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散步
整条街，每个商铺门口都挂了花灯。放眼望去，到处都流光溢彩，一水儿的暖色调渲染了月色，把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街道两边各类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乔念訫挨个儿摊位逛着，有吹糖人的，卖五彩针线、糖果将军、磨喝乐等各类小玩意儿，琳琅如是。
她随手拿起一个磨喝乐，朝奚子靳笑着道：“哎？它怎么长得这么逗啊？！”
奚子靳低头一看，小小的泥人被打磨得如汉白玉一般光滑，外里上了彩漆，是个梳着包包头的女娃娃，气鼓鼓的小包子脸儿上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又圆又亮，配上皱着的剑眉，一副极其不服气的小模样，手里还提溜着一个不仔细看以为是剔牙杖的长枪，幼态倍出且“杀气腾腾”。
奚子靳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问道：“喜欢这个？”
乔念訫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看着他道：“你给我挑一个。”
奚子靳挑眉，“为何？”
乔念訫下意识地说：“因为我更喜欢你啊。”
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奚子靳微微一怔。
他盯着她正在挑选东西的侧脸，在花灯的映照下，她那明艳的容貌，似是比灯光还耀眼，照进他的眼眸，连带着他的目光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她的喜欢，不遮不掩，明目张胆，恨不得天下皆知。平心而论，他不反感，甚至还颇有好感。
奈何奚子靳买东西从来都不挑，直接全场打包，手一挥，买下了摊位上所有的磨喝乐。
独独一份怎么行？若是喜欢，便喜欢个够！
摊主狗腿子一样，乐么呵地给打包装筐，临走还不忘奉承一句，“这姑娘可真有福气！”
乔念訫乐不思蜀，她还是第一次花除她兄长以外的男人的钱，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嗯……甚好！
接下来，二人时不时就钱撒路边摊，两人都是钱堆儿里长大的，看顺眼的全买，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横！
甚至有一个卖糕点的摊位，卖的是一个个做成荷花和莲蓬状的糕点，用荷叶托着，看起来让人格外垂涎。乔念訫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奚子靳直接当场把摊主给买下来了，吩咐她以后什么都不用干，只管每日做好各式各样的糕点送到南邵王府。
摊主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妇，无儿无女，腿脚还不利索。因着年岁太大，想做点零工却又无人敢用，只得每日风吹日晒，早出晚归地讨个生计。
老妇伏地一拜，叩谢奚子靳用人之恩，乔念訫虚扶了一把，笑着道：“以后每日来我府上送完之后，去管家那儿领赏钱，走累了您就雇个车，不累您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老妇鬓角花白，眼含热泪握着乔念訫的手紧了紧，道：“多谢，多谢二位贵人，善良之人鸿福随，愿今后二位贵人金玉满堂，幸福美满啊！”
乔念訫微微一笑，帮老妇一起收了摊，看着她背微驼，步履蹒跚的背影，叹息道：“你们北清对百姓没有济弱扶倾的政策吗？”
奚子靳看着老人走远的方向，目光深远，“怎么济？如何扶？我幼时曾用大半年的零花钱施舍了一整条街的乞丐，导致那条街上的乞儿流民越来越多，每日定点在胡同口等着我给他们撒钱。所谓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真正穷怕了或不想穷的人，你推他一把，他巴不得借着你的力往前走。那些天生活该贫穷的不思进取之人，纵使你给他座金山，临了结果也是穷。”
听得此言，乔念訫沉默，人性确实如此。
见她沉默，奚子靳转身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说到底，还是太子无用！”
说起太子，乔念訫没怎么接触过，没什么太多印象。
她跟上脚步，走在他身侧，问道：“你好像对当朝太子很不满？”
奚子靳冷笑一声，“我是对事不对人，近两年太子监国摄政，北清可有什么进取之处？边关传来几次捷报？又或是民生有待改善？连燕都周边都出现难民求生，作为一国储君空有虚名，心情好了拿出仨瓜俩枣施个粥，祈个福，杯水车薪，意义何在？窝里斗都斗不明白的货！”
乔念訫好笑，敢当街非议当朝太子，奚子靳当真乃开国第一人。
她憋笑道：“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对人呢？”
奚子靳“哼”了一声，“若对人，那我只能送他一句废物！”
乔念訫捂嘴直乐。
二人并肩缓缓漫步，往南邵王府的方向而行。
奚子靳一路上给她讲幼时给太子当伴读的事，从头到尾脸上都写着“嫌弃”俩字，好像一世英名都败在了给太子当伴读这件事上。
有人相伴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这人还是奚子靳，乔念訫感觉怎么一转眼就到家了。
站在王府门口，奚子靳看着她轻声道：“进去吧。”
话音刚落，他能看到她眼中的光彩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失笑，“过几日是我生辰，每年这一日我都在风禾楼请兄弟们吃酒，你若无事，可以来找我。”
乔念訫想着过几日？那就不是陆神医传信说要回来的日子吗？若是寻到了解蛊的方法，她就要回灵素山了。想起蛊毒之事，她一时没作答，看着他的眉眼陷入沉思。
奚子靳见她发愣，以为她有不方便之处，没再追问，冲她摆手，“快进去吧。”
乔念訫闻声回神。
算了！人有七情六欲，她可以医治蛊毒，但无法跟人性作对。她只需守着本心过日子，其余的随缘去吧。
她定了定神色对奚子靳道：“我有一事，若顺利解决定会前去给你祝贺。”
奚子靳颔首，看着她进了府门，待大门关上，他才离开。
回到府中，这一整晚，乔念訫都异常兴奋。
乔念安正好回来，看到她在隔壁院子里正吩咐下人做事，一边说一边小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划。
他纳闷，看了一眼房顶上面无表情的星染，星染会意，飞身而下落在他面前。
乔念安问：“她今日又赌钱了？赢了多少激动成这样。”
星染摸摸鼻子，“没有，她今日是遇见宁北侯府小侯爷了。”
乔念安挑眉，“奚子靳？”
星染颔首。
闻言乔念安往隔壁院子里瞥了一眼，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告诉她近日里燕都不太平，保不齐有狗急着跳墙，别整天往外跑，让狗咬着。”
“是。”星染颔首，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