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移花接木
曹云义起身洗了一把脸，问一旁的丫鬟：“我睡了多久了？陆捕头还在庄内么？”
丫鬟回道：“回老爷，还在，正和荀爷在后院下棋哩。”
曹云义将身上擦拭干净，换了衣服，走到后院。只见陆吾和荀季正坐在凉亭里对弈，边上几个人围观着。他笑着上前道：“哈哈，没想到陆捕头竟还精于手谈。多有怠慢了，还请恕罪，恕罪！”
陆、荀二人见曹云义过来，都站起身来。陆吾道：“曹庄主客气了，身体无大碍吧？”
曹云义笑道：“没事，我一时太高兴了，贪了杯，一点小酒喝不死人的。”众人见他不拘小节，豪情奔放，都笑了。他又接着道：“怎么样？陆捕头棋艺如何？你们接着下。”
荀季道：“陆捕头棋艺非凡，荀某恐怕要甘拜下风了。”陆吾笑道：“荀兄让着我罢了！”
曹云义道：“我只听闻陆捕头剑术非凡，却想不到棋艺也是不俗，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安安道：“我看不如让陆捕头表演一下他的飞剑绝技如何？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众人都赞成，曹云义道：“安安这个提议好，陆捕头怎么说？”
陆吾不好违背众人之意，也正好有心要卖弄，便答应道：“好吧，那在下只好献丑了。曹庄主，我用什么试剑？宝剑不出则已，出则杀气甚盛，空斩不详！”曹云义道：“除人以外都可以试剑。”
陆吾便手指池边桃树，祭出昆吾剑，剑诀所向，剑光飞至桃树，环绕一匝，桃树轰然而倒，剑光又复飞回陆吾手中剑鞘。
众人看了都惊得目瞪口呆，赞叹不已。曹云义也忍不住夸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陆捕头果然剑术非凡，了不起，了不起！”
陆吾笑道：“曹庄主过奖了。”
曹云义道：“怎么样？陆捕头的想法可否说与在下知道？”
陆吾不作声，向众人看了一眼，曹云义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没关系，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陆吾便问道：“庄主为何要执着救一个自己并不相熟之人？”
曹云义微笑道：“哈哈，曹某就是这样的性格，别人来求我，我觉得应当帮的，便会帮到底。为公，钦原是一位义士，我责无旁贷。但我还是有点私心的，我希望他能够和我一起重返战场，建功立业。”
陆吾见他如此坦诚，不愧义薄云天之名，说道：“庄主都这么说了，足见心诚。陆某也不敢隐瞒你，其实钦原还是我的师弟。”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他接着道：“而且他还救过我一命，我是很想放了他的，只是我不知道如何交差！”
曹云义道：“那如今呢？”
陆吾道：“如今众人都知我已经擒住钦原，我如果再放了他，罪与之同。”
曹云义对着荀季道：“荀先生有什么办法么？”
荀季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还是用最简单的办法，买通一个死刑犯，顶替钦原。”
陆吾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只怕，只怕会露馅，毕竟剑术如此高超的人不是那么好找。”
曹云义见他为难，说道：“我听说左都御史玉无颜是一个大贪官，只要我们给他送些礼，此事便就好办了。到时陆捕头最多一个革职的罪名，我便写一封书信，前去镇西将军那里，不怕没有一个出路。”
陆吾想了片刻，道：“好吧，事已至此，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还有一事，如何偷梁换柱？”
荀季道：“此事不用陆捕头多虑，只要你将监狱之处放松戒备，我们有办法将之救出。”说着，对着安安、童童笑了笑。
曹云义道：“到时还要辛苦陆捕头将我们买通的死刑犯放进那个监狱。我有一个朋友是做人皮面具的，做一张钦原的人皮面具，可以以假乱真。他的家人，我也会派人去好好对待的。”
