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高远权倾天下,欲与诸雄争霸。一
门外的东宫扈从已静待多时,本打算推门而入的众人,不曾想到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高远一个人疯癫的话语,不由着停了下来,想听听他究竟接下来要说什么。
其中一人用食指点破窗纸,却看着高远脸色苍白,两行血泪,一个人对着桌台上的石雕像自言自语,疯疯癫癫,哭笑不止。
为首黑衣,一声冷笑,心道,太子殿下惦记着的弟弟居然这副嘴脸,不知是装神弄鬼还是得了失心疯,起身环视左右,众人抽刀破门而入。
“ 嘭!” 只见人未先到,门已飞来,直袭高远,却不知怎的偏离了轨迹,砸向他身旁的墙壁,数十人如鱼贯耳,一窝蜂围了进来。
为首黑衣男子,满眼不屑道,“ 想不到堂堂晋国三皇子,竟然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高远直愣楞着的抬起头,看着一众黑衣人手持钢刀利刃,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没从刚刚状态缓过神来,“ 你们是谁?为谁做事?年家的人?”
为首黑衣,阴呖呖的笑道,“ 三皇子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你让在下先回答哪个?不过没关系,你终归是要步你大哥的后尘而去。”
不待高远回话,为首黑衣拿着钢刀就朝他脖颈挥来。
“ 镗!”一声,刀刃被劈出裂口,众人不解,为何刀身离半寸就无法靠近他。
“ 一起上!”
众人挥刀劈向高远,但都被挡在其周身半寸无法再入。
高远狰狞的脸庞露出阴冷的诡异,因为只有他可以看见,众人背后阴影处伸出一只枯爪挡在他面前。
高远盯着众人却不知看向哪个,自言自语道,“ 夏前辈,这些点心,你随便吧,留下一个,我还是想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要这么急着让我死。”
因为高淳与他年岁相差不多,二人从小也算个玩伴,虽说后面高淳因为其母的原因渐渐疏远了他,可他终归相信,哪怕是他高淳坐了皇帝,也会念及兄弟情饶自己一命,哪怕他母族希望除他而后快,他依然对那个儿时的手足抱有一丝幻想。
众人见状如此邪门,不由得满眼惊恐,慌乱喊道,“ 快撤!全部逃!这小子邪性的很!”
正当这些人转身之际,一道披着破烂衣袍的石壁堵住了众人的去路,然而在这破衣烂衫下慢慢露出一双仿佛鹤驼猛禽的尖锐枯爪,一众黑衣,吞了一口唾沫,颤抖着身体缓缓抬头往上看去,为首黑衣还不待看清何物,便被滴答下来的拉丝黄稠液体滴在脸上,他用手抹下,闻了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忍住干呕,来不及说话。
身后众人便同失心疯般的嘶吼了起来,“ 啊……怪物啊……这是什么东西……” 不待众人反应,为首黑衣,被一口咬掉脑袋,血流涌注,喷了那怪物半身,只见那如饿死鬼般的枯草鬼首不断的摇晃着,发出嘣嘣碎骨声。随后伸出一条倒钩尖刺把众人脖子缠绕了起来,如同割韭菜一般直接齐飞,七八颗头颅像抛物线引一股脑的被这恶鬼卷入肚里,又似老牛反刍般的咀嚼了起来。
剩下那个黑衣早已吓得屎尿横流,瘫在地上,张着嘴巴失了声,瞪着写满恐惧的双瞳,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不稍片刻便没了呼吸……
高远此刻看着满地狼藉,一屋子的血腥散到了长廊里。
躲在远处观望的江南郡守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一众人等撕心的惨叫,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不到半炷香的时辰就安静了下来。
胡文鞅踌躇不前,他原本是高致的死党拥护派,当初高远闲来无事便喜欢游玩浪荡在此,他凡听到高远在江南郡,无论哪里,只要他在,那必是亲力亲为,鞍前马后,生怕高远一丝不快。
可惜人走茶凉,他迫切需要站队靠边,一方面自己在位这些年没少贪,担心被年家清算,二来,又不看好这浪荡子高远,自是明白当今天子已是时日无多,若自己还想在这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那一定要拿出一份让东宫那位认可的诚意,思前想后终于决定用他高远的脑袋为自己交上一份投名状于太子东宫,权力如春药,让当局者欲罢不能,假若你曾拥有过,就无法放弃追逐它的脚步,所以才有现在这一幕。
只是没有想到这十来个东宫好手进去之后皆没了回应,也不见高远。
胡文鞅藏在墙后,露出半拉脑袋,向远处探望,转头踢了旁边的家仆一脚,“ 去,带两个人进去看看!”
