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三合一）裴游给他推荐……
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光,刚下过雨的明天王寺里，雨水正顺着屋檐从雨链向下坠落，在雨幕已然停止后,依旧发出水珠撞玉般的声响。
杉木一岩跪坐在走廊上，隔着贵重的老式拉门,有烛光落在他面前，也隐约能透过拉门看到门内隐绰的人影——如果有人突然闯入这里，会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在樱花国的极道上赫赫有名，他们中大多曾担任过极道社团的首领，领着手下的暴力组成员们威慑这片土地。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被国外称为“黑手党”的家伙慢慢转入幕后,将势力与财团都交给后辈,在自家的豪居亦或者乡间的老宅养老。
樱花国是黑手党合法的国家,杉木一岩就是壁井组的二把手,他的boss也在会议上,但只能跪坐在老boss的身后,没有任何发言权。
会议上几乎没有年轻人……除了某个叫做浅草优子的年轻女人，她今年只有23岁。
会议结束了。
拉门向两边拉开,杉木一岩忙半蹲着后退,其他暴力组织被带来的下属同样如此，众人不发一言，避开时像向外展开的漆黑鸦羽。
应该是boss要出来了,但低头盯着前方的杉木一岩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没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最前方走过的似乎是——
杉木一岩小幅度地抬起头，这下才看清！
走在最前方的是浅草优子，那个平平无奇的古怪女人,而其他暴力组织的首领仿佛是接受了对方的地位一般，微微屈身，在后方目送她离开。
杉木一岩下意识看向boss，却隐约觉得，前方的boss与其他极道上的高层，隐隐有种统一的特殊气质。
会议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boss在车上给了杉木答案：“浅草修女是传教者啊！”
boss给了他两项任务，一是为浅草优子的传教目的提供帮助，二就是……
“浅草修女确定，妖怪们有一位首领，我们要找出妖怪们暗中的首领是谁。”
这对樱花国极道来说很正常，他们的势力往往比警视厅要大，只是“妖怪们”，杉木一岩缓缓捏紧拳头又松开，沉声应了句：“是！”
原来最近越来越多的妖怪传言，是真的吗？
浅草优子，难道并不是妖怪的代言人？对了，她的身份似乎是净化教会的传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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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本人其实并没有想到改变记忆的破绽会出现得那么快。
共鸣小一成为小又后，几乎能做到无所不能，但裴游不太喜欢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所以共鸣的次数并不频繁。
但即使不共鸣，她依旧能感知到那些……由自己的血肉感染而成的次生异种在想什么，只是她能够单方面屏蔽。
而除了华国的妖行司，之前，大部分次生异种都是单独生活，不会群聚。
直到浅草优子与樱花国的“妖怪”达成了协议。
裴游在设定它们的身份时，会参考当地的异闻传说，而就像小一的次生异种主要能力在于血肉改造一样，裴游创造的次生异种，能力也与“心想成真”有关，简单来说，他们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生物，有怎样的能力，就会向那个方向变异。
——樱花国的妖怪与妖怪碰面后，发现虽然它们的记忆中有彼此曾敌对过的历史，但真正碰面后，却又感觉到发自内心的亲切。
