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要强收钱度难关
放假回家，吃过中饭，占强又当起了要强的小跟班，这次跟班的目的是到大哥要强办公室擦玻璃，他要确保万无一失，在同学面前挽回面子。
一到村委会，占强就提水找抹布，并准备好报纸，然后按他设计的工序行动起来，开始连要强也不信他会擦出所说的效果。等要强办完事回办公室一看，还真感觉窗户好像没玻璃一样，再往前用手一摸，确实玻璃还在，玻璃擦得是干干净净，似无却有。经哥哥要强的验证，占强确信已经成功，能确保万无一失了，心情无比爽快，甚至做起了同学们俯首称臣、班主任三呼万岁的美梦。
“咚咚咚…”要强办公室半掩着的门被敲响，他抬头一看，一眼就认出是罗芳，就是四月五日十里冲村县道开工仪式上，钻到最前排热烈鼓掌的那个，对她印象很深。
“怎么是你呀！”要强连忙站了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前天细婶说好了让他先跟罗芳见个面熟悉下的，由于上面有领导下来检查，他就让推迟几天，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怎么这么忙呀？我刚好路过村委会，碰巧看到你，就进来了。”罗芳音如铜铃，吐字清晰。罗芳读过高中，父亲是跑世外的，她思想比较前卫，上次特地在家等要强见个面，没见成，今天碰巧就主动进来了。十里冲村能有这表现的姑娘，她肯定是第一人。
要强从小就有点自卑，虽然当了村长有所历练，但自卑的根子还在，尤其是对美女。他至今见到美女都脸红，甚至是眼皮下垂、舌根失灵。如果女方不主动，他这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看来他是幸运的，不光生在了作兴媒婆说媒的年代，还碰到了一个前卫主动的大美女，这在十里冲村是十分难得的。美女罗芳就在眼前，如果让要强形容她长什么样子，他肯定说不出来。
“玻璃怎么擦得这么亮呀，我开始还以为没有装玻璃呢！是你弟弟占强擦的呀？”罗芳边说边走进办公室，轻拍了一下占强的肩膀，说道：“早知道你这个小弟弟聪明，在乡中学实验班考试还得了个第一名，不简单。”
占强被小姐姐这么一夸一拍，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心跳加速，但对这位小姐姐产生了莫名的极大的好感，感觉她比英语老师还漂亮。一袭红裙，雍容高贵，好似媚娘得宠日；脸蛋圆润，略显丰满，宛如贵妃年少时。占强这一走神，又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这个陌生而熟练的动作已经做了上万次，他那自卑感比要强好不了多少，全拜它所赐。
“坐、坐，办公室很乱…”要强非常紧张，光叫坐不拿座，村长的气势被美女压了一头。
“先收下再坐，办公室都不成样子了…”罗芳当仁不让，严然以女主自居。办公桌上文件歪放、报纸斜铺，窗明几不净，地上被占强擦玻璃时弄得一塌糊涂。女主带头，一声令下，占强拿出了大扫除的劲头，要强也赶紧收拾桌面。三个主力对付巴掌大的办公室，很快就收拾妥当，已是窗明几净，物品整齐，面貌一新。
“咱俩的事怎么样啊？可是你父亲主动找上门提亲的，反让我主动来找你了，你这个父母官真是高高在上啊！…”罗芳边找椅子边“兴师问罪”。女主发话是干净利落，但透着对要强的崇拜，为了见要强，她特地向裁缝师傅请了五天假。
“哪里，哪里，实在太忙了。我父亲帮我找了七、八个姑娘，才选定你的…”要强实话实说，表达了对她的满意程度。
“难怪你不急，原来是你父亲找的…”罗芳听说被她比下去了七、八个，还真是非常自豪，故意打趣要强，感觉要强这手忙脚乱的样子还真可爱。
