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二合一）猫移开了目光……
在短短一周内,积善寺这个名不经传的寺庙带着辛榆市一起，在华国宗教界爆火了。
阿云，即“善为法师”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太特殊的事情,他只是作为志愿者，留下给积善寺的僧人帮忙，在帮忙的空余时间便同大家讲经。
裴游从来不知道阿云还会讲经,倒不如说,在游戏界面中，根本没有表现出他有这样的能力，但她后来回去翻阅游戏录屏，发现阿云从八岁到十六岁，并没有浪费这八年时间。而在积善寺的短短一周，业内居然给了他“佛子”的称号。
裴游听不懂，但显然，很多僧人在听他讲经时开悟了。
阿云则直接告诉裴游，她应该没有佛缘。
阿云讲经讲出名堂,显然是通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这段时间，大量的僧人从全国涌到辛榆市，积善寺周围的房子几乎卖空了，因为会影响到居住在积善寺的普通人,所以在发现人变多之后，阿云便在积善寺附近的山下讲经。
他盘腿而坐，讲完就走,不用接住工具，可声音洪亮，往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舍不得离开。
——周围偶尔还会出现警方将犯人扣押走的场景。
因为阿云天魔降世的特殊体质，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也会吸引到大量的罪犯，当第一次讲经结束，阿云反手将人群中的罪犯扣住，然后由积善寺住持拨打报警电话送走后，积善寺就成了警局的vip客户。
所以在第四天时，警方就满头大汗地派了刑侦大队在积善寺附近常驻。
当然，他们这么紧张，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有听经的僧人悟出了“愿力”。
阿云平时在积善寺不远处的广场上讲经，晚上就回到积善寺过夜，大概也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广场附近的人流量多了好多倍，一部分人是来看帅气的小和尚，另一部分人是来观光群僧会面……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几乎成了一个新景点。
处理部自然也派了人过来，许从青背着枪，透过目镜默默观察人流如织的环境，她穿着特警的队服，因此普通人并没有害怕，当然，即使她不穿队服，可能有的是人觉得她只是在cos，意识不到枪是真的……她转头看了眼空荡的广场，不远处有一些孩子正在玩滑板，还有僧人闭目打坐。
她打开鬼灵检测仪看了眼——目前手里这代鬼灵检测仪是从异种检测仪中脱胎而出，通过对不同波长的判断，将鬼灵和妖怪们区分开。
后来，通过不断地研究，人们发现，妖怪，吸血鬼，恶魔，以及小一……特殊能力本身就会发出不同的波长，以至于在检测仪中显示出特定的颜色，而年轻的善为法师出现的第二天，位于辛榆市的下属部门成员就从他的身上检测到了特殊的“波”。
这种波和记录里所有波完全不同，平时他没有半点特殊之处，只有当讲经时，这种波才会出现。
而后来，觉醒了“愿力”的僧人身上，也出现了新的波。
……也许未来越来越多的人都会产生波呢？许从青隐约觉得，他们这些学习了精神力操控技术的人没有波，可能只是因为现在的力量还太弱了，如果强大如法师或巫女，还会检测不出来吗？
抱着滑板的金发男孩蹲在一旁看了许久，他似乎从没有玩过滑板。
有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边，那些在玩滑板的孩子们朝他招手，还有人凑过去，借出了自己的护膝和头盔，男孩抿嘴笑了下，被孩子们拉到了中间。
嘻嘻哈哈的声音响起时，金发男孩的家长似乎看到了熟人，也笑着过去说了几句话。
许从青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裴游，燕衔彩，两人过往经历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因为欧文斯·洛斯帕尔德这位天才的出现，才进入了处理部的视线。
裴游盘起了头发，用猎鹿帽压着边，秋天的风很是凉爽，而在她的资料中，她之前就在积善寺参加过志愿者协会的培训，志愿者协会和积善寺也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此时出现在这里是很正常的。
