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揭露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日一早,天空碧蓝如洗。
院子里的花还有残留的雨珠往下垂滴,空气里残留着湿润的气息,偶尔吹来几缕清爽的微风,迎面而来甚是怡人。
此刻乔念訫正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怀里抱着个大碗,碗里装着切好的瓜果,晃晃悠悠地吃着。
她面前放着昨晚命下人连夜制成的沉香架子,上面一层一层摆满了奚子靳买的磨喝乐一众小玩意儿。
乔念安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她这副悠哉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那小侯爷到底有什么好的?竟值得你这般?”
乔念訫接话,“因为他长得好看啊。”
乔念安嗤了一声,嫌弃道:“就这点儿出息!”
乔念訫不以为然,让丫鬟上了糕点,朝乔念安招招手,“快来坐。”
乔念安边挽着袖口边走到石桌前坐下。
乔念訫捏起一块荷花酥,举到他面前,眉宇间尽是喜色,“看着没?奚子靳买的,连人带吃的都打包送我了。”
乔念安没接着,斜眼瞥了她一眼,“你家吃不起?”
乔念訫咬了一口,“吃得起,但就缺这一口儿!”
乔念安懒得看她这副德行,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景战伸头看了一眼屋里的铜壶滴漏,道:“辰时了。”
乔念安想着,嗯,此时该上朝了。
乔念訫给他倒茶,“哥哥最近忙什么呢?”
乔念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没什么,闲来无事,逗逗狗。”
与此同时,“狗”正在太和殿上挨骂。
今日早朝皇帝果不其然收到了物资出事的消息,发了大脾气,当着朝臣的面把三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说这大皇子也是个手脚麻利的,昨日奚子靳刚透了信儿,今日他便把三皇子的一屁股烂事抖了个底儿朝天。
大皇子一派的人也趁着机会纷纷出列,狠狠地参了燕绥之一本。而此时燕幸川本人却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似是与此事无关。
太子一脉则各个老神在在,以太子为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进言也不帮腔,摆明了看好戏。
朝中一些颇有威严的老臣,遇见这种事也不能坐视不理,时不时地给补上几刀。
当朝皇子,通敌卖国?这可不是小事!向来是宁肯错杀也不肯放过!
以钱丞相为首,他垂眸躬身:“皇上,区区军粮不当提,重在那批军火,贩卖给他国军营,这不相当于拿自己的武器送到敌人手中打自己的脸吗?此等下窃于民,上窃于国之贼,如此离经叛道,怎堪配为我北清皇子?”
皇帝闻言脸色铁青,眼底尽是怒意的风暴席卷,周围伺候的人全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气氛持续压抑着。
殿中跪着的三皇子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急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贩卖物资!是护送的途中被一群山匪截了胡!我好歹也是一国皇子,吃北清的饭长大,怎会如此大逆不道,卖国求荣?还请父皇明查!”
大皇子糜下一名武将忿忿不平地道:“一群山匪何来的胆子劫国军的物资?三皇子如此言辞凿凿,那么卑职请问,山匪可抓到了?可是人赃并获?别的且不论,那其中的五弓床弩乃我北清独造,一年才能造出几辆,为何又会出现在西凉边关?”
三皇子看着这位魏将军,坐实了内心的想法,果然是他的好大哥!昨日里显然不是平白无故听戏去的!
魏将军和容贵妃乃是一母所出,容贵妃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入宫早,在后宫地位稳固,以皇帝对容贵妃的宠爱,再加大皇子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他这回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么一想他也冷静下来,咬牙道:“还未抓到,本皇子已派人全力追查,那西凉人手中的床弩也并非是真货,或许是有人借机往本皇子身上泼脏水,一切还有待查证!魏将军时下断言,岂非为时过早?”
此时一直观战的太子出声了,“父皇,事关国祚,若就此传出去于朝纲不利,儿臣也认为此事首当先追回军资,尤其是那五弓床弩,若当真落入敌军手中,因此致使边关失守,得不偿失!其余的,还需深入调查再做定夺,且事情未明朗前,万万不得借外人之手,误伤了自家人。”
闻言大皇子眸光一暗。
果不其然,太子最会掣肘权衡之术,眼看他压三皇子一头,他就会帮衬一把,如若情况反之,太子也会帮他,要的就是他们直接相互压制,拔刀相对,他好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所谓帝王之术真是让他玩了个炉火纯青!
太子说话还是管点用的,皇帝闻言脸色也稍缓。
眼看形势扭转,大皇子糜下又一人出列,拱手道:“皇上,臣昨日收到一纸状书,有十余名百姓商家联名上书,告发三皇子纵容奴仆打人,欺压百姓,横行霸道,且背地里结党徇私,渎职贪墨,草菅人命!臣已命京兆府查实,其罪状虽略有夸大之辞,但基本属实。法虽不容情,但事关皇家颜面,臣不敢私自定夺,还请皇上您亲自拿个主意。”
三皇子气得目赤欲裂,想着真是墙倒众人推!他心一横,伏地诚恳道:“父皇,此番的确是儿臣办事不利,疏忽了,儿臣不言推脱之词,以往罪数也愿依依领罚!只是儿臣贵为北清皇子,绝无不轨之心!宁死敌人刀下不死自己人手里!恳求您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追回物资!以洗白儿臣不忠之心。”
皇帝积压了半天的火气,气得拍案而起,“逆子!你也知道你贵为皇子!可你看看你站在皇子的位置上都干了些什么?!简直不配做我皇家的子孙!欺压平民,结党徇私?好!甚好!慈母多败儿!荻妃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今日朕就要数罪并罚!剥了你皇子的身份!让你跟平民百姓一起,好好尝尝被欺压的滋味!”
燕绥之慌了,再三磕头请罪,“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恳求父皇再信儿臣一次,儿臣以皇子之位担保,若查不明这物资的去向,而儿臣甘愿被贬为庶民,绝不丢皇家列祖列宗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