“哪里，哪里，是我选定你的，公路开工那天就喜欢上你了…”要强第一次与女主对话，秘密全部泄露，后来还成了女主斗嘴时炫耀的资本。谁先喜欢谁，连女主自己都可以断定，是她喜欢要强在先的，不然…
“端午节正式见面认亲的事，你不会又没空吧？”
“有空、有空。”
“那见面礼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要强停顿了一下，这是他委托父亲跟婶子去办的，计划花费在三百块钱以内，幸亏还不流行买金子。提到用钱的事，要强就紧张，根据目前情况，他计划的也是先见面订个亲，后面的慢慢来。
“那好，端午节等你。”罗芳心满意足，他看中的是要强这个人，只要人不飞走，东西好说，她也懒得问了。
“占强，想吃什么好吃的呀？下次回来时带给你…”罗芳对这个机灵的小学霸很感兴趣。
“好呀，那就多谢小姐姐啦…”占强心里这么默着，但是没出声，只是以微笑回应，有这么个漂亮的未来嫂子，对他来说是喜上加喜，这几个月可是占强出世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我提议，天气热了，班上再来一次大扫除，擦玻璃我跟崇得包了…”星期一早自习之前，占强又向班主任提议。班主任朱老师好像知道占强心思一样，再加上占强刚拿了个全班第一，就没有扫他的兴，同意最后一节自习课大扫除。
大扫除时，占强和崇德成了主角，教室窗户玻璃是擦得干干净净，又引来全班同学围观，这次可是百分百的夸赞，朱老师也非常满意。实验班教室玻璃擦得干净，似无却有，连校长路过时都驻足称赞，还在学生集会上表扬，很快全校的教室玻璃擦得也是连上几个档次，上级检查工作时，校长还把这当成了炫耀的资本。
“要强，你跟罗芳见面订亲的东西，我跟你婶都办好了，布料、鞋、衣服、化妆品、粉盒等用了一百二十块钱，不包括烟酒，其它的估计要用两十块钱…这在农村比起来算中等，咱可不能亏了罗芳这个好姑娘，你又是村长…”能杰等要强晚上回来就跟他商量。
“哦，哦，烟酒你不操心，我去准备，您辛苦啦。”要强很感激父亲病重还为他操心。
“烟酒？听说现在干部的风气越来越差了，你可不能乱来，你爷爷是烈士，咱是烈属，你奶奶也是很硬志气的，一家人都老实本分，政府也帮我解决了很多困难，不能做对不起政府、对不起祖宗的事，做人要本分，要有志气…”能杰见要强提到烟酒，善意提醒他。
“哦，我知道，我知道，承包路肩工程的陈总要给我一千块钱的辛苦费，我没要，我要陈总将它算进给村的协调费里了…”要强怕父亲担心，如实介绍了他经手工程的事，至于那两条烟是杨书记替他作的主，他没告诉父亲，他打算将其换成两条红梅烟和一提酒，端午见面烟酒问题就解决了。
“这样好，这样好，我就放心了，别人咱管不了，但你要干净，听说有多人说你能干叔的闲话。”能杰对要强的做法很满意，再次叮嘱他做人要干净。要强也听到群众对能干和自己的评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很珍惜自己的名誉，因此他没拿一分辛苦费，甚至还想以此为由，为村谋取更多的利益。
要强其实心里是很矛盾的，他当家到现在，全家只积了六百块钱，这还包括他每月的工资，全乡村干部中比较年轻的，还只有他没有自行车。父亲今后治病至少要准备两百块钱，婚事见面礼要用两百多，还有后面的报日送庚贴，一般都要有自行车、手表、裁缝机、三洋、黑白电视等，仅其中三样就要一千块钱右。另外，婚房也要简单的见下新，还有家具也要置备一些，预算下来一千块钱都不够，要强压力山大。
“要强，你俩都在村委会呀，来，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星期六下午，罗芳提个大包又来到了村委会，边说边打开提包，拿出她给要强、占强兄弟俩做的衣服。
