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无生洞庭湖畔论大势,刘长卿欲用其血祭冥渊。二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吼……
此刻战马嘶鸣,猖鬼吼叫,千军万马围猎黑衣老人。
洞庭湖泊,龙潭处此刻冰封千里。
从高空俯瞰 犹如一个人字,刘长卿,长身而立人字中央,两旁阴猖兵马顺势而围,向南追杀,少年一身红袍被冷风吹的凌乱,手中拿着冥渊闪烁阵阵血光,“ 老匹夫,任尔手段通天,今日你也必须死在这里!”
水无生一击不重,极速倒退,温意一个纵跃便是百米远,白玉狮子仿佛被她牵引一般,马不停歇,迅捷如风,不出几个呼吸便粘住了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不知这猖鬼夫人到底是何神通,情急之下,一掌对出,他只感觉掌心渗透一股莫名,不适感瞬息传入身内,他顾不得旁,转身就跑,擅长观星望象的水无生,近身搏杀岂敌的过温意,他做梦也不曾想这少年不按常理出牌,此刻眼底满是复杂之色。
来时给自己算了一卦,【天泽履】,卦意为【此去,凡事小心走路,才能有惊无险,险中才可求胜。 】
所以一路来此,并未声张,连段氏家主的茶道会都借口推脱,此时他想到当初的卦象再看到此情此景,深吸一口气。
不待他换口气,一杆杆长枪戟斧带动着呼啸便照着他脑袋劈了过来,刚躲了过去,那似马走兽立起两只前蹄朝着他面门就蹬了过来,堪堪躲过,背后便是一枪刺穿他的黑袍往上一挑,不待周围再作反应,只见他顺势而起,直飞几十米,远处望去,似一乌鸦作展翅腾飞之势,未等他蓄气起势而为,数千猖鬼骑兵纷纷举起手中长兵朝着上空便砸了过来。
老人一掌拍出,下方冰面出现裂痕,投射上来的长兵,皆被打散,可没想到的是,刘长卿不曾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眼中满是玩味,就连身边的骑兵也屹然不动,保护着他如铁桶般,只留一人空隙,万数兵马从身侧马胯掏出带着铜锈斑驳的利箭,拿起漆黑如铁的弓弩,对着他的方位,拉弦齐射。
“ 噗……噗……噗……” 随着整齐划一的三声齐射,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朝着他铺天盖地袭来。
万箭齐发孤身难挡,只怕他通天觉地也要饮恨当场。
那些被打散的长兵利刃皆又重新化成阴风,盘旋几息变回原有模样,冰面的骑兵再次朝着上方投掷而出!
“ 咻!咻!咻!”
水无生,怒目圆睁! 狂喊一声,冰面顷刻震动起来,仿佛被冰面阻挡的湖水要翻涌而上一般。
不少猖鬼兵马,马蹄乱动,站不住脚。有些已经开始被滑倒在地,喷着马鼻,嘶叫不停!
“ 秃驴,纵使你千般手段,今日也得被活活耗死于此。” 温意话毕,皓腕高抬,坐白玉狮子上,转腰弯弓朝天似射雁,银芒弓弦瞬息连拔满月三五,一支支带着碧翠箭刃朝他极速追去。
说时迟那时快,水无生,黑袍长衣似袖里乾坤,双袖撑开偌大,奔他而来的刀兵被一一收入囊中,不知所踪,脚下顿时蔓延波纹粼粼,水似飘玉带,直挂天穹间,似空中垂落一条无根溪流。
水无生此刻神情冷漠,站立水波之上,气息似乎弱了些许,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盯着远处的少年,眼角微微跳动,“ 刘长卿,好小子!年纪轻轻如此毒辣,老夫纵横北州百年也未曾见过你这般不识抬举的。”
“ 杀了他,等什么?” 刘长卿不由眉头紧锁,悄声说道。
水无生只见其嘴动不闻其声,二话不说顺着水流就要往天际掠去。
温意拍马而起,直接将他拽了下来,空中溪水直接散去。
水无生神色大惊,朝着温意面门就一掌劈来, 但二人毕竟身高悬殊,温意顺势一个转身直接把他砸向地面。
冰面瞬间破开大洞,温意落地奔走而来,围着破冰之地一顿搅动的猖鬼们赶快让开一条路。
