能杰迫切的说出了第三个：“第三个我最中意，胖嘟嘟的，前凸后翘，好生养的像，结婚马上就能抱孙子，长得也不错，高中没读完，咱村港边罗的，叫罗芳，小你两岁，八字也合，父母性格好…听说她还在学裁缝…”
这个罗芳，要强有很深的印象，名字也好听，上次公路开工仪式上，她还挤到了第一排，鼓掌非常卖力，她父亲罗德胜就是贩竹子的，路过村委会时还经常问十里冲的路什么时候修。
“就第三个吧，我见过，她父亲我也认识。”要强总想如父亲所愿，他对罗芳的印象也不错，要不是父亲得病，他还准备等几年家庭情况好些了再开亲的，毕竟年龄不是很大，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那好呀，咱父子眼光一样，知子莫若父呀，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是老大，好多事委屈你了…”能杰知道儿子的想法，要强的顺从就是在对他尽最大的孝道。
自从看到父亲病情好转，十里冲村又在修有史以来的第一条柏油马路，想着家庭马上走出困境，占强的心情无比的舒畅，走路都带风，有时还一蹦一蹦的。
星期四下午，学校安排了大扫除，准备迎接期中考试，占强提议把教室全面打扫一遍，这提议得到了班主任朱必胜的支持，劳动委员段希奇大呼赞同，全班同学踊跃参与。
顿时，提水的、拉桌子的、搬凳子的、拿扫帚的、抹玻璃的…，场面热闹极了。
“崇德，去年开学时朱老师对我们擦的玻璃不满意，你记得不？”占强想到了去年开学第一天大扫除，全班同学集体翘尾巴时朱老师泼的“冷水”，今天心情高兴想起了这档子事，一定要想办法露一手。
“记得呀，要两米远以外看不到玻璃，走近一摸有玻璃，放假在家时，我妈经常带我擦玻璃，还真没这个水平…”崇德放下满水的红胶桶，接过占强的问话。
“咱正好坐在窗户边，今天就想尽办法露一手给朱老师瞧瞧…”占强精神一爽，真是什么都敢挑战。
“这…这…”崇德听到占强的提议，脑袋瓜顿时卡顿，在他眼里这是太难了，自从去年朱老师提出这个怪要求，他在家就暗暗的试过，花了大量的时间，一次都没成功，还多次被妈妈用鸡毛掸子赶下窗台。
“那、那，那就试试…”他又怕扫占强的兴，只得吞吞吐吐的被动表示支持。占强可是他最崇拜的同学，调位调到前后桌后，感情更深了，要是换成其他人提议…哼…肯定是一顿破锣敲得嗡嗡响。
说试就试，他俩选定自己边上窗户的玻璃，先是把抹布狠狠的洗几遍，直到洗得清水没变化，确认抹布已非常干净后，再用它蘸满水把玻璃一遍一遍的擦洗，然后又把抹布一洗再洗，两人合力拧干后，再用力拭擦。
完成一系列工序后，占强和崇德累得是满头大汗，可走远一瞧，玻璃还在，玻璃上到处是水渍，也粘满了抹布留下的毛毛纤维。
再洗抹布…再擦洗…再抹干…，占强是一身不服周的劲，工序重复得更认真更熟练，再一瞧，还是不行。不光没达到目的，还引来了围观和嘲笑。
“傻瓜，已经够干净了，别再费劲了…”“朱老师骗咱俩的，你也信？…”“等你们擦…擦到毕业都是瞎的…”同学们是七嘴八舌。
“快放学了，我回去吃饭。”连崇德这个小跟班也开始打退堂鼓。
“占强，带同学去提饭盒，别班都在吃了…”占强还在发愣，有同学起哄了。
占强像斗败的小公鸡，只好放下手头的活带同学们去提饭盒，但还是一肚子的不服周，心想坚决要用成功来堵住同学们的嘴。晚自习了，占强还在为这事走神，要不是崇德踢一脚提醒，还要出洋相。
过几天，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占强如愿以偿，全实验班第一名，拉开第二名八分，语文作文《公路穿过董家湾》获得满分，又被同学们要求誊写贴墙上。崇德也有很大进步，由上次的第四十名上升到了三十三名。
“爸爸，这次考试又进步了七个名次…”崇德下晚自习一到家就告诉了家长，杨书记夫妇高兴得不得了，又是拿夜宵又是端水，抢着服侍这个“小祖宗”。
“这星期放假，我要到董家湾去玩…”崇德趁机提要求。
“农村有什么好玩的呀，在家学习，乘胜追击…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占强期中考试写的作文《公路穿过董家湾》得了满分，贴墙上我都背来了，我想去看看…”崇德是一脸的不高兴。
“行行，星期天正好我也想去十里冲村看看做路的情况，带你一起去，正好学习下占强写作文的技巧，你写的作文内容比较空洞…”杨书记教过书，认为这有助于提高儿子的作文水平，临时决定星期天去十里冲村，其实他昨天已经陪县交通局领导去过了。杨书记怕妻子不同意崇德去，特地强调了这次行动对他学习的益处。
“杨书记，有什么交待的呀？”要强接到了杨书记的电话。
“我后天星期天想带崇德来看看做路的热闹场面，期中考试占强考了个全实验班第一名，作文《公路穿过董家湾》还得了个满分，崇德吵着要来玩玩…”杨书记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对要强比自己人还自己人。
“好呀，我算到他会拿第一，崇德进步没有？中午来我家吃饭…”要强听说占强拿了个第一名非常兴奋，对杨书记也是没有任何隔阂。
“怎么买这么多好菜呀，屋里还打扫得这么干净，有什么好事呀？”占强放假一回家就感到很好奇。
“听说你考了全实验班第一名，你哥一高兴买的呀。”能杰一脸兴奋的告诉占强，喜事连连精神特爽。
“我还没到屋，你们怎么知道的呀？”
“杨书记打电话你哥了，还说你修什么路的作文得满分，明天杨书记还要带你同学来家里吃午饭，你自己还不知道呀？”
