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边境漠北初遇江湖第一，草原上的海东青。四
“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一个士卒震惊的望向远处漫天沙尘。
徘徊在外的士卒们举着火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还未散去，在外围待命的众人们顺着那人的声音，也都望了过去。
北魏的铁骑还未看明白什么情况，胯下的战马已经癫狂的四处乱窜开来。
“ 吁！停下！快停下！” 一个猛士跳了下马来，用力拽住马绳，抱住马脖安抚着自己的老伙计，顿时感受到脚下震动不止，随即抬头望向远处，只见尘沙肆虐之中，似有一张巨大的鬼脸张着血盆大口冲着他们怒目圆睁。
勇士揉了揉眼，蹙目凝望，那沙尘之中山影重叠，此起彼伏，向营地吹来的冷风，呼啸着非人的吼声，朝他们极速逼近。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顾不得旁，跳马而上，转身朝着营内飞奔而去，用尽全力向着周围，大声喊到，“ 敌袭！！！敌袭！！！备战！！！”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离着沙尘最近的一撮人就已经被风沙吞噬。
敌营前寨，数万兵马立刻进入作战状态，抄着兵器严阵以待，眼前黑沙漫天，伴着鬼哭狼嚎的阴风，所有被风沙吞噬的士卒仿佛消失一般，再没出来，还不待领军猛安发号施令，一根丈八乌金马槊从上方，已经把他连人带马钉在地上，直接没了呼吸。
那些战马更是发疯似的不顾身上鞭打四处乱窜。
这前方诡异的一幕幕正发生在这几十万大军前线营寨。
而后一个士卒顾不得些许，吹响了号角，响彻夜空。
远处的刘长卿也是第一次见阴猖鬼众在战场上如此凌厉，如一把无情弯刀收割着生命，他不由的亢奋了起来，发号施令，全军出击，随后招呼身旁的庞然大物，典魏心领神会捧起少年放到肩膀处，两万猖鬼步兵，手中长兵举向前方，呈多个四方阵型，一万多猖鬼骑军则分散在阵型里外，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
……
正在八百里外的中军营帐之外等信的拓拔霖沁牵着战马缓步走着，“ 攻城器械都准备差不多了吧？”
一位魁梧的老将跟在一旁，沉声道。“ 殿下放心，最迟明日申时一切准备就绪。”
与拓拔扛鼎相似七分的年轻人，冷下脸来，“ 都说几遍了？在军中，称呼我为猛安！”
老将不以为意，笑呵呵道，“ 殿下不必在意，您这金龙之躯能入军中大营，咱魏国儿郎们心气儿都高的很，只是可惜不能在明日发起总攻时用他们南晋王爷的脑袋祭旗了！那郁久闾颜宁一直想与殿下争个高低，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年轻男子听到这个名字后，呼了一口冷气平和道，“ 二十万朵颜卫被草原内战打掉一半，我本就对他们能力有所质疑，若不是大哥执意要并入他们的朵颜卫，这铁鸽子里哪需要他们？”
“ 是啊！太子心中所念无非是想魏国并入太子妃母族，咱们已经具备了一统草原的实力，实在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一定要绕过草原打南晋，那草原上皆是狼心狗肺之辈，与我们表面和谐，不把他们打服了，打怕了，他们永远会伺机报复反咬一口，实在划不来。” 老将搓着手，语气略显不满。
年轻男子，摘下头盔，扭脸看向这位从自己入军后便陪伴左右，忠心耿耿的老人，平和低语道，“ 百里猛安，这些话就放心底吧，哪怕我们不打他们，草原也没有未来，兄长的意思很明显，攻入南晋与柔然划江而治，随他们去，我们只要北疆之地，届时，如果能利用那北疆地脉一分为二，流入草原，百年之后，我们又会多出一大片辽阔的牧马之地。
是联合柔然实现共同的梦想，还是先摆平他们，再独自攻打南晋，这笔账，戏先生已经与我们推演三五次，虽说我们和草原战况持续了百年，也一直身处优势，却远远无法弥补战后带来的国力消耗，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再持续下去，从任何角度来讲，都不划算，再过不久便是大哥登基大典，他一系列新政的实施都需要我们攻破南晋作为跳板，总之凭郁久闾氏这些丧家之犬，想掌控铁鸽子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份本事了。”
