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翌日
第二天上午，整个逍遥楼不复昨晚的繁华喧嚣，而是一片死气沉沉。
二楼最里间，苏婉合上刚看完的《初级灵草药性集》，拿出中级的开始看。
因为只是为了解决经脉问题，所以看得比较快。虽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但她非常冷静，丝毫没有显示出焦躁的神色。
或许可以说，她是清楚焦躁也无用，而不愿意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用的情绪上。
怜儿站在苏婉身后，不过才十三岁，但发育不良的瘦弱的身材让她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完全的孩子样。一张小脸细看，精巧排列的五官有长成美人的潜质，但现在还因为发黄的脸色和畏缩的神情而让人忽略掉这一点。
她看着苏婉，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一直看书？
不过似乎多亏了这种不动如山的淡然，原本害怕得不得了的她，也在心里某个地方有了安定的感觉。好像苏婉可以解决一切。
当然害怕还是有的。她现在根本不敢出这扇门。明明心里想着要找弟弟，但怎么也不敢踏出一步。
房间里静得呼吸可闻。
到了中午，外面才像是睡醒了一样渐渐有了人声传进。
一高一矮两个打扮鲜艳的婆子推开门，摆上午饭。高个子挤开脸上的赘肉笑着对苏碗说：“欢颜姑娘，花娘叫我们照看着你。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就在外面。”
看到苏婉埋头看书不理人，笑容迅速消失。嘴角一撇，将碗盘重重放下。然后吊起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一眼苏婉身后站着的怜儿：“怜儿是吧？吃完后收拾干净了。还有端茶，打水，倒夜香，该做的事情少偷懒！”
怜儿自从他们进来就紧张得提一口气，此时被这样说，唯唯诺诺地应一声“是”。
两个婆子见状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神气地走出去。
走前还以为苏婉察觉不了，剜了她一眼。两人虽然在逍遥楼里谋生。但打心眼里看不起这里的姑娘。甚至可以说在这里，她们有种别处得不到的优越感。她们是“干净”的。这里的姑娘再漂亮，也是“肮脏”的。
苏婉早就感受到这种令人不舒服的目光，连给她们一个眼神都欠奉。她们现在在对面房间里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辱骂，一边吃着从苏婉这里克扣的饭菜。并且因为这件事洋洋得意。全然不知苏婉不过是懒得和她们计较。
“坐下吃饭。”
苏婉对一举一动都需要别人命令，不然就不会动的怜儿说。
此时，一楼也有十几个姑娘围着吃饭。都还没有上妆，看起来不过是一群普通的漂亮女孩儿。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刚进来的苏婉和怜儿成为了话题。
“我刚刚见到田大娘和尤大娘送饭去了！”最小的十三岁左右的女孩，脸圆圆的，咬着筷子开口。
“那两个疯婆子啊？”她对面的女孩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竟然要她们送饭，这次的人到底什么来头？”另外有人感叹。
“应该是到底有多漂亮？要是不赚钱，花娘才不会花心思！”潇潇开始忧虑。
“就是，我还没见过一来就有这种待遇的。”有人附和。
“不是听说花了二十两银子吗？”一个穿杏色衣裙的女孩突然想起来。
“二十两，不得了了，但是比不上袖春姐姐吧？”
“反正我只花了五两银子。”蓝色衣裙的女孩连连夹菜，顺便插嘴。
“那也比我多啊，我才二两。”
……
接下来话题转向其它的方向。
“若烟，你的菜好了！”后院有人过来传话。
“好！”若烟起身去拿菜。
“给豆蔻的？”蓝衣姑娘问。
“不然还有谁？而且肯定是若烟自己花钱！”坐在若烟旁边的女孩，霜叶，一脸不高兴地回她。
若烟回来看见她的脸色，疑惑，“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有人吃醋了呗！”蓝衣姑娘挑眉。
霜叶瞪她一眼。
若烟弯起唇角笑，摸了摸霜叶的头。
走出去，却见门口旁边站着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一身衣服已经又旧又脏，头发也乱得不行，双手提着一个食盒，一副踌躇不安，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远处也有往这边看过来的女孩，都是看笑话一样的神色。和她们身上各色漂亮的衣裙和首饰相比，越发显得寒酸。
“怎么了？”若烟温和地笑看向她，问道。
这个小姑娘就是怜儿，她收拾好碗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两个婆子该拿到哪里。但是她们只是将她冷嘲热讽一番，最终也没告诉她什么。
她只好自己一个人下楼，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自己也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见到的人都姿容不俗，光鲜亮丽，身上都是香味。
所以若烟的搭话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拯救。当即感动得不得了，眼泪又掉下来，低下头小声说：“这个东西，不知道收到哪里。”
“我带你过去吧。”若烟又往回走，里面还在吃饭的人惊讶地看着两人。
“没见过啊？你是谁？”霜叶目露嫌弃地看着怜儿。
怜儿只是低着头，不敢回答。
“难道你是那个新来的？”最小的那个女孩不由叫出来。她觉得这个人的样子实在有点像刚刚进来逍遥楼的自己。
“不会吧？”其他人不可置信。
“是，是昨天来的。”怜儿看女孩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也没有很凶，回答道。
？！
众人皆惊。
潇潇站起来：“那另外一个呢，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她怎么样？”
其他人也认真地等着怜儿的回答。
“她，花娘不让我说。只叫我伺候她。”
怜儿担心回答不让她们满意，紧张地揪着衣角。
这样啊。众人都有种意外又理所当然的感觉。
怜儿见她们并没有生气，心里生出一点希望。心跳得飞快。张了张嘴，最终说出口：“我，我的弟弟和我一起被卖进这里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弟弟？你不是和你房间里人一起的吗？一共二十两？“杏色衣服的女孩瞪圆了眼睛。
“我和我弟弟一起的。但是花娘先带走了他。你们，你们见过他吗？他才十岁，长得很漂亮的。大概这么高。“怜儿越说越激动，将手比在胸口的位置，充满期待地看向她们。
只是突然大家都不说话了。看她的眼神带上了怜悯。
怜儿害怕起来，为什么大家要这样看着她？弟弟到底怎么了？她求助般地看向若烟，希望她能够回答自己。
若烟也难以开口，气氛一时僵持起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被卖到妓院，除了那事还能是什么？”霜叶神情冰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怜儿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