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全其美
燕都御史闻言蹙了蹙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何人？他为何要向你行贿？”
乔念訫语气随意，“他攀不上我哥哥，遂找上了我，可能是我长得好欺负吧？”
王蔚低着头咬着牙，大气不敢喘一下。
燕都御史试探地问道：“姑娘贵府是……”
“南邵王府。”乔念訫答道。
燕都御史顿时意会深明，看了一眼努力把自己当背景板的王蔚。
难怪了，南邵王府，谁不想攀上啊？要不是他这官衔太敏感，他都想登门送点礼！
燕都御史面色淡定地保持着一身正气，“原来是南邵王府的大小姐，下官失敬。”
乔念訫也没造作，恭敬地回了一礼，“那这里就交给御史大人了？”
燕都御史：“大小姐若是得空还请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来，我也好让人记录入案。”
于是乔念訫绘声绘色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燕都御史听完微微颔首，“也就是说他贿赂你的，只有这些银票？”
乔念訫面不改色地撒谎，“是啊。”紧接着又将给银票的细节说了一遍。
见她言辞凿凿，不似作伪，燕都御史便信了。
王蔚此时心里骂了句。
这丫头可真不要脸！明明还有三大车东西！她这是想私吞！可他又不敢挑明，依北清官法条律，行贿是按赃款的程度定罪的，行贿的财物越多，罪行越严重。他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得哑巴吃黄连。
燕都御史了解了前因后果，看向王蔚，“人证物证确凿，木已成舟，大人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王蔚自知在劫难逃，只得灰头土脸地被押了下去。
燕都御史也翻身上马，朝乔念訫拱手道：“大小姐廉洁正直，不饮盗泉，下官佩服。”
乔念訫肆意而笑，摆摆小手，“大人谬赞，我也没那么高尚，最主要是，我不缺钱。”
燕都御史：“……”
行吧，您家有首富您是不缺钱。
“我是不缺钱，但别人未必不缺，大人慧眼如炬，还是多留意着，细细审问才是。”乔念訫又意有所指地补了句。
燕都御史心领神会，“大小姐放心，下官回去定详细审查一番，绝不错过漏网之鱼。”
乔念訫笑着点头，行礼相送，“大人慢走。”
燕都御史拱了拱手，转身打马带着官兵押人走了。
见人走远，乔念訫转身回到巷子里，来到三辆马车前。
星染现了身，“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乔念訫随意地翻了翻，挑了几个喜欢的小物件儿拿在手里，才道：“送到军营，充军，派人秘密护送，沿路若是碰见难民、贫苦的百姓，便从中拿出来点儿，施粥吧。”
星染点点头，“公子若要问……”
乔念訫顿时瞪了他一眼，“问就问，我劫富济贫还不行？”
星染：“……”
济贫是没错，但您这也是光天化日之下受贿啊！公子知道不打断您的腿！
乔念訫不以为然，“这种事儿我做多了，哥哥早就习惯了。”
她正了正神色，看着星染道：“我之前跟着哥哥四处游历，见过很多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日子过的贫苦。那会儿我还小，他感触比我深，只是他顶着南邵王府的名头，很多事不能明着做罢了，但是我能。那些锦衣玉食的官员，银子都从哪来的？还不是这些百姓忍着苦流着汗给他们赚来的，可当黎民百姓生灵涂炭的时候，朝廷拨下来那点儿赈灾银还不是大多都进了他们的口袋！官官相护，无恶不作，置百姓与何地？羊毛出在羊身上，同理，我也只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我管他什么常纶法纪，银子最后该回谁那儿就回谁那儿就行了。”
星染没被她洗脑，冷木地着眼睛看着她，“说了这么多，您还是一早就惦记上他这些财宝了吧，就等着他上钩呢是吧？”
他从小就跟着乔念訫，对她了解得很，他家主子天生就有一股子傲慢劲儿，甭管来的人是谁，她高兴就应付两句，不高兴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今日能跟这王蔚废了这么多话，无利不起早，若没利可图，她能干？在看见她在桌上写下“报官”两个字的时候，他就懂了，这是下套呢！
乔念訫不以为耻地乐了，半分不觉得使诈有错，“我这叫成人之美，你是不知道权势的魅力有多大，人的欲望就像个漩涡，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自拔了。那王蔚就属于升了官刚陷进去的，我今日不过是施以小惩，那几张银票也就让他吃一段时间牢饭，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出来还能重新做人。我要是把这三大车都抬出去，那他就是不死，下半辈子也没指望了！我这既救了他，悬崖勒马，又让这些脏银花到了正地方，这事儿办得这么漂亮，两全其美，你说哥哥他能跟我较劲嘛！”
看她说得跟真事儿似的，星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上明晃晃是五个字——
您看我信吗？
他家主子这张嘴，总能理直气壮地把歪理给掰正喽。
“好一个两全其美！”
此时忽然传来一个戏谑调侃的声音。
乔念訫听到声音倏然转身，入目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目光上移，对上了一双恣意的眉眼。
撞进奚子靳笑意弯弯的眼，乔念訫心头猛然一跳。
奚子靳看着她道：“乔大小姐，别来无恙。”
乔念訫定了定神，与他目光相对，坦然而视，笑吟吟地回了一句，“我当是谁在听墙角呢，原来是传闻中风骨清流的宁北侯府小侯爷。”
奚子靳唇角微扬，摇着折扇，步履轻缓恣意，走到乔念訫的面前，目光扫过她身后放满东西的三辆马车，“乔大小姐不愧是南邵小王爷的妹妹，当真是侠肝义胆，风采无二，言谈语论令人折服。”
乔念訫也朝他走近一步，眉眼笑意含情，脸不红心不跳地见缝插针，“那你服吗？”
奚子靳轻笑一声，剑眉斜挑，戏谑道：“那得看大小姐想让我哪儿服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暖味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