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边塞漠北初遇江湖第一，草原上的海东青。三
月朗星稀的子夜，如勾的弦月把漠北映衬着似披上了一层银素。
边塞苦寒之地，昼夜温差极大，万一赶上沙尘天气，很容易走失。
少年，换了一身月白雪金锦袍，脚踏白锦云皮靴，长身负手，迎风而立，闭目温神，呼吸富有节奏的与此天地感应着，此法还是神鸟回归北莽山脉时教的，可使真气注入周身而不外放，观他此刻虽是以南明离火入的玄门，由朱雀本源精血温养五内血骸，只是未曾与人真正捉对厮杀交手，若此番前往能拔掉前营最好不过，想到此处，少年狭长眸子微抬，点点星火随着北风飘向身后，想着老怪在自己新婚之夜教予的口诀，他极速向前，似走非走，似跑非跑，脚尖点出片片涟漪在沙面之上，落地无声。
卫敬站在城门之上，望着那孤身一人赶往敌营的少年，心中忐忑不安，但随后望向身旁的灰衣儒生，他又把心往肚子里放了放。
卫敬小心翼翼问道，“ 先生，不用我派三千晋塞骑跟着掩护吗？”
灰衣儒生抚须笑道，“ 卫城主不必担忧，某主自有分寸，该是看看谁去报信了。”
“ 如何得知？我正为此事苦恼。” 卫敬愁蹙着眉眼，背着手来回踱步着。
“ 谁现在敢说要出城跟随护驾，谁就是那奸细。” 刘文成笑着低头看向他。
“ 先生为何如此确信？知道此事之人，除了我与王爷外，也就身边的贴身晋塞骑……他们与我相识十几年，如何做的出这般背主求荣之事？” 卫敬满脸不可置信，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 呵呵呵，这世上没有什么事绝对的，本是需要大费周章一番，但王爷与某讲了个大概，某已明了，容某卖个关子，若抓着此人，一会儿某再与城主慢慢道来。” 刘文成摇着羽扇，欲回中军大营。
卫敬憋了一肚子话，只好点点头跟着下了城墙。
……
江南郡，临安城。
“ 你确信？我们的人一个都联系不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年希尧狐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 父亲，千真万确，就是这两天的，本该今天晌午就收到龙城各方面的消息，但一封信件都未曾见过，儿臣也觉得奇怪，可等到傍晚都不见来信，那还在朝中的年氏门生，儿臣还理解，但我们埋伏在宫中的暗线都被摘除了？宫中所有的信件一个都没有传出来，这太不寻常了。” 年休权说完赶紧低下头，光怕面前之人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举动，可能是已经习惯身居高位，这段时间传来的消息，让这位曾在朝堂之上权重极高的谋臣感到了些许不满！这两日，光是服侍年希尧的美婢已经接连死了四五个，他当然心知肚明，只好小心翼翼伺候着。
年希尧敲打着桌子，眯闭着眼眸。
“ 先不管了，你明天去一趟秀洲，听那边的边防告知，晋安的大军现在就驻扎在城外三十里，你问问什么情况，需要什么直接和我来提就好了。”
地上之人似乎是为年希尧受闷气而感到委屈，撇嘴说道，“ 儿臣就说，这样的人靠不住！屯兵四十万不入城算怎么回事？父亲大人，儿臣看不如待他回临安之后卸了他的兵权。”
年希尧本想发怒，扭脸看向跪在地上那副嘴脸，叹了口气，没好气道，“ 莫要内斗，晋安不至于此，虽说有些自己的主见，但还是终归还是我们年家的人，明日去了再说！待兵休整两三日也是情理之中，这个童虎啊，本以为让跟着去边境也好劝着些他，倒是忘了也是个实诚的本性。”
“ 那也该先来和父亲请安才是！这个陈晋安和童虎真是越来越不把父亲放心上了。” 年休权看着面前之人弱弱的说着。
“ 好了好了，去办差吧，没什么事莫要打扰我，看来王明远等人已经开始对年氏门生动手了，北戎人已经同意了和我们合作，待边境城破之日就是我们兵临晋都之时！” 说着便把扶手一段，抓在手中一握，掌中之物顷刻化作木削碎末。
年休权叩首后便悄悄躬着身子退出门帘后几步，转脸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漠然神色，昂首挺胸，迈着从容的步伐，负手向外走去。
一管家模样的男子看着从后院走来的年休权，连忙弯腰上前，“ 大爷，您看？”
年休权瞟了他一眼，故作深沉道，“ 嗯……那两个是新鲜的？”