“啊…崇德怎么没跟我说呀？”占强非常吃惊，要是他事先知道一定会阻止，差距太大，占强太自卑。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呀，你岁把多的时候，公社李秘书来时还抱着亲了你呢，领导都好得很，困难点不丑，又没做贼做强盗…”能杰看出了占强的心思，连忙宽慰。占强也只有硬着头皮等待崇德的到来。
“滴滴、滴滴…”星期天上午八点多，早在村委会等候的占强听到了桑塔纳那熟悉的喇叭声，都有点不好意思出来，还是要强先出来迎接。
“小陈，你先把车开回去，下午再来。”杨书记边提着两袋东西下车，边交待司机小陈。
“占强呢？”崇得抢过杨书记的水果袋，奔向村委会找占强，占强假装揉眼睛、伸懒腰来缓解尴尬。
“做路的场面真热闹…跟你作文里写的一样，好多比喻句太形象了，不来现场还真无法想象…”兴奋的崇德，嘴是一刻未停，对他来说，这里到处是都是神奇的，还结合到占强的作文内容。占强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在想等下到屋时怎样减少尴尬。
崇德在外面玩的时间越长越好，一直玩到忘了吃午饭直接回去更好。占强一直在想办法陪着崇德，尽量拖延时间，哪怕多拖延一秒钟也是好的。
“崇德、占强，饭熟了，赶紧回去吃饭。”
“完了，这是大哥要强的声音。”占强心里一震。崇德也听到了，是要强哥来喊吃饭的了。
占强带崇德一回家，崇德就好奇的到处瞄，还跑到堂屋对挂在墙上卖不出去的花眼篮爱不释手，又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伸着头往鸡笼里面瞧。
“还好，崇德没有表露鄙视的神色，只是好奇，让他多这样玩下。”占强边想也边陪他做着类似的动作。直到要强再喊时才进厨房。
“我要坐草墩，我要坐草墩…”崇德一到厨房就发现火炉边的两个草墩，非常好奇，占强非常的尴尬，要强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那你就坐草墩，我小时也是坐草墩…”杨书记发觉了气氛不对劲，马上打圆场。
占强长时间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一下，他看到父亲和要强哥正在陪杨书记喝上次剩下的那瓶酒。这时哑巴娘也为崇德和占强盛了两碗饭。
“我要吃豌豆炒肉，不要肉。”面对哑巴娘给他夹的排骨，崇德是一边挡一边喊。突然抬头好奇的盯着她，然后冒出一句：“占强，你妈怎么不说话。”此时的占强要是有地缝早钻进去了。
“崇德，快点吃，吃完了带你到后山看竹子。”极度的尴尬冲开了占强的灵感，这一主意真是有奇效。
“好呀，吃完就去…”崇德又兴奋起来，他拌着母亲给他添的豌豆狼吞虎咽起来，其它菜一样没吃。
下午直到崇德随他爸爸离别，占强都回忆不起今天干了些什么，见桑塔纳轿车走远，他才瘫坐在村委会路边的石头上理顺思路，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还要上学，还要上晚自习。他也在纳闷，怎么杨书记也忘了他们上晚自习的事，怎么不提出顺路带他去上学，也许是他们也忘了吧。
“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占强边想边赶紧回家，母亲也把他上学的事忘了。哑巴娘赶紧装米，炒酸菜，忙了好一阵子，占强才背着书包，提着米和菜上学。
“要强，商量好了，下个月端午节到罗芳家去见面，你婶当跑媒带你去，这几天我跟你婶去买东西，好好准备准备…”能杰见要强回来就跟他商量见面的事，高兴得是合不拢嘴。
除了崇德问哑巴娘为什么不说话的事之外，占强想来想去也没有其它值得尴尬的，只是自己尴尬了自己，这么一想也轻松多了，心情也好起来了，还想着近期要攻克擦玻璃的难关。
到了值日的时候，占强又约崇德擦洗玻璃，先用抹布擦洗污迹后，然后换成用旧作业本的纸拭擦，通过反复拭擦比照，发现没有留下抹布拭擦时留下的毛毛纤维，但有许多擦痕，擦的时候手感也太滑，最后分析来分析去，发现主要原因在于这些纸不吸水不软，要是有吸水的纸就好了。
“报纸吸水，我在家喝水时，如果水泼桌子上都是用报纸擦，很好擦的，比抹布还好。”崇德也来了灵感。
“那你赶紧带些报纸来试下…”占强非常高兴，他认定报纸擦拭玻璃，效果肯定很好，村委会虽有报纸，但他原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第二天，崇德就带来了几份《临江日报》，占强利用晚自习前的那一个小时时间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将报纸浸泡在水里试，结果不行，都成瓤了，根本不能拭擦玻璃，纸渣都粘玻璃上了。他又用干报纸拭擦玻璃，发现擦洗后的玻璃水太多也不行，报纸吸水后也软成瓤了，不过效果比原来好多了。最后，他又想出了个办法，先用抹布擦洗玻璃，然后还是用抹布擦干，使其不留明显水迹，再用干报纸擦拭，报纸吸水仅仅变湿润，玻璃擦得是干干净净，效果一下子出来了。占强从远到近，从不同角度注视玻璃，基本达到了班主任朱老师要求，他暗自惊喜，心想一定要在挖苦嘲讽他的同学面前扳回面子，让他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