因为本质上，它们的力量是同源的，几乎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裴游：“……”
华国妖行司同样有这种情况，但因为有共同的来历和信念，没有次生异种意识到这问题，但在樱花国就麻烦了，总不能说所有妖怪都曾经在同一个阴阳师手下战斗过吧？
裴游当然能随时召回自己的力量并把“妖怪们”都销毁，但当它们已经融入到社会中后再解释失踪的缘由……似乎更麻烦一点。
“而且这也让我提前发现了漏洞……”裴游漂浮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默默地看着虚拟的屏幕，那上面是两百多名入梦者的身影，“也是时候让《恶魔城大冒险》关服了。”
这件事裴游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恶魔城大冒险》，作为裴游第一个能召唤道具，也能把人召唤进去的游戏，为她提供了大量的资源，而她之所以需要人眼探测器，是因为两个主人公咸菜和安提耶，一个因为规则限制无法回到游戏中，另一个因为正被通缉无法在大陆上自由行走。
但随着地图的开拓，裴游能召唤到的物品越来越多，后者受到的限制就越来越少，裴游也逐渐开始思考，这268人，是非他们不可吗？
一开始，【奉献之识】的出现确实需要缘分，但现在，只要能达成契约，让契约者献出一根头发，裴游就能将契约者转化成奉献之识，而后召唤到异世界。
浅草优子在四国岛基地制造的案件最终被解释为工厂意外爆炸，樱花国官方似乎并没有公开她与其他“天选者”们的身份，而搜寻浅草优子的黑手党们反而被她转化成了教会信徒……裴游冷眼旁观着，有一种樱花国将要混乱起来的预感。
她同时还知道，在德曼，那位□□徒家族诞生的入梦者欧文，正努力发展着起源教会——
如果继续让他们这么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世界范围内早晚要□□林立。
樱花国的被选中者自称“天选者”，因为他们足够稀少，大部分人至今都不知道其他同伴的位置和探索进度，也不知道谁获得了任务的奖励……但他们依旧充满自信，认为自己是特殊的，获得了珍贵的机会以及随之攀升的野心。
但他们根本想不起来，最开始被选中，仅仅是因为心中充满绝望，想要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裴游在一片黑暗的半空中翻了个身。
实际上，奉献之识们对她现在的帮助并不大，因为她已经有了《净化之书》，而真正需要帮助的安提耶和咸菜，普通人的力量也帮不了他们，何况恶魔召唤来的人居然成了教会的信徒，或其他恶魔的信徒，让裴游满心无语。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恶趣味的想法，伸手在半空中虚划了一下。
这一刻，正在游戏中的所有入梦者们，都看到半透明的界面出现，而界面中只有短短一行字。
【内测将于2:00:00后结束。】
至于“公测”开启，裴游猜测，大概会在全球都已经意识到世界的变化……而安提耶也终于能带着恶魔与幽灵们从恶魔城里走出来的那一天吧。
裴游手指微动，像是掀开什么一样，面前整片的黑暗都被撕裂开，重新出现她客厅的样子，而当“黑暗”彻底褪去后，便能发现，她其实就坐在客厅沙发上。
这片“黑暗”就是欧洛梵戈的一部分，是一个能膨胀起来的、有意识的黑色“皮肤”，像是拥有实体的影子，甚至可以折叠起来，或者披在身上当披风用。
最主要的作用其实是“隐蔽”，裴游试探过，因为欧洛梵戈是从“心”中诞生的怪物，本质上他没有实体，他是思维意识的具现化，所以也不会被异种探测仪检测到，即使异种检测仪提升到了五代六代，也检测不出他的存在。
裴游把“阴影”甩到一边后，“阴影”就变成了一只纯黑的小猫，她和“小猫”金色瞳孔对视后，小猫迟疑了一瞬，开始舔自己的毛。
在欧洛猫猫舔毛的时候，裴游知道，欧洛梵戈本人（？）已经上班了。