许从青还知道，裴游这周去了积善寺两次——她本来就会去，而她身边那个孩子，刚来华国就跟着她参加这样的志愿活动了，更是积善寺的常客。
看着漂亮可爱的男孩在其他孩子的邀请下一起游戏，露出笑容，许从青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这是一次偶遇，裴游身边当然有关注，或者说保护她的人，但并不多，也不严格，围绕着欧文斯的人要更多，她只是顺带的——而欧文斯是个彻底的死宅研究员，大部分时候都往返在公司和裴游的家，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恐怖类的娱乐活动，比如小说和电影。
许从青的目光突然落到裴游脚边那只黑猫的脸上，黑猫拴着遛猫绳，乖巧地蹲着，此时微微抬头，赤金色的瞳孔漠然地看向她……但下一秒，猫移开了目光，开始轮流用两只前爪洗脸。
错觉吗？
检测仪上没有任何波动，许从青继续观察了一会儿，这才移开视线。
她忍不住回想起了善为法师的信息——
善为法师并不介意讲述自己的经历，而且只要听到他的话，都不会认为他会说谎。
年轻的善为法师之前一直和师父住在山上的菩提庙里，偶尔下山化缘，师父坐化后，他便下山了，在其他人的介绍下，决定来积善寺挂单。
至于其他信息，他只会微笑着说：“我不能说。”
是谁介绍的？他讲经为什么这么特殊？他是不是有其他能力……诸如此类，全都得不到答案。
比起询问来历，他们更乐意询问他“愿力”是怎么回事，善为对愿力的使用倒是很有一套说法——
有佛心者，愿力自悟，可以驱邪辟易，灭杀妖鬼。
除了不愿意离开积善寺到其他地方住之外，善为法师大部分时候都很好说话，他不在乎金钱，也不在乎地位权利，甚至在讲完经之后，他会自己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他这么做过一次后，其他僧人也醒悟过来，会一起帮忙。
说白了……虽然不可置信，但只有十六岁的善为，似乎是那种真正的，佛子。
而觉醒了愿力的人则自有感应：他们获得这力量的代价就是，要长期行善，不可懈怠，不可因为力量而妄为。
这才仅仅是第一周，许从青意识到，将要赶往辛榆市的僧人们会越来越多。
-
华国宗教协会比许从青更早意识到这一点。
宗教协会的高层们，比所有普通人都更早知道，世界的变化……当意识到白雾有鬼时，以华国的文化背景，自然会早早寻求宗教方面的帮助，但可惜的时，宗教的确没有什么特殊效果，到恶魔出现前，白雾与宗教依旧是纠葛在一起的，他们比其他人更希望自己会有解决白雾的力量。
可惜没有。
即使现在，通过精神力，妖行司，击杀巨化鬼物获得的巨化鬼兵……华国已经有了对抗鬼灵的力量，甚至能有计划地剿灭外围的低阶鬼灵们，但因为千年来的文化，他们还是会潜意识认为，佛和道，都应该有对抗鬼灵的能力。
这才是他们本应拥有的力量。
大约是传承断绝，妖行司的新生妖怪脑海中的传承记忆有断层，只知道的确有道法佛法，却不知道传承到谁手中，又该如何使用。
以至于，妖行司出现，国内的佛门和道门传承，反而更尴尬了。
如今，全国的佛门几乎都在向辛榆市赶来……当然，表面上，是因为新一届的宗教大会决定在辛榆市举办，“善为法师”就像是漩涡的中心，将一切风暴都吸引过来，但辛榆市作为暴风眼，反而很平静。
在距离辛榆市几百公里的邯市郊区，有另一场秘密行动正在进行——
通过献祭与瘟疫恶魔阿拿巴交流，处理部得知当清缴完白雾外围的污秽与人形鬼灵后，白雾里就会走出巨化鬼灵，谨慎起见，即使获得了攻击鬼灵的能力和武器，他们也没有清缴掉全部鬼灵，只是定期将最外围的鬼灵清理一遍。
但白雾依旧在扩散，自出现起，各地的白雾都没有停止过扩散，除了赛宾斯城的那一次。
而且众人怀疑，不同地点的白雾可以跨时空转移，像是沃林山消失的白雾，很可能就是感受到了恶魔带来的威胁，当持斧鬼灵死亡后，就直接转移消失了。
所以这次，他们计划当巨化鬼灵出现后，引诱到远处，而后消灭对方，判断白雾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邯市的白雾在远郊，周围空旷地多，早已围起，是最适合的地方。
不能放任白雾继续扩散。
也因此，动手时，处理部的精锐抽调过来大半，妖行司在外，新觉醒愿力的僧人都被邀请过来，如希娜这类成员押后，但也是这时候，于锦这些并不清楚详细情况的成员，才知道他们的“敌人”是什么……雾气里有巨大的怪物，而且雾气会突然降临也会继续扩散？这听起来像是什么恐怖小说的设定。
小一静静漂浮在不远处，血肉做成的触手围绕在她身边，比白雾更像恐怖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怪物。