“ 老爷,奴才不敢……” 那家仆畏畏缩缩躲在远处。
“ 你他娘的敢忤逆我?再不去,老爷我先弄死你!” 胡文鞅眼睛一瞪,那家仆只好喊着另外两个人一同过去,看着另外两人,他不由着心里窃喜起来,狗日的,让你俩平日里与我作对,哪怕一会有危险,小爷也得拉上你俩这小娘养的。
有些人很奇怪,当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时,他不会去恨那个始作俑者,却非常愿意拉上几个垫背,尤其是平时与自己不对付的人,强者挥刀更强者,弱者相向更弱者,此刻这个家仆看着与自己不对付的两人同时与自己承担了这份未知的风险,他惶恐不安的情绪立刻高涨许多,反而催促着另外两人赶紧走,他则是跟在后面一脸得意。
另外两人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对视一眼就往里走去。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处时,便闻到刺鼻的血腥扑鼻而来,那家仆站在后面,隔着门还有些距离时,抖腿颤音道,“ 请问三殿下还在吗?”
不见屋里回应,他情急下把前面两人用力一推,二人躲闪不及,一个踉跄跌撞到门口,却吓得腿一滑两人瘫在地上,不停着手脚乱舞往后靠在墙上,凄厉的叫喊。
那家仆见状转身欲逃,没跑多远就被一条满是倒刺的荆棘刺穿身体,胡文鞅隔着老远只见长廊里逃出一个身影没跑几步便被拽了回去!
吓得胡文鞅脚下生风转身就逃。
不想整个郡守府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去路,急得胡文是哭爹喊娘,本已睡下的人们揉着惺忪睡眼出来想看看什么情况,还没有走多远就都身子倒地,头颅不知道飞往何处。
……
踏……踏……踏 ……
胡文鞅听着远处慢悠悠的脚步声,他吓得跪在地上抱着脑袋浑身抖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把自己知道的神仙皇帝都念了个遍。
听着慢慢接近自己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了声响,他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只看到一双沾着猩红的华靴。
“ 三皇子饶命啊!臣下也是被胁迫的!请三皇子明鉴啊!臣下的为人,您最是清楚!我胡文虽是一介书生,但也晓得忠君护主,还请三皇子殿下明查!” 胡文没敢抬头,就这么朝着高远磕个不停!
“ 啊……是这样啊,抬起头来。” 高远慢条斯理的语气让他不由心安了些许。
他跪在高远面前,慢慢的往上看去,只见华服少年,手握一把钢刀,身上满是血渍,脸上更是满目的狰狞。
他吓得往后一摔,又连忙爬到高远脚下,厉声道,“ 三皇子殿下,臣下是被高淳那奸诈小人所迫!此獠狼子野心,当今圣上尚在,他公然私下自称当今圣号,可见其心险恶,此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臣下垦请殿下务必主持大局!还晋国百姓朗朗乾坤!”
他说完后也不抬头,就这么等着高远的下文,时间在此刻尤其显得漫长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胡文都感受着死亡的威胁以及自己狂跳不已的胸膛,不知过了多久,头上传来少年那温和的声音。
“ 你跟随我大哥多久了? 你是哪一年的考生来着?孤一下想不起了……” 高远就这么站在他面前,手中钢刀被白素照着明晃晃的跟随着少年的气息,在胡文脸上一闪一闪。
胡文鞅瞟向刀面的反光,看着高远垂着头俯视自己,他冷汗不自觉的流到了眼角处,用力眨了眨眼,颤巍巍道,“ 臣下是丙子年,江南郡乡试第一,恰好那年是臣下生辰,致太子总说臣下生的好。”
可能是站着脚麻了,他提溜着华服蹲了下来,高远笑了笑,低头看着眼前已经年逾半百的老人,“ 是啊,之后你一路从会试到殿试,孤小时候常听大哥说,翰林院出现了一位不得了的才子,对民生治理很有一番独到见解。”
胡文鞅错愕着面目朝地不敢言语。
高远见他不言语,接着道,“ 孤那会儿才五岁,眨眼已经到庚子年了,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孤还记得那会儿大哥牵着孤走在翰林院时,那个大哥口中夸赞的才子,是多么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呵呵呵,孤那会不爱读书,正好听说你被派江南郡做差事,然后就总缠着蕙兰让她陪着孤偷偷跑出来,到这江南郡游玩一番,那会儿你才是个主簿… ”
高远停顿了一下,只见那跪在地上手指已经磨着指甲抠出了血。
“ 每次回龙都城,孤不勉在大哥面前提你两嘴,因为,那会儿你确实像个人……
走在街上没听到百姓说我们高家的不是,虽说你只是个主簿,但为各乡修桥铺路,为百姓直言不讳,捅了一些篓子,也是大哥为你兜了底,因为他知道你在做实事儿。
是替我们高家,也替这天下的百姓。
再后来你平步青云得大哥赏识,短短几年从主簿一路坐到功曹,我们看在眼里。
每次你从东宫走后,孤免不了对大哥吹嘘一番,说自己是慧眼识人,结果就免不了被罚抄个几十遍文章经典,尤其你所著的那篇济民论,孤现在还记得。
若为臣者不为民,则失德。
若为君者不为民,则失天下。
若为臣者不忧君…… ”
高远话到此处。
胡文鞅趴在地上十指满是鲜血,哽咽道,“ 若为臣者不忧君,则失大伦…… 若为臣者不忧国,则失大义……殿下!胡文鞅罪该万死!”
半百老人颤抖着身子,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