“这件蓝色‘的确良’衬衣是给占强做的，这件白衬衣和西装裤子是给你做的，后天到我家就穿这一身衣服。”罗芳拿出衣服边说边比试道：“我眼力劲足吧？都非常合身，衬衣都是我做的，西裤是师傅做的。”
“你真厉害，我原来找裁缝做衣服都用米尺量，你一眼就估准了…太感谢你了，让你破费了…”要强没想到上周仅一接触，罗芳就估准了尺寸，还破费给他和占强做了衣服。
“马上一家人了还说见外话，以后咱家衣服包在我身上了…”罗芳提前当起了女主。
“以后就有好多新衣服穿了，感谢小姐姐。”占强第一次对罗芳说了这么多话。他最小，成绩又好，也只有过年以奖励的名义做一套新衣服，老三会强几年没做新衣服了，现在好了，这位未来的嫂子全包了。
“陈老板，有空不？到村委会来一下”在路肩工程的工地上，能干找到了承包商陈老板。
“哦，是董书记，您不是在乡政府上班吗？今天怎么亲自下来指导工作，有空有空…”陈老板一边奉承一边心里盘算着董能干找他的目的。
“到村里我的办公室喝茶，我还兼着书记呢，想了解下路肩附属工程的情况，替群众把把关…”能干很有深意的回应。
“好好，应该的，应该的…”陈老板边说边随能干来到了办公室。
能干以主人身份倒完茶后就谈起了“正事”。
“陈老板，听要强向我汇报了，你给的协调费有点少哟…”
“不少呀，其他地方都给的是百分之五，你们村我还多给了一千块钱。”
“知道，那是要强还嫩，你给的辛苦费他没要，全部打入到协调费里面了，算下你赚了多少钱，至少有百分之六十以上，另外有偿用工也没有多少，群众意见很大…”能干直接点中了要害。
“赚不了多少钱，只赚个工夫钱…”陈老板脸色大变，额头冒汗，他深知能干没有要强那样好糊弄。
“到时候群众代表是要找你算账的，听说有人在闹头，我提前跟你吹个风…到时候我们也没办法帮你…”能干步步紧逼。
“说实话，即使赚一点也要拿一部分赶情送礼，这您是知道的，拿到这个承包工程还多亏县领导和杨书记帮忙，不然…”陈老板可不是好糊弄的，他深知杨书记跟要强的关系，能干只是个揩油的，间接受益，十里冲村的事务杨书记也没让他插手。
“那你看着办吧，十里冲村群众好打发，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这个账是明摆着的…”能干心里也在算盘，这工程不大，他即使找了县领导，县领导职务应该高不过杨书记，杨书记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这竹杠子还得敲，杨书记对他还行，即使过问，只要人情到位就没什么了。能干心想他的目的必须达到，还想着要强太嫩，不能让陈老板吃水太深，要分得一杯羹。
端午节，要强到罗芳家上门见面订亲，准岳父罗德胜对要强很满意，认为他精明能干、为人正派，也没争礼节多少，还打发他十张“大团结”，罗芳更是满心欢喜，终于可以嫁给心拟已久的心上人了，心里还做着马上就结婚的美梦。
转眼占强初一就要读完了，期末考试，占强又拿了个第一，甩第二名二十分，这可是个不一般的进步，语文科分数高达一百一十二分，作文《我未来的嫂子》仅扣一分，他不光成绩优异，还学得很轻松。杨崇德在他的带动下，名次也是四连进，考到了第二十八名，按这势头，到初三都有可能挤进前十。
家里喜事多，用钱的地方也多，经济收入却在下降，能杰是喜在脸上急在心里，随着天气的热燥，他又开始咳嗽了，但他又不想让家人操心，时刻忍着，还有了拿茶杯的习惯，只要是想咳就喝口茶压一压。父亲的这一细节，要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想早点结婚以了父亲的心愿，但经济上又不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