他会抵达樱花国，再次修改妖怪们的记忆和意识，解除妖怪们与浅草优子之间松散的联盟。
裴游把工作发下后便一身轻松，打开《菩提子》看了眼，发现阿云果然已经回来了。
解决了皇城的国师、红发神、九尾猫妖……等等大大小小的鬼怪后，阿云出门的时间变得更长了，他也到了《菩提子-手机版》中的最后一个地图，封俊战场。
但区别在于，画面中的禅喜老和尚依旧没有老去的样子，阿云长高了一截，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游戏中似乎进入了冬天，老和尚大部分时候都待在禅室里，阿云回来时，菩提庙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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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将整个菩提庙染成了白色。
阿云一手拿着木钵，一手握着转经筒。
这个转经筒是上一位“客人”留下的，阿云并不知道，他其实是皇城的国师，客人留下的并不止这一件“赠礼”。
阿云虽然和师父一起，过着贫苦的生活，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很慷慨，在获得赠礼之后，禅喜师父让他带上那些东西下山化缘，他会把礼物分给需要的人。
不论是金银，面具，道法，符箓，妖兽皮毛，驱鬼禅香……他都会分出去，而他的这些行为，是不受玩家操控的。
因为阿云下山，经历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经历，裴游作为操控者，只能决定是否要让阿云带上这些东西离开——但从阿云第一次把五面鬼面具赠送给那对失去孩子的夫妻后，裴游就没有吝啬过这种行为，她隐约意识到，游戏似乎是在表达：
力量本身不分善恶，善恶有别的是使用力量的人。
这些道具，在劫匪手中就是砍向弱者的刀兵，在侠者心中只是惩恶的工具。
而且，即使阿云把它们分了出去，只要在画面中出现过，裴游就能把道具召唤出来，无所谓分不分。
而被阿云留下的，则大多像是“信物”。
虽然有一些祝福或提升的效果，看着一件件收藏品，裴游往往会想起收藏品背后的故事与相关的人。
而这一次，踏雪而来的是那位将军。
在手机版本中，阿云遇到这位试图招揽他的将军后，禅喜师父也圆寂了，没有师父挥动斧头，阿云自己拿起了斧头，似乎会砍向这位造成天下大乱，流民失所的大恶人……但结局是个开放性结局，玩家可以这么认为，也可以认为阿云决定投军平定叛乱。
但裴游玩的这个屏幕版本中，游戏细节会更多一点，阿云一次次前往封俊战场，裴游也侧面得知了关于这位“将军”的信息。
将军被称为“鬼将”。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与来历，他身穿漆黑铠甲，面容也被包裹在铠甲中，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传说中，他出现在哪，哪里就会战火纷飞。
这是个架空的封建朝代，即使玩了这么久，裴游也不知道，是因为妖魔鬼怪出现，王朝的统治本来就岌岌可危，因此发生战乱，鬼将降世……还是鬼将出现，带来了战争，让这个王朝濒临毁灭。
但一直以来，可能是因为阿云的体质问题……他就没往山上带过任何一个好人。
有时候裴游也怀疑：阿云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所以特地把坏人们往山上带，就为了让师父把他们砍死。
不过，这猜测没什么依据，裴游也只是想想。
眼前的画面依旧是原来的画面，阿云身后跟着那位鬼将，对方下半身都是血，但不像是受伤，那是其他人的血——毕竟是个有鬼有妖魔的世界，裴游怀疑这位鬼将也不是人——按照上一轮游戏的规律，当鬼将被解决后，游戏《菩提子-屏幕版》就会正式通关。
裴游：“但是……谁来杀死鬼将呢？”