陆吾点头道：“如此最好，那么陆某先告辞了。”
众人送出陆吾，约好今夜子时行事。
荀季叫安安、童童道：“你们今夜便可大展手脚，去运兵道挖一条地道，直通监狱救出钦原。带两个人去接应，多了反而不好。我便去探监，买通一个死囚，有陆吾作内应，此事万无一失。”
安安、童童都答应着。荀季道：“你们先去查看地方，先挖通了地道，等我消息再救出钦原。”安安、童童和两个庄客便去了。
安安四人一路走到谯望楼，已是熟悉路径，直往运兵道进去。其中一个庄客监牢地点，带着几人在运兵道左进右转，恰似走迷宫一般，用不到一炷香时间，几人便走到一处地方，安安问道：“就在这里么？”
那庄客道：“不离十米范围之外。”说着，二人还要一起帮忙挖地道。
童童道：“好，二位大哥，挖地道的事就交给我，辛苦你们帮忙守住入口，不要叫人进来看见！”
两个庄客一听，守住入口比挖地道轻松的多，怎会不答应，便开心的去了。
安安道：“童童，你一个人挖行不行？我可帮不上忙！”
童童笑道：“安安姐，你就站在一旁瞧好吧，不要嫌我挖得太快就行。”
安安道：“你就少吹吧，省点力气挖地道。”
童童叫声：“安安姐，你站远点，一会土落下来。”
安安真个走出五米之外，童童便摇身一变，变作野猪模样，用那镶着两颗獠牙的嘴就往上拱去，只见土块如雨般落了下来，用不了一盏茶时间，那地道就通到了地面。
安安叫道：“你慢点，先不要打穿了地道。”童童闻声，收住了势头，跳了下来，下面的土堆已是有五尺来高。安安过来抬头一看，地面离运兵道也不过几米深，她说道：“等我先上去看看。”说着，纵身一跳，咚的一声，安安踩在凸起处，头却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撞了一下，痛的她摸着脑袋直哎呦。
童童忙道：“安安姐，忘了告诉你，上面是一块青石板。”
安安骂道：“死童童，现在才说，痛死我了。”
正骂着，忽见头上青石板移开，露出一条缝隙，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来。安安忍不住叫道：“钦原大哥。”
钦原吃了一惊，环顾四周，见无狱卒，轻声问道：“安安，你怎么来了？”
安安轻声道：“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曹庄主帮你买通了一个替死鬼，并且说服陆吾里应外合，到半夜的时候，他将那人带到你这里来，你就可以出来了。”
钦原笑道：“你们可真有办法。”
安安道：“你记住我的话，我先下去了，这里怪闷的。”说着跳了下去。
钦原见她下去，也将青石板盖上。他手脚被铁链铐住，行动不便，坐在那静静等待时间慢慢流逝。
不一会儿，他见荀季走了进来，向他看了一眼，便走过去了。
荀季向陆吾打听了一个囚犯，名叫宋宝，无兄弟孩子，家中只有一个老母，无人赡养。
说起这宋宝，他本来是有老婆的，只因他老婆嫌弃他没有钱，便勾搭起了别的男人，刚开始还是偷偷摸摸的，宋宝虽然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却因本性老实，不敢发作出来，况且还有老母要赡养。谁知日久，他老婆和那奸夫欺他是个软蛋，便越加光明正大起来，到后来，干脆三人都住在一起。左右邻舍的人都当饭后茶余的笑谈。直到有一天，他老婆叫他去给烧洗澡水，声称要和奸夫洗鸳鸯浴，宋宝气得咬牙切齿，当时忍耐住。等睡到半夜，宋宝哪里睡得着，越想越气，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趁两个男女睡的正香，一刀一个就把他们给结果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次日，左邻右舍都知道了，都围在外边看热闹。宋宝跪在老母面前，哭成泪人，叫苦道：“孩儿去赔命不要紧，只是苦了母亲无人养老送终，还是孩儿的不孝。”他母亲也哭道：“我儿怎么做出如此糊涂事来，我们没那好命，凡事都要忍耐，你如何不听我话？如今悔之晚矣！”