他们原本想要邀请善为法师，但没能成功。
做好完全准备后，白雾中的巨化鬼灵……钻了出来。
-
在人类与巨化鬼灵作战时，裴游潜匿在不远处，依旧盯着白雾。
如今她能用的能力很多，但共鸣也显现出了不利之处——她共鸣之后，就不适合用从游戏中“学会”的力量，所以这次，她披着小一的雨衣把自己本体传送了过来，然后把雨衣给小一，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
咸菜的烟斗插在裴游的口袋里，黑色的雾气将她彻底掩盖住，黑猫蹲在她肩膀上，然后裴游用法术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她不太担心人类的战斗……这些人大多都在阿美莉卡的土地上和那些鬼灵对决过，她只是更好奇白雾本身。
自从获得力量后，裴游其实没有真正见过白雾——她都是靠共鸣，用共鸣后的身体过来，但共鸣之后，她眼中的世界，是恶魔的、异种的，但并不是她自己的。
这次亲自过来，裴游看着安全区域外的白雾，伸手捂住心口。
当亲眼看到白雾的瞬间，她心头闪过了一丝古怪的心悸，好像潜意识在告诉她——她不能进去。
裴游：“……”
她本来也没打算进去啊。
亲自到邯市就已经够了，她不可能让自己处在更危险的情况中。
不过……裴游盯着白雾，白雾依旧是雾气状，她却觉得，雾气中似乎能看到丝丝缕缕的线条，这些古怪的线条往天空中延伸，在无风的情况下飘动，就像是倒扎在地上的水母。
人类已经消灭了两只巨化鬼灵，他们似乎计划引出第三只，裴游转头继续看向白雾，却发现雾气中那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纯白色线条慢慢收拢了起来，正一根根倒扎进地面。
它要跑。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裴游眨了眨眼，看了眼这片空旷的土地，伸手推了下欧洛猫。
紧接着，她闭上眼睛，身体靠着墙倒下，当熟悉的共鸣之力充盈裴游的身体时，她睁开眼，清晰地看到自己脚下的白雾。
她共鸣了阿云，化身为天魔，降临此处。
共鸣达成的瞬间，晴朗的天空突然黯淡，周围人都是一怔，抬起头便能看到，耀眼的红光从半空中落下，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巨大的，红色星球。
裴游则身着黑色的盔甲，她心头闪过暴虐的情绪，与此同时，一阵又一阵的力量感从心底浮现，眼前的白雾依旧只是一片雾气，但裴游却下意识相信起本体时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白雾的白丝要往下扎？那就砍断好了！
在这想法出现的瞬间，巨大的镰刀出现在她掌心。
她一头黑发飘扬而起，着黑色面具，整个人笼罩在鲜红星球的光芒之下，裴游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呼声，但她并没有搭理，只是向前轻轻一挥。
挥动的瞬间，她看到镰刀的刀刃亮起了鲜艳的红光，那红光像割草一般割开了白雾，还不待其他人愣神，就发现，白雾被割开的上半部分像烟气一样散开，下半部分则疯狂震动着，像是将要炸裂又不像是赛宾斯城那次一样裂开，紧接着，白雾升了起来——
露出了疮痍的地面，以及一地的尸体。
但裴游没有放过它，眼睁睁看着白雾的颜色减淡，似乎要消失在半空中，可天魔星的本能告诉她，它不过是想要示敌以弱，趁机逃窜而已，所以，镰刀划破空气，将半空中淡如云气的雾一分为四。
紧接着，裴游才转过头，她看着警惕的众人，在红光的照射下，这片被禁止进入的土地安静到诡异，裴游抬起手，向上托举，红光散去，变淡，露出了半个天空，而后，她在人群中发现了妖行司的“妖怪”们，便抛出了镰刀。
镰刀在半空中划过，众人扑开闪避时，镰刀变形，化作了一枚发着光的巨大令牌——
城隍令！
半空中凝固了两秒后，那令牌化作一道光，直接没入了妖行司成员脑内，对方眼白一翻，倒在地上。
众人再一转头，空中持镰刀披铠甲的女人已消失不见。
在他们调集人手时，裴游睁开眼，从人群中逆行离开。
虽然刚刚那一幕花里胡哨的，但其实她根本没有抛出镰刀，她只是做了个抛出的动作，把镰刀收了起来，后来众人看到的画面，都是由欧洛梵戈制作的统一幻象，而趁此机会，裴游把关于道法的记忆注入到了妖行司成员的脑内。
至于那些尸体……都是误入白雾之人的尸体，在共鸣为天魔星，劈下第一刀之后，靠着发现弱点的特质，她立刻就意识到，这一刀砍断了那些丝线，而白丝的末端就连接着死者们，砍断之后，白雾没法将死者转化为巨化鬼灵，所以才选择逃脱。