老将跟着年轻男子踱步回营，若有所思道，“ 戏先生？莫不是那吴越流落而来的戏子才？听说此人惊才风逸，足智多谋，现已高居中书令……”
“ 正是！”
……
诛戎城，中军大营内。
梁赞元正襟危坐主帅一侧，感受到空气之中有一丝凝重，他借着烛光望着那双带有审视自己的复杂之色。
这位年近百岁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感叹道，“ 刚刚被册封北疆王的少年郎不是一般人呐。”
随即便坦然自若的拿起一旁的酒坛，从桌案边上拿来只空碗给自己倒满，慢悠悠的品尝着，那碗内浑浊的酒水如同今夜一样，让人冷的打颤，只是酒水才一入口，老人便面色潮红了起来，笑呵呵的看向卫敬，唠家常般的与他悠悠说道。
“ 老夫年轻时在南方诸国走南闯北，也算见识种种，喝遍了这世间美酒，却还是不如咱这边境上的老窖，外面都说咱这北疆三郡窖子口可比那劳什子洞庭原浆强上百倍。
可这偌大的北疆，才有几家百姓能喝的起？不如咱这五个铜板便能灌满一坛的三州老窖，喝着烧心烧肺的，刚开始到这苦寒之地，喝的第一口我就吐了，在这地方几十年过来，我是看出来了，就这碗浊酒呐，却是家家缺不了的玩意。
当时云龙劝我做些什么，说哪怕先皇对梁氏有些偏颇，最后也都为我们平反了，斯人已逝还有什么可纠结的，是啊，呵呵呵，死的不是他王家的子嗣，他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卫敬听着他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掌便把案台拍碎，指着他破口道，“ 这就是你弑君的理由？啊？你他娘的也算北疆读书人里的大儒？当时带着学子北上是你自己拍脑袋决定的不成？我后知后觉，若不是我留一个心眼，从范子文那里的名单查找，那些学子最后都无辜失踪要么暴毙而死，我当时就觉着事有蹊跷！那些暴毙而死之人皆是不愿与你效力北魏才被你弄死的吧？
致太子文韬武略，气吞山河，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老人浑浊的双眼，浮现波动，苍老的手指拿着碗微微抖动着，心中似乎憋着一股怒火，但被他很好的克制了下去！片刻后淡然说道。
“ 我与云龙是求学之时的同窗好友，南北治政也是我们一并提出，我也并非沽名钓誉之辈，只是想不明白，为何来这北疆的是我而非他，你知道人与人之间什么时候才会生起心中的意难平么？并不是与毫不相干之人，而是那个与你恨不得裤子都穿一块的人，却在你陷入泥潭之际，便急于脱身撇开你，再见你安然无恙后又装作热心肠般凑过来，权力我不看重，但最起码不该是这般结局才是，若这高氏皇族给不了我一个交代，那老夫便自己讨个说法出来。”
卫敬捏了捏拳头，周身一股肃然之气迸发而出。
老人喝光了碗中的浊酒，平静的看向正欲起身的卫敬，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帐外，身形飘忽不定，再待卫敬眨眼之时，已矗立在军帐之外。
卫敬心中大惊，玄通大成！
老人苍老的脸颊显得孤寂疲惫，惆怅道，“ 你我也算共事许久，自决定做这件事起，我已想到如今结局，事已至此，一报还一报吧，若我想取你性命，你怎可能只是重伤。”
中军主位之上的男子站了起来，冷峻道，“ 既是各为其主，多说无益！拿下叛贼！”
说罢，上百名隐藏在暗处的晋塞军蜂拥而至。
老人没有看那些向自己逼近的士卒，身上官服瞬间狂乱飞舞起来，仰天长叹道，“ 乘风破浪赴天涯，一叶扁舟入海峡！”
话语尽显悲壮，只见他脚下升起泼墨泛舟，他没有回头，就这样负手而立，向着高空扶摇直上。
正待一根白杨枝干朝着夜空泛舟一指点出之际，被刘文成一把按下，“ 骨元帅还不是时候，莫着急！现只是安内，且让他去，敌营另外近百万之军还未出现！再等等！”
一副漆黑长袍之下的枯骨，眼洞冥火跳动，点了点头，便又安静了下来。
……
北面远处的柔然草原上，古铜肤色的冷峻男子放飞了胳膊上的隼鹰。
凝视南方，他似乎感受到了那有些熟悉的气息。
二话没说，便向着高空盘旋的身影，轻轻一跃，随风而起，单手抓住鹰爪往南疾驰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