画面中，禅喜师父依旧没有衰老的模样，阿云则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表情沉静，鬼将的脸则在面具之下，一点都不像个活人。
禅室内的禅喜师父睁开了眼睛。
他拉开门，看向院落里的弟子和客人。
[禅喜师父]：阿云……
[阿云]：师父？
[禅喜师父]：阿云，十六年前我在捡了你，但只给你取名阿云，一直没有给你取法号。
客人静静听着。
[禅喜师父]：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法号，就叫“善为”吧。
客人向前走了一步。
[禅喜师父]：善为！
阿云似乎被师父突然的怒喝吓到了，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便听到师父说——
“跑！”
鬼将举起身后背着的长戟，禅喜师父抬起手，树下被大雪埋住的斧头突然向禅喜飞过来，而后直接落到他的掌心。
裴游此时可以操控了，但只能操控着阿云“外出化缘”。
双方凝固不动，裴游微微蹙眉，打开阿云的包裹。
她看到，此时能够把【老和尚的百宝箱】也当成行李放入包裹了。
而裴游知道，这个小小的菩提庙里，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百宝箱里的各色收藏品和老和尚那把斧头了……虽然之前她没看过斧头的属性。
从小一出现，裴游就知道，即使她召唤的不是人，异世界的“人”也能跟着召唤物来到这里，不论是小一还是欧洛梵戈，要不是她能控制住他们，还不知道会惹什么麻烦呢。
所以她没有召唤出斧头看看属性。
裴游吸了口气，将百宝箱放进阿云的包裹，然后让他出行。
画面中，时间开始流动，阿云最后看了眼老和尚，转身向山下跑去，而沙漏上出现了倒计时。
【阿云还有？小时？分才会回来。】
回归时间是不停闪动的问号，但裴游的视角没有跟着阿云离开——
也对，玩游戏至今，她其实根本没看到过外面的世界，裴游的视角一直在老和尚的身上，而老和尚从没离开过菩提庙。
阿云就像是一扇窗户，为留守的老和尚带来窗外的景色。
而画面中，鬼将和老和尚已经打了起来，一人使漆黑如墨的戟，一人使用破破烂烂的斧头，斧头的柄还是木头做的，两人战斗的动画非常简单，但裴游看得出来，鬼将占了优势。
金属碰撞时发出闷响，而鬼将半步不退，老和尚的斧头每次碰撞，木柄都会掉下明显的木屑，分明面容依旧如昔，但裴游硬是从老和尚的身上看出了衰老的迹象。
老和尚拼命一击时，光滑散去，裴游注意到，鬼将的戟刺穿了老和尚的肩膀，而老和尚砍裂了鬼将的面具。
画面给了鬼将的脸一个焦点，下一秒，裂开两半的面具掉下，一直不发一声的鬼将终于露出了他的脸——
裴游从没见过，但硬是觉得非常熟悉，就像是……对，像是老和尚瘦下来后的模样！
[禅喜师父]：终究还是被你找到了这里……
[鬼将]：善恶终有因果，那是个和我很合拍的孩子，你没必要为了他的命运做到这种程度……我的主魂！
[禅喜师父]：命运？你不觉得一个人的命运一出生就既定非常可笑吗？阿云可以行善，可以行恶，那取决于他的内心，我不会去影响他，但我也不愿意让命运来影响他！而你，我的恶魂，你接过了阿云被强行赋予的命运，成为降世的天魔，让这个世界陷入战火，你又得到了什么呢？
[禅喜师父]：现在，你是命运的仆人了，而你居然为此沾沾自喜？
[鬼将]：闭嘴！你又如何？当初屠杀了菩提庙178名僧人的大恶人，如今只是剃了头，居然自称为佛了吗？你不过是被那方丈死前最后一招阴了一道，我们被分成了善恶二魂，你在山上养孩子，因为不敢吸收他人魂魄的力量，一生都没法离开这座小庙……而在你收下那个孩子后，我就意识到了我的使命——
[鬼将]：我不过是在替你赎罪而已！
镜头渐渐向上攀升，裴游依旧能看到两个人……或者说同一个人的善恶二魂在对话，但画面缩小了很多，也扫过了更远的地方，看向了战乱后的世界。
有人流离失所，有人醉生梦死，风吹过黑旌，旗帜猎猎作响，阿云往山下跑去，镜头继续上升，上升，上升，直到云端！
云端出现了巨大的佛像。
