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曹庄会晤
安安三人回到曹家庄。筵席已经散了,只留下几个平日跟随着曹云义的庄客,在那谈天说笑。见他们三个回来,曹云义道:“你们去哪里了?刚刚还在说怎么不见你们哩。”
荀季回道:“庄主,我们去运兵道了。安安和童童说没见过,心中好奇,想去看看,我便带他们去了。”
曹云义笑道:“好嘛!我还以为你被安安姑娘说动,去救她大哥了。”说着向那几个庄客扫了一眼。安安顿时明白,是庄客们告诉他的,脸便有些红了。曹云义看出来了,又笑道:“安安姑娘,我知道你救哥心切,我们也在商量着办法不是?官府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轮流监视着他们的行动,一有信息他们会立刻回来通知我的。”
安安被他几句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勉强笑道:“多谢庄主,让你费心了。是我让荀大哥带我们去看看的。”
曹云义道:“没事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商量商量用什么办法去救钦原义士!荀季,你有什么好计策么?”
荀季道:“庄主,我觉得还是私下邀请陆吾来谈谈比较好,我看会有回旋的余地。”
曹云义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我也觉得他似乎有去参军之心,只要我向将军推举他做个参将,想必他是会动心的。如果真的能成,也是两全其美之事,这边可以救钦原义士,那边将军也可得一个出类拔萃之人。”
荀季道:“庄主英明,此计确实甚好。”
曹云义笑道:“你也觉得很好对吧?那你还要多多费心,能够邀来陆吾,此事就算成功一半了。如果邀请不来,恐怕就要前功尽弃。所以这个去做说客的人是至关重要的,我看非你莫属!”
荀季拱手道:“庄主太看得起小弟,小弟义不容辞,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我还要带一个人,还有庄主的一件东西。”
曹云义问道:“但说无妨。”
荀季指着童童道:“童童和庄主的巨鼎。”此话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曹云义搞不明白他要巨鼎做什么,但是却也爽快的答应了。
次日一早,魏武街的百姓在街道两旁看着神奇的一幕:一个中年文士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个扛着巨鼎的少年。这少年生得圆圆的,身材不高,却想不到力量如此的惊人。
有人认得那中年文士,议论道:“这人不是曹家庄的庄客荀季么,这少年却不认识,力气这么大,该不会是霸王项羽转世的吧?”
“他们要去干什么?”
“鬼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但是我猜他们一定是去做一件大事!”
“为什么?”
“此情此景,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壮士悲壮之情么?”
“这个我知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你瞎唱什么哩?谁说我不复返了?”童童扛着巨鼎,累得有点气短了,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是忍不住说道。
荀季回头道:“童童,你省点力气扛鼎吧,和他们计较什么?”
童童颇有埋怨道:“荀大哥,你让我扛这鼎去做什么?可把我累的够呛,还要听他们笑话。”
荀季自顾向前走,说道:“你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没有我的话,你切莫乱声张。”
二人径直走到官府衙门,那守门的衙役哪里见过这个,惊了一会了,慌张出来拦住,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先先把鼎放下。”
童童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听他说放下,便将鼎往地上一托,轰的一声,那巨鼎将地上的青石凿碎了三片。两个门子唬了一跳,说道:“破破坏公物,你们要赔的。”
荀季二话不说,走到鸣冤鼓前便敲了起来。
“你敲什么?我们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便说。”
荀季放下鼓槌,说道:“我听说京城陆吾捕头在这里,我有案要向他报,劳烦两位大哥向他禀告一声。”
一个门子进去,一个说道:“你等一会,莫乱搞。”
不多时,陆吾便走了出来,笑道:“原来是你们,有什么案要向我报的?”说着,转身前进,边道:“跟我进来吧!”
荀季道:“童童,把鼎扛进去!”陆吾拦道:“你干什么?扛个鼎做什么?”荀季道:“这鼎是证物,要不要扛进去?”
陆吾惊问道:“就算是证物,你叫他一个人扛进来?”
童童道:“怎么?这一路都是我扛来的!”
陆吾笑道:“哦?没看出来,年轻人。那么好吧,你扛进来吧!”
等陆吾转身进去,荀季、童童尾随在后面。到了院中,陆吾停住脚步,童童将鼎放下。
陆吾问道:“你们不找知府报案,为何要找我?”
荀季道:“这个案子,知府管不了!”
陆吾道:“哦?那我倒真的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案子了。你说吧!”
荀季道:“我是为上百个同胞鸣冤,他们惨死在这个巨鼎之中。”
陆吾一脸诧异,问道:“怎么回事?这巨鼎从何而来?”
荀季道:“这巨鼎是镇西将军赠送给曹庄主的,而镇西将军又是从犬戎国那里缴获而来的。陆捕头,你知道这鼎是做什么用的么?”
陆吾道:“鼎当然是作震慑用的,它是威严的象征。”
荀季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它真正的作用是拿来煮食用的。”听到这里,陆吾和童童都颇感意外。荀季接着道:“犬戎国的人捉了我们的同胞,将他们放入这个鼎内烹煮,还将他们都吃了。这份冤仇,陆捕头你说知府管得了么?”
一席话,说的陆吾沉默无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说的未尝不让人痛心,只是陆某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又能做些什么呢?”
荀季打开折扇,说道:“话不是这么说,我虽然是一介书生,当时听到这话,心中亦是悲愤异常,思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杀敌报国。你是一个身怀绝世剑术的汉子,难道就没有愤怒?不想着去为这些死去的同胞报仇?”
陆吾笑道:“你别拿这些民族大义的话来激我!你是为了救钦原而来的吧?”