很快，亳州的捕快便将宋宝拿了去。知府问了经过，虽同情他的遭遇，却不能乱了法度，定了一个秋后问斩。
荀季听了，便觉得此人合适，且去问问他愿不愿意。那宋宝听闻了荀季的来意，肯帮自己替老母养老送终，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荀季便给他戴上做好的人皮面具，看着与钦原倒有八九分相似，又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
夜幕早已降临，很快便到了子时，陆吾故意将两个狱卒叫去吃夜宵，吃了一会酒，借口上茅厕，走到监狱。
监狱里面灯烛昏暗，犯人都已睡了。陆吾走到宋宝的牢房前，轻声道：“宋宝，给你换个牢房，你出来吧。”宋宝会意，走了出去。
陆吾将宋宝送至钦原的牢房，陆吾示意钦原快走。钦原也不知该说什么，对宋宝作揖行礼，接着便移开那块青石板，往下跳去。
安安、童童早已在下面运兵道中等候多时，见钦原跳了下来，都欢喜的叫他。
钦原道：“你们为了我，一定受了很多辛苦了吧！”
童童说道：“师父别这么说。”安安道：“别说这么多了，回去再说吧。”
钦原环顾运兵道，奇怪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运兵道，”安安回道。
三人说着话，往入口走去。走了半炷香时间，出了谯望楼，只见外面星空朗朗，长夜寂寂，钦原长吁一口气，这是一种获得重生后的心情释放。自由的空气，呼吸起来都是比较顺畅的。
“外面回去吧，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哩！”安安说道。
钦原点头道：“嗯，你们带我去，我要认识认识这位义薄云天的人物是怎样的，欠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还得起？”
三人边走边说着，童童听他这么说，便安慰道：“师父，你别想太多，曹庄主为人豪爽，不会要求你回报什么的。”
钦原笑了笑，道：“也许罢，你小孩子现在还不会明白的。”
安安在一旁笑而不语。人心她比童童要懂的多一些。
很快，三人在夜幕之中走到曹家庄，与外面的黑暗相比，曹家庄犹如黑夜中的明灯，永远都是那么耀眼。
三人入到庄内，只见一群人正围坐在院中一张长桌旁，喝酒吃夜宵，曹云义南面而坐，看见他们进来，笑呵呵起身迎将过来，道：“钦原义士，来来来，我们都在等你哩！”
钦原已经见过他，并不陌生，拱手道：“多谢曹庄主和各位兄弟们仗义相救，钦原何以为报？”
曹云义笑道：“切莫说那报答的话，来和兄弟们先喝几杯。”
钦原本来喜欢喝酒，对于这个要求，他自然是却之不恭了。他拿过一个酒杯，从曹云义起，每人都敬了一杯。众人边喝边说，笑语不断，喝到后面，都有了醉意，竟围着圈，哼唱着歌，又跳起舞来。
安安、童童在一旁看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安安见他们如此欢乐，也忍不住要参与进去，正要起身过去，被童童拉住道：“安安姐，我们还是不要喝酒的好，一不小心现出原形就不好了。”
此时安安早已看得心情痒痒，哪里听的进童童的话，过去找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荀季喝的少，没有醉，见她过来，笑道：“安安姑娘，我只当你不喝酒哩，所以没有叫你，不要见怪！”
安安笑道：“荀大哥，我敬你一杯。”荀季哪里不喝的道理，自然也举起杯来，同安安饮了一杯，又笑道：“你看他们跳的多开心，很久没看见庄主这么开心了。”
安安酒量浅，喝了几杯就觉头昏昏沉，她起身走到那群人中，一手挽住钦原的手臂，一手挽住曹云义的手臂，唱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歌。此时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酒能忘却烦恼，歌舞能带来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