刘长卿也从远处纵马而来,看着冰面的一滩血迹,皱了皱眉,温意靠近轻声道,“ 这秃驴已经被我打伤,他无法调息体内真气,应该跑不远。”
少年围在冰洞前,马蹄踱步。
“ 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么?” 刘长卿看着那滩血,不是很爽。
“ 能是能,他散在水里,这四周都有,分不清哪个是他,修为一般,跑路挺快,他该是以水入法门,但不是很强,小道尔。” 温意玉指盘绕银丝,一脸不屑道。
刘长卿点点头,“ 全军听令!围住这水域,我不信他不露头,但有发现,格杀勿论!“
温意见刘长卿这般着急至黑衣老人于死地,不由的靠近宽慰道。
“ 卿哥,我们先走吧,他应该跑了,再怎么说也是得法门应天地之力,何况洞庭湖畔四面汇流江海,我们现在对北州的局势已经有些了解,回北莽山问问文成公现在怎么办吧,他体内有我留下的毒,只要靠近我们千里,我就能告知他的位置。” 温意牵着他的手,柔声细语道。
刘长卿也心里清楚太操之过急,又恐这老头借此机会逃离报复自己,但眼下也别无他法。
“ 也好只能如此了。” 刘长卿可眼看这样,只好无奈作罢。
一阵阴风刮过此处后,他与温意骑着白玉狮子直奔北莽山脉而去。
这一天,许多人都看见洞庭湖面上冰封千里的奇观。
……
南境,江南郡。
一华服少年,头戴镂空金玉冠,半扎马尾,玉树临风,坐香车宝马,摸着手中的玉扳指,作若有所思状片刻。
“ 夏前辈,我们暂住江南郡几日再走,从临安城回龙都也就三五日。” 高远瞥向一旁的石雕,漠然道。
“ 都依高公子,您决定便好。”
这一路风尘,夏竭除了晚上会出去一段时间,其余时间都在高远附近。
到了祂们这个境界,虽说无惧阳光,但长久待着总是不舒服,而且一直在烈日之下需要依托自身能量来消耗对抗。
夏竭平时皆待在石像之内,只有子夜出动,倒也没造成过什么慌乱,但行至繁华处时,夜晚再想捕猎山中野味就困难了许多。
“ 今夜,入了临安城,就得劳烦高公子为老奴准备一些血食了,不知可否能满足老奴这一点点念想。” 石雕里沙哑声响,听着高远耳朵里就异常厌恶。
他皱了皱眉头,“ 这一路行来,夏前辈没有给我添乱,那答应你的自然作数,只是大哥派你来辅佐我,还不知夏前辈如何帮我成龙。”
石雕像亮起幽幽冥火,“ 桀桀桀… 不过南北之地,边陲小国,公子待如何?直接告诉吾想要这些绊脚石什么个死法就好,若不能成汝愿,老奴自会与主子请罪,这个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高远听到此处,眸底闪过一抹寒光。
“ 好!那就先休整几日,我与书信一封先至龙都城。”
……
龙城,太子东宫。
一肥头尔坐于正殿之上,手握酒杯,敞胸露怀,穿着底裤,左右摇晃着,身旁皆是薄纱美婢正不端着摩擦着这一身肥膘。
“ 哈哈哈哈哈哈……”
“ 太子殿下,您喝多了。” 一美婢欲罢还羞,身子却快坐在他的裤裆。
“ 你个小浪蹄子,哈哈哈哈哈,换个曲,这听腻了。” 这肥头儿一手抓肉,一手拿着酒杯就往怀里美婢身上倒,然后埋着肥膘肿脸亲了上去。
旁边乐师擦着冷汗,低着头赶紧换曲弹奏,旁边地上除了一地的酒罐,还躺着两三个被这坐在高位的恶彘黑面,撕扒的衣不遮体的金钗颜妃,这是被他从高致府上掳掠来的眷属,显然已经是被他折磨不堪,躺在地上,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否则这个畜生一定会更加变本加厉折磨她们。
“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真是开心啊!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居然一个人跑回来了,朕本以为他去拿什么靖王宝藏,还故意让晋阳镖局的总标头陪着去,结果一个也没回来,一个也没见到!” 说着,这肥头儿,短眉吊豆三角眼,一脸横肉,吊着的小豆眼暼了眼食桌上的书信,又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美妇人,一脸邪笑。
