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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文叔出策长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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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谷在塘基路上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身后甘家,又看了看大伯父家,最后,是自家——最矮的土砖房。

    他抿了抿唇,忽然不想进爷爷家屋了。

    “咱们回去。”

    夏米点点头,用行动表示支持:头扭得比屁股还快。

    她反正也不喜欢在爷爷家玩。

    夏谷牵着妹妹,进了自家灶屋,没看到夏长贵,又去正房,恰好见到了他正在套麻绳。

    夏长贵看着一双儿女,大的那个还一脸惊慌的样子,手上动作一僵。

    忽然不想死了!

    没死成,日子还是得过啊。

    夏长贵硬着头皮,找到夏老汉。

    “爸,能不能借我点过年盘缠,去给孩子们买点肉。等拿到诊费了,就还你。”

    “啥?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给他们肉吃?!是哪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

    夏老汉正在学着念经书,农村人一到腊月,都要请人诵经,会给个不错的红封。

    可惜,夏老汉现在还念不全。

    去帮人诵经,可不是简单的念,要倒背如流的。

    夏老汉心浮气躁,一听老五这话,恨不得将经书砸他脑袋上。

    夏长有在屋后砍柴,听到了他六哥的诉求。

    只不过,他也拿不出钱来接济了。便干脆当做没听到。

    夏长有牵一个、抱一个,站在夏老汉家门前那个土丘上,思索良久。

    终于,他迈开了步子,过了塘基,穿过农场的茶山,下到了山的南边。

    山的北边,是去沿河的细河队。

    南边,则是新塘队。之所以叫这名,据说,是因为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在这里新挖了一口水塘。

    ‘公社’领导见水塘不小,干脆将队名改了。

    之前叫啥,大多数人都不再去提。

    新塘队,有一姓文的人家。

    文家老汉,文正田,和夏老汉是好友,俩人在‘大锅饭’时期的‘公社’里,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夏长贵想起文老汉一向好说话,又经常来凹子里串门,是个亲近的人。

    便硬着头皮,决定找上门,借点钱过年。

    没办法,人穷,则志短。

    先熬过去这段日子,再说。

    文正田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经成家。儿子们娶了婆娘,便各自分家另过。

    老屋里,就剩下他们老两口,还有几只鸡、一头牛、一条老狗。

    老狗识得夏长贵,见是熟人,眼皮很快又阖上,吭都没吭一声,盘在地坪里,继续晒太阳。

    是以,正在炸黄炸坨的老两口,见到夏长贵父子三个,还很是惊讶。

    不过,胖胖的文婶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忙拿了两个饭碗,给夏谷、夏米一人夹了一个黄炸坨。

    “吃吧,小心点,别烫着!”

    “谢谢叔奶奶!”夏谷奶声奶气的致谢。

    夏米歪头想了想,也有样学样:“谢谢!呼奶奶!”

    “哈哈,不谢,不谢,去火塘边吃吧!”文婶子摸了摸两个奶娃娃,又继续在灶头忙活。

    文正田起身,给夏长贵泡了杯热茶,便回到灶膛前,一边控制灶膛的柴火火力,一边和夏长贵拉家常。

    老头五十多岁,瘦高个子,精神矍铄,一看就是非常睿智的农村人。

    “长贵啊,是有事吧?听你爸说,前些天胃出血住院,都好了吧?”

    “啊?嗯,都好了。”夏长贵有些吞吞吐吐,道:

    “文叔,我实在是不想开这个口,但即将年关,家里过年盘缠都没,我不能让孩子们没有娘陪、还没有年过啊!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说起辛酸,只得用衣袖擦着眼泪,确实挺伤感的。

    “快莫哭,儿子女儿都看着。”文婶子是个善良的妇人,也是看着夏长贵长大的。

    没娘的孩子,可怜啊!长贵小时候,吃的苦,太多了。

    夏长贵擦完眼泪,见儿子女儿果然都眼巴巴望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表情不安。

    忙安抚道:“没事,谷伢子,带着妹妹吃吧,你们文奶奶手艺不错。”

    夏长贵一直到成家前,都喜欢在小年这天,来文家蹭两口黄炸坨。

    平常,他绝不会胡乱去别人家蹭吃蹭喝。

    实在是那味道,和他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中那味道,太像了!

    印象中,他在三岁多那年,是吃过一次娘亲手做的黄炸坨的。

    只不过,没多久,娘就没了。

    想到这,他又红了眼眶。

    “长贵啊,要多少?叔这钱不多,但也留了点过年盘缠。”

    文正田从怀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手帕,里面包着些纸钞。

    “几十,几十就够了。我给孩子们买点肉、买点糖。”

    “五十,够不够?”

    “够,够!”夏长贵感激的接过钱,小心地贴身放好。

    “长贵啊,有个事,叔倒是要忍不住问你两句。你家婆娘的事,你是咋想的?”文正田拿出烟丝袋,给自己卷了根烟。

    抽惯了这种土烟丝,反倒不习惯抽包装好的纸烟。

    又将袋子递给夏长贵,示意他自己卷。

    夏长贵接过烟丝袋,一边抠烟丝,一边开口:“随便她,就当她死了吧!”

    “大过年的,别说那么晦气!”文婶子一旁插言,“不是婶多嘴,孩子还是要有娘。长贵,你真没有你婆娘消息?”

    那能呢!

    早在十月的时候,他出诊时,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他婆娘,是在江西娘家大姨父那边,又嫁了人!

    不然,他能气得日日饮酒?

    去又去不成,恨又无人知。

    夏长贵握了握拳头,低下头。

    思索半响,觉得文家老两口不是那搬弄是非的,兴许,真能帮忙出出主意。

    便还是和盘托出了。

    果然,思索了半响,卷烟都换了一茬,文正田才叹道:

    “现在不是旧社会,都是讲法的。你家婆娘没跟你离婚,去了那边,那就是违法。”

    “我晓得,可是能拿她咋办?”夏长贵双手搓脸。

    “既然知道她大姨父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就好办!”

    夏长贵眼睛一亮,问:“咋好办?”

    文正田用火钳敲了敲地面,分析道:

    “他吃着公家的饭,却违反公家的原则,是不是要吃挂落?你想法找关家问出那人地址,没详细的不怕,只要找得到地方上就行。”

    “然后呢?”文婶子也伸长耳朵听得认真。

    “哼,然后,给地方派出所写举报信,告他们拐骗已婚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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