荀季道:“荀季只当陆捕头是个顶天立地,抱负不浅的大丈夫。如今看来,也只是一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精于个中算计之人。在下高看你了,童童,我们走吧!”说着转身就要向外走去,童童还没反应过来,呆在那里暗道:“就这么走了么?”
荀季见他不动,怒道:“走啊!是不是要我来扛鼎?”一句话把童童吓得立马就去扛鼎。
陆吾还当他是做戏,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反而有些疑虑,说道:“慢着!”
荀季一听,停住脚步,虽然表情镇定自若,实则内心已经不胜喜悦。童童也停住动作,看他们要干么!
陆吾接着道:“荀先生莫生气,刚才只不过是在下想试探一下两位,有什么话我们去坐下慢慢谈。”
荀季便转身说道:“如此,错怪陆捕头了,刚刚多有冒犯!”
二人客气几句,陆吾将荀季请至内室,以茶相待。童童留在外面等候。
陆吾拱手道:“实不相瞒,荀先生。陆某早有参军杀敌之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听荀先生一席话,似乎能够解除在下的这个烦恼?”
荀季道:“今天小弟拿陆捕头当自己人,才说与你知。曹庄主当年是跟着镇西将军的,这个想必你也知道。但是后来因为一场变故,曹庄主被遣了回来。正所谓铁马冰河入梦来,曹庄主一直没有放弃重回之心,一直在招揽人才,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返沙场,像陆捕头这样人才中的人才,我们曹庄主,包括镇西将军,一定是欢迎之至的。”
陆吾笑道:“荀先生过奖了。若果真如先生所言,在下愿意到府上与曹庄主相晤,不知先生能否引见?”
荀季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此事包在荀某身上。我们一定备好美酒佳肴,等候陆捕头的到来。”说完告辞出去了。
二人回到曹家庄,荀季把经过说知曹云义,曹云义大喜,叫庄客们杀鸡宰猪,置办好酒,不在话下。
日近中午,曹云义率着几个庄客,荀季、安安、童童都在外面迎接陆吾。
等了一会,不见陆吾来。安安热的有点不耐烦,说道:“荀大哥,你确定陆吾答应要来了么?不会不来了吧?”童童道:“安安姐,再耐心等等。那人确实答应荀大哥说要来的。”安安道:“好吧!太热了,我去吃口水。”
安安正要进去,只见远处走来一人,带着一柄宝剑,正向这边走来。
“是陆吾,他果然挺讲信用,是条汉子!”安安心想。
曹云义、荀季都笑脸上前,抱拳道:“陆捕头,欢迎欢迎!”陆吾亦抱拳回礼道:“曹庄主,荀先生,有劳了。”见曹云义早早在外面迎接自己,如此礼贤下士,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入到庄内,带陆吾观看一回,曹云义笑道:“陆捕头,你看我这里如何?”陆吾笑道:“很好,很好,过得日子!”众人都笑起来。
曹云义道:“不瞒陆捕头,在下过这样的日子才两年半而已。以前在沙场惯了,每日都不能睡的安稳,常常要半夜起来厮杀,现在过着平静的日子,反倒不习惯了,所以就常叫兄弟们半夜喝酒吵闹,我才会习惯一些。你说我是不是命贱?”
陆吾道:“曹庄主何出此言,征战沙场是为国为民,好男子以此为荣。”
说话间,仆人过来禀告:“庄主,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曹云义便请陆吾去膳堂。
几人入了座,互敬了几杯酒,欢声谈笑之声不绝于耳。曹云义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便有些醉意,说道:“陆捕头,你也看见了我这跛脚,我这是假肢,你知道我这腿是怎么断的么?”陆吾摇头。莫说陆吾不知,这些庄客们也无人知道,此事曹云义不说,谁人会乱问?听他说起,众人也都非常好奇,倾耳静听。
曹云义接着道:“有一次,探子探得一个消息,他们大将昆玉带了几千人马驻扎在赤霞山谷下。我就做了一个决定,趁夜去袭击他们,要是能拿住昆玉,可是大功一件。可是不知是消息泄露了,还是他们故意放的假消息想故意引我们上钩,半路我们就招到了埋伏,本来很多弟兄们是可以撤退的,但是就是因为我,我被一块抛下来的巨石压中了腿,动弹不得,弟兄们为了救我,围在我的身边,拼死奋战,再耗下去,我们都得玩完。我不忍心,用剑将被压的腿砍断,这才杀出重围,几千名兄弟,最后只剩下不到二百人。都是因为我的失误,害死了这些兄弟”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泪水滚落下来,和酒水混在一起。
“后来,因为我的过错,镇西将军将我免了职。我也断了腿,在军中多有不便,便放回老家来养伤。两年多过去了,伤早已好了。可是我心中的伤痕,却始终无法抹平”
大家听了曹云义的话,才明白了他这场变故的缘由,都沉默不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还是安安先开口道:“镇西将军是希望庄主回家养精蓄锐,等到时机到来,再回到他的身边帮助他,不然也不会送来这尊鼎!”
荀季道:“安安姑娘说的对。这尊鼎便是提醒我们不能忘了过去,更不能不去面对现在。”
曹云义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欢乐、无奈、热血
然后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累了,一头趴到桌上,便沉沉的睡去了。
睡梦中,擂鼓声响,万千兵马挥舞着刀枪剑戟,呐喊之声响彻天地,奔向曹云义而来,一个头领喊道:曹统领,兄弟们都等着你回来带领我们一起上阵杀敌哩!你快回来吧,快回来吧,回来吧
忽然一块血红的巨石从天砸了下来,吓得曹云义酒水化作冷汗一齐流了出来,啊!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外面芭蕉叶卷,蝉鸣聒噪。再看身上布衣,已经浸湿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