诸佛似乎都在关注着下方的“战斗”，善魂与恶魂的战斗，而在祂们的视角，这战斗似乎化成了丝丝缕缕的线条，并囊括了远离战场的阿云。
裴游突然意识到：“这是……命运线？”
如果禅喜师父的恶魂与善魂合二为一，那么阿云，作为原定的棋子，就会顶替善魂鬼将的身份。
每一根线的末尾都缀着一幅画面，这依旧是游戏的界面，裴游随时能点击画面查看命运线抵达的未来——
从阿云出现在菩提庙外，到老和尚与鬼将的不死不休。
而画面的反面则有着注释，比如说，游戏最开始时，红色星辰坠地的那一幕，就被命名为“天魔降世”。
这就像是可收集的游戏cg一样。
理论上，阿云根本不是“善为”，他上辈子是天魔，这辈子转生降世，生来就要为祸人间，所有恶人都会自发地围绕到阿云身边，他是天生的统帅，是恶人的首领，人心中只要有恶意，就会自发产生对阿云的亲近。
他受天魔星庇护，他又是天魔星本身。
但当善魂老和尚收养阿云后，心中产生对阿云的厌恶，而后便意识到了不对，似乎灵魂分裂后，老和尚拥有了查看命运的些微能力，他无法改变阿云的命运，便只好将阿云拘束在自己身边。当听说了鬼将的存在后，他才意识到，因为阿云迟迟不入世，部分“天魔乱世”的命运转移到了鬼将的头上。
半空中，诸神佛无悲无喜地闭着眼睛，人世间，挣扎在苦难中的人们并未意识到神佛的存在，也不知道，山包上小庙里的对决可能会影响到人间的未来。
也许对神明来说，老和尚的挣扎没有意义，再怎么抗拒命运，命运也终会降临。
而裴游移动视角，看向山脚下的阿云，他边奔跑边转头看，最后跑步速度越来越慢，终于，他停了下来。
他似乎注意到了山上的动静。
自阿云降生起，禅喜师父就没有让他杀过生，不论是妖鬼人魔，都由禅喜动手解决……阿云也许总救错人，但禅喜师父没有怪过他，为了改变这孩子的命运，他似乎宁愿让阿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恶人存在。
而每次，阿云拿到道具，都是将道具送给了那些受苦的人，他行好事，师父默默地平恶路。
但这一刻，阿云凝望着山头的动静，双眼慢慢变成了纯粹的黑色，眼白也消失了。
就像鬼将一样。
他转身向山上跑去。
周围的树木、山雪都阻挡着他，可锋利的树枝划过阿云的脸，没有留下任何伤痕——虽然看似人类，但身为天魔星的他，体魄根本不是人。
天上的佛依旧平静，可下方垂下的cg画面却开始微微震动，似乎很焦急。
裴游心头一动：
禅喜肯定是不希望阿云回到山上的，他担忧的根本不是阿云受伤，而是阿云为了自己杀生，一旦杀生，也许就陷入的诸佛的陷阱，重新化作天魔星。
她按住最前方的cg图案，然后发现，图案果然能拖动，裴游直接将图案拖动到阿云的头顶，图画消失的瞬间，阿云动作一顿，百宝箱打开，长命锁融入了他的身体。
看得出来有效果，裴游立刻拖动其他cg，拖到阿云的身上，于是，一个个道具飞出来，仿佛她的行为也在老和尚的计划内，阿云的眼白缓缓出现，似乎从受控状态中恢复，重新掌控了自己的神志——
但他跑得更快了。
当画面中出现菩提庙的大门时，裴游看到，阿云身上已经出现了一套和鬼将一模一样的披甲，他的脸也被面具覆盖，只能从身形和光头看出来他与鬼将的区别。
在面具出现前，裴游知道阿云的双眼是清明的，可覆盖上之后，她也没法确定了。
身负黑甲的阿云一戟劈下，直接劈碎了善魂老和尚的斧头和恶魂鬼将的长戟，鬼将踉跄了一步，身上的盔甲迸裂开，似乎在这一刻，他失去了“天魔星”的命运。
天空中，最前方的菩提睁开了眼睛，双眼如琉璃般空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善。”
裴游搓了下手指。
而下一秒，阿云调转长戟，直接向鬼将砍去。
但这一戟，却没有砍中鬼将，裴游清楚看到，阿云的长戟在砍下的瞬间，突然变长，几乎戳到天空中——
在长戟变大的那一刻，大地各处，长命村，青萝镇，江南，皇城，封俊战场，那些获得了阿云赠与的人举起手中的武器，武器没有脱手，但其中的魂灵或意识仿佛化作了一道光，融入到漆黑的长戟中。阿云没有半刻犹豫，当即跳起，巨大的戟似乎劈开了云雾，光滑如雪的戟刃劈在最前方的菩提身上。