“ 大爷，我办事，您还不放心么？没问题，都安排好了，都是俏丽良家女，刚生产完不到月余，乳汁儿多着呢，就等您回去侍寝了。” 管家不留痕迹轻拍着他的腿裤，然后笑着摆手请势。
……
此刻，漠北戈壁，诛戎城向西北方周匝十里开外散落着白光点点，静静等待着十万精骑，寒光透着那沙地之上的银甲，若不仔细看，仿佛与地形连成一片，领头之人，抚摸着坐下的银甲战马眉头紧锁，嘴里哈出一口冷气，扭头说了几句草原话，旁边的副手拿出支羽笔在皮纸上写了些什么不知，绑在鹰腿上，拿出块兽肉干喂食之后，随后臂膀用力一扬，那雪白的鹰兽高飞而走。
“ 少主，这次如果咱们再宰个南晋王爷回去，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封你做咱们的军帅？”
年轻男子扭头看向自己的包衣，冷峻道，“ 我要与拓拔霖沁先角逐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共主勃极烈，今夜我们就比拼一下看谁先摘下北疆王的脑袋。”
“ 哼，那必然是咱郁久闾，他凭啥？”
两炷香后，三个方向围绕十里之外，一色的银甲军骑，均呈扇形包网状之势往诛戎城西北面推进搜索起来。
此刻典魏与毅德正站在刘长卿后面，三道身影站在极远处眺望着那一个逐渐循环缩小的包围圈，直到密密麻麻的白点最后集中回营，不久之后从三人头顶掠过一只信鹰。
少年冰冷的眼眸此刻没有丝毫波动，抬手打了个响指，夜空骤然刮起一阵寒风，灰云缓缓飘浮盖住了寒光。
三道阴影处瞬间多出四万连绵山峦。
少年一袭白衣华服，手持出鞘冥渊，黑夜之中竟是透着阵阵血光，照映着少年白皙如玉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
“ 典魏，毅德！”
“ 末将在！” 二鬼俯身抱拳，声如雷鼓。
“ 尔等谁愿前往？”
不待二鬼说话，就在此刻鬼众之中有一小将走了出来，身长一丈有余，黑甲黑盔獠牙面具，小将摘下面具，眼眸炯炯有神，面若寒霜，神情冷漠，朝着刘长卿，郑重一拜。
“ 明公在上，末将李孝义，愿前往为主剿灭贼寇。”
刘长卿看着眼前神武不凡的猖鬼，惊讶看着祂，笑道，“想不到这面具之后竟是这般长相！ ”
而典魏见到是祂便没有再言语。
毅德向着少年抱拳道，“ 某愿为孝义十三郎亲自掠阵！”
刘长卿审视着祂，随后轻笑道，“ 能让毅德如此，想来你必有过人之处，据探子回报，目前攻城营地之内，最少兵马四十万，若此战能全歼北魏兵马于此，我封你做一路元帅。”
那黑甲小将，漆黑眼眸带着漠然，一脸决绝，沉声道，“ 主公且在此安等！某只率领一万铁骑即可！否则绝不回来面与主公！”
随后脚边一阵黑风，黑甲小将，手扶半空中，随着黑风缓缓飘起，只见那黑风化似脱缰烈马，两只似兽的瞳孔散发着乌光，弹指间，一匹高头烈马，喷着马鼻嘶吼不停，踢踏森白火焰显现了出来，李孝义掌中一闪，只见一根丈八凌锋乌金马槊，夹杂着沉重的枪音被祂甩了个枪花扛在肩膀。
“ 愿意为公灭敌的随某而来！饕餮盛宴即将开始！” 不待众猖鬼回话，只见孝义十三郎胯下乌云踏雪，疾奔若雷霆，马沓似流星，一骑当先向着前方敌营俯冲而下！
“ 众将士，随某为十三郎掠阵！”
随后毅德雷声大喝，一个百米纵跳直追而去。
紧接着地动山摇，鬼哭狼嚎！只见那似银装素裹的高坡，一浪又一浪的黑影仿佛山洪海啸般的向敌军大营俯冲而来。
……
卫敬此刻正坐中军帐内，半信半疑的等待着那自投罗网之人，不稍片刻功夫。
一身着官家服饰将近百龄的老人，走了进来。
卫敬闻声而望，心中顿时错愕不已，还是平静的问道，“ 老梁，怎的还不歇息？不是明日就要返回武靖城了么？”
“ 呵呵呵…… 北疆王亲临边疆之地，过武靖城而不入，我们身为晋臣当然得和王爷守在前线，我这老身子骨还能陪的起，若不能看着王爷平安返城，老夫也无心睡眠。” 老人说话便搂着身子缓步走向卫敬旁边，寻了个垫子盘腿坐了下来，抬头望向坐在位中的男子，浑浊的眼眸借着烛火显得有些深邃，见他看着自己不予回应，又咳了两声。
“ 北疆王既是当今圣上的金兰之交，又是初来边境，战事焦灼，那北戎蛮夷不知何时便会发起总攻，不如卫城主领兵现在出去寻回，万一有个闪失，你我都不好交代。”
卫敬直到此刻依然不愿相信眼前的老人能做出弑君之事！
刘文成见他不依不饶便告知了他其中缘由，他便等在此处，想验证真伪，结果竟然是这个两朝元老。
梁赞元！
卫敬眸子闪烁不止，错愕到，他竟然上次要置我于死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