至于那些道法——
“是城隍传下的道书！”这妖行司的成员是一头小象，此时既像人类一样行走，面容皮肤等又有象原本的特质，她说话不疾不徐，声音却激动了起来，“城隍希望将道书公开，众人学习后，从中挑选出合适的代行者去城隍庙任职！”
郝秋云头疼无比：“什么程度的公开，代行者又是什么要求，怎么挑选？”
虽然道家无为，爱学不学，但总不能往学校里加一门画符课吧？
“城隍给了我们三个月的时间时限……”那象妖显然很崇拜城隍，此时有些不满，“城隍会亲自挑选代行者，但如果人数太少，没法发掘出足够有天赋的人。”
如果不是妖怪学不了，她肯定更希望让妖怪们先学习。
郝秋云纠结得很，象妖当天就把知识都总结出来了，没有什么人体改造类的内容，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就是有种社会形态要被颠覆的感觉……算了，道法总比魔法要容易接受？
而且，那持镰刀之人用能力证明了自己的不凡，善为法师讲经，上面也没法接受佛教在国内一家独大——
她看了眼窗外，风声猎猎，树木摇晃。
要变天了。
-
要上天啊。
房间内，裴游单手揪着黑猫的后颈，眯着眼看向屏幕。
她知道咸菜可以随时联络安提耶，小一可以在两个世界间往返，阿云虽然什么也不做，但那是因为他克制，未必做不到……所以自从关闭了魔法世界的召唤后，裴游就不怎么关注游戏里的变化，但今天，她突然发现了小一的行动。
如果说妖行司的次生异种中的合作派，那甲生乙娘带领的那一批就是野兽派，因为都是由小一的血转化而成，所以在发现小一随着力量的提升越来越有灵性后，裴游就直接把小白鼠们划给她来负责，她才是本土人士。
而后，裴游就发现，小一带着次生异种们，在《回家路上》的世界里，复刻了一个超级ai“小燕”，当然，这个不应该叫做小燕，虽然代码相似，但靠不同的数据喂养，长成的ai也是不同的。
不声不响间，小一就用这个ai接手了《回家路上》世界的操控权。
有超级ai存在，那个本来就比这个世界更落后的世界，没有什么电子设备可以抵抗，唯一的问题就是机房等硬件而已。
画面中，小一走进了永生基因研究所。
异种们接管了这栋大楼。
随着异种的进度一点点推进，裴游惊讶地发现，在永生基因地下研究所的最深层，没有什么强大的异种，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机器，被无数设施包裹在中间的，居然是一棵正在流血的巨树。
巨大的树流淌出金黄色的血，而鲜血顺着水道，浇灌着不同的植物，那些植物中最多的，便是郁金香。
[六十年前，永生基因发现了这棵树，通过六十年的研究，他们才成功将树木的能力注入到植物中，只有这种程度的强化才能够创造出基因稳定的异种。]
[有趣的是，与血液同色的金黄色各类花朵最适合作为载体。]
后来，依旧不满足的永生基因继续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这种树木，但没有找到，他们派遣的人来到巨木镇，就是因为巨木的传说，但没发现树木，却机缘巧合下，“创造”出了小一。
虽然甲生等野兽派的妖怪们没法长期待在异界，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在裴游所在的世界被转化成的妖怪，异世界只是一抹意识，但有ai在，即使他们离开，也不会乱。
裴游这么想着时，就发现画面中小一消失，而本世界里，悬挂着的雨衣充盈起来，小一从雨衣中钻出，先左右看了看——
裴游：“阿云不在。”
然后小一便坐到了她对面。
自从上次裴游召唤出阿云后，小一就对阿云一直持有某种单看相厌的态度，简单来说，就是小一单方面不喜欢小和尚的魔星气息，以至于她在家里变成人形的次数都变多了——次数多了，裴游才意识到，小一是在逡巡自己的地盘。
裴游：==
等等，这不是她的家吗？
不过，反正看到小一出现，裴游就顺手给她扎了个辫子，小一也没什么反应，咸菜在一旁使用安宁app，他既提供服务也是用户之一，小一就微微偏头，看着他平板上的画面。
裴游：“其实从阿云出现后，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忽视了你们的想法……因为阿云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你们之前不行，我就忘记了……”
小一偏头，示意裴游马尾扎偏了。
“但现在看来，你们想做什么就会自己去做嘛，”裴游揉了揉小一的脑袋，“咸菜，你对挑什么样的人进入恶魔城有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