菩提的虚影在这一刻轰然破碎，云雾震荡，无数黑色的光华向下坠落，又像是直接融入到了阿云的身上，风云涌动的瞬间，阿云的身体膨胀起来，或者说，他的盔甲膨胀了起来，而他的身后，出现了巨大的，黝黑的影子。
[诸佛]：天魔星降……
[诸佛]：天魔星降。
天魔星降，降的不仅是人间，也是诸佛的末路……而这一切，早已在命运之中。
“阿云！”
老和尚瞪大眼睛，突然唤了一声，在裴游这等观众意识到的那一刻，作为剧中人，老和尚和阿云似乎也意识到了——于是阿云调转长戟，选择刺穿自己的胸膛，只是因为老和尚那一声呼唤，他微微刺偏了一点。
黑甲破碎时，阿云回头一望，下一秒，化作了一颗黑色的石头。
老和尚跌坐在地，天空中的诸佛，战火疮痍的土地都消失了，只有雪还在下，裴游又重新回到了游戏原本的视角，无法去看远方的世界，而在接触到那块石头时，她注意到，石头被分类到了【收藏品】中。
【阿云还有？小时？分才会回来。】
这行字依旧没有变化，即使阿云已经“回来”了。
而游戏，没有通关。
旅行小和尚的小和尚变成石头，自然没法继续旅行，画面中时间没有任何推进的样子，裴游心中隐隐有种想法——
她喊来了欧洛梵戈，就像之前那样，让欧洛梵戈用本体笼罩住整个客厅，当客厅变得漆黑一片后，只有游戏界面还在发光，裴游又共鸣了咸菜，化身恶魔形象，让欧洛梵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对着半空一抓。
她的掌心出现了一颗漆黑的石头。
画面中同样有一块石头，但老和尚动了。
他把阿云化作的石头放到了禅室的供桌上，而后默默看向门外，门外，是一动不动的恶魂，恶魂在此刻似乎也恢复了神志，一阵夹着雪花的风吹过，恶魂消失不见，只是半透明的魂灵和老和尚融合到了一起。
“和咸菜差不多吗？”
是的，和咸菜那时候一样，用召唤的方式规避世界原本的“规则”，不出意外的话，阿云终究会重新化作天魔，为祸人间，所以他才选择自绝，但如果被裴游召唤过来，他的意识和部分力量也会跟过来，命运就可能产生偏移。
下一秒，裴游注意到，自己召唤来的石头发生了变化。
漆黑的石头缓缓变形，裴游退后一步，石头也在此时重新变成了人形，依旧是穿着朴素外袍的阿云，只是他那身简单的僧袍从褐色变成了血红色，而他双眼紧闭，额间有一个滴血般的红色印痕。
他闭着眼睛，但却像是能看到屏幕一样，抬起头，依旧“注视”着老和尚。
裴游也没有回话，只是……
只是她心中莫名地对阿云很亲近，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发现，这种“亲近”感，就像共鸣小一时想法的变化一样，都和她共鸣的生物有关。
她好像只是……额，作为恶魔，没法抵抗阿云的恶人buff。
裴游：“……”
而画面中，老和尚双手合十，坐在供桌前。
他的身体缓缓透明，似乎化作了一阵烟，须臾间，连衣物一起消失不见。
倒不如说，多年前，他可能就已经死了，只是灵魂还在，所以看不出衰老的迹象，灵魂暂留世间弥久，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消散——消散之前，他安顿好了他为了担忧的对象，徒弟阿云……不，善为法师。
游戏通关，画面凝固，只有一个简单的供桌和一颗石头。
【姓名：阿云（善为）】
【种族：天魔（天魔星））】
【能力：？】
【可共鸣】
【共鸣度：65％】
【仅可退回】
在裴游关闭屏幕后，阿云才微微偏头，对着裴游行了个礼。
十六岁的小和尚面色洁白如玉，一般来说，裴游会选择共鸣对方，确认对方的能力，同时也能判断对方的性格，以及该如何对待，但……她担心自己共鸣成“天魔”之后，会把持不住。
别的不说，她没有修佛十六年，未必有阿云这种定力。
但除了共鸣，还有另一种方式……那就是直接问啊！
咸菜当时没法表达，小一不会说话，但阿云是个能正常交流的小和尚！至少表面上是小和尚！
“化身天魔后心中会时刻产生暴戾的想法，□□无坚不摧，免疫所有法术与妖法，能够勘破敌人的弱点，战胜面前的所有敌人，”阿云双手合十，“除此之外，我还学过不少佛法，知晓妖鬼的习性，能够运用佛法，裴施主，我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安宁，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为普通人讲经，告知他们如何强化自身，抵抗鬼灵。”
大概是因为裴游玩游戏的视角就是禅喜师父的视角，阿云对她很亲近，而且开口直接喊她裴游师父，裴游劝过之后才改成施主……不然就太奇怪了。
此时，欧洛猫蹲在裴游的肩膀上，阿云闭眼坐在窗边，小一漂浮在客厅里，血线缠绕着吊灯，咸菜坐在半开放式厨房后面，时刻关注着小一的状态——
小一不喜欢阿云。
裴游回到本体后，倒没有太明显的“厌恶”感，阿云能吸引恶人，但似乎只有灵觉很高且正义感很强的人才会意识到这一点，并对他产生本能的厌恶。
裴游猜测，要么是因为她不算个正义使者，要么就是小一很特殊，所以面对阿云时才如临大敌。
阿云想要传教，或者说，讲经，讲的不仅仅是佛经，还有如何用佛家的方法对付妖魔鬼怪们，显然是干货满满的教学课程，裴游差点想说“要不你开网课吧”，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先问：“什么样的人才能召唤到你那个世界，我想让他们帮忙给我找找道法之类的知识。”
阿云：“裴施主决定就好。”
裴游：“？”
啥玩意，这是她就能决定的吗？
裴游再次打开游戏界面看了眼，她发现自己居然能拖动画面了，除了天空中似乎被遮蔽了，可下方的人间她想看哪就看哪。
裴游：“……好像，没必要召了？”
这不是想召啥就召啥吗？
她怀疑可能是因为不同主人公的权能不同，显然，阿云限制最小，小一限制最大，阿云是天魔星，而小一一开始只是个被感染的异种。
她看了看对峙中的一天魔一异种，然后对阿云说：“你想讲经就去讲吧……只是在外不要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阿云已经接近成年，裴游总不能随便其他家伙搞□□，反而限制他正常传教，也传一些对抗鬼物的手段吧。
就是她现在“创造”了不少妖魔鬼怪们……得和阿云对个口供。
而阿云最后让裴游给他推荐了一个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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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明南省辛榆市，积善寺。
积善寺的智明法师收容了数百位无人照料的老人，也与安宁志愿者协会有着合作，会承担志愿者培训的工作，大部分新来的志愿者们在照料这里的老人时就会退出培训，而即使有着政府补贴，积善寺的资金还是捉襟见肘。
好在，随着安宁app爆火，作为合作方的希望之春公司为志愿者协会提供了固定的拨款，也让了解临终关怀的人变多了，志愿者的数量有小幅度提高，协会也会送来物资。
智明法师打开门时，发现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和尚，头顶着结疤，双眼紧闭，乍一看居然给人某种莫名的妖异之感，现在大部分和尚学历都不低了，智明法师自己就考了研，如果不是家学渊源，一般不会有这种年纪的小和尚。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可小和尚开口便道，他是来辩经的。
智明法师让开路，闭着眼的小和尚朝他微笑。
另一边，裴游出现在阳省的“城隍庙”里，这座山里的城隍庙附近保卫强度远超军事基地，甚至附近直接迁来了一个军事基地，但摄像头平静地注视着一切，周围人来人往，却没人看到裴游。
“有‘佛子’降世传教……”她眯眼看着这个简单的小庙内部，“那城隍，也该显灵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