“ 嫂嫂,你的傻弟弟也回来送死了!这就对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才是,不过你放心,我还没玩够,你可不能死,哈哈哈……”
美妇人一听少年在回来的路上,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她艰难的爬起身来,纤纤玉手指着台上的肥头黑彘,美目泪流不止,“ 高淳,你简直就是个畜生!你枉为人!父皇知道了一定不会饶了你! ”
肥头儿黑彘,撇了撇嘴,冷哼着。
“ 别提那个老不死,他命不久矣,我娘说了,这天下以后都是我们家的,待那老东西闭了眼,我们也别叫什么晋国了,我们改唤年氏宗族,那后宫三千到时候也都归我,包括你和你母族所有女眷,哈哈哈。”高淳说着还不尽兴,推开身上的妖娆,摇晃着一身囊肿,嘴里发出兴奋的吼叫,小跑到她面前,直接抱住把她硬按坐在自己身上,张开腥臭黑牙,用力啃咬着那本就带着伤痕的玉体。
一阵阵非人的尖笑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又传遍了整个东宫正殿。
而此时数十位东宫扈从手持各种兵器,朝着临安城方向,骑马疾驰而去。
……
深夜,江南郡府。
这几日,高远还没收到回信,不由的在房间渡步,心神不宁的嘀咕道,“ 这信也该收到了,怎么还不见人来?”
桌案上的石雕像,响起来沙哑的声音,“ 高公子,您能歇会么?老奴瞅着您头晕,有什么烦心事说与吾听。”
“ 唉,没什么,就是前两日托临安郡守给我向王先生递送一封书信,结果到现在没有收到回信。”
“ 桀桀桀……写信做什么?既是来了,公子只需要告诉老奴解决谁便可,何需如此麻烦?”
高远盯着石雕看了半天,又想到北莽山脉,长叹一声,“ 我本以为大哥会派个几千兵马直接陪我入驻龙都城,结果只派了夏前辈一个,虽知道夏前辈有些手段,可这是晋国腹地,多了不说,只这江南郡到龙城少说几千万人口,这驻守兵马据我所了解,最少都有百万之众!单凭你我二人,我不得稳妥一些吗?当然不是怀疑夏前辈的能力,否则那不是质疑我大哥么。”
“ 就这事?哈哈哈哈…… 果然血食在生死关头不会撒谎。嘶溜……唉~这件事不难办,可是,殿下得答应老奴一件事,否则吾只能讲保汝不死。”
听着夏竭话里有话,高远皱眉,“ 有什么直说。”
石雕像冥火闪烁,接着一个巨大的阴影借着烛火之光出现在了高远面前,这黑影似盘旋缠绕在他脚边,“ 殿下渴望那龙椅么?愿意为那张龙椅付出一切吗?哪怕伏尸百万在所不惜?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江山移位,你想想你失去的挚爱,再想想是谁造成你现在?是谁让你苦痛不堪啊?我的殿下,老奴虽说无心伤您,但最终使这场悲剧上演的是何人所为啊?您究竟为了什么跑来这北莽深处,您好好想想。” 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般,直往高远心里钻,
高远心脏被夏竭的魔音所控,心色逐渐变黑,眸子逐渐泛红,他喘着粗气,“ 是啊!若不是我大哥被人害死!那年家又想杀我,我怎么会孤身犯险跑去那北莽山脉,如若不去北莽山脉,蕙兰也不会因我而死!”
借着烛光,那巨大的阴影从墙上看去,仿佛慢慢的把两只似干柴的爪子拍在高远的肩膀,那狰狞鬼脸若隐若现,祂俯身于高远背后,魔音循序渐进。
“ 老奴再问殿下,您渴望那张龙椅么?想让背叛你的人,伤害你的人死在我的手里么?老奴替殿下把这帮猪狗的脑袋都摘下来,送与殿下可好?”
高远木讷的点着头,随即眼中流出了血泪,“ 好!好!孤要年家百十口人全部死!剥皮抽筋在所不惜!还有那头肥猪!我大哥活着的时候就对大嫂眼神不敬!我要他死,惨死!对!要他惨死!他留到最后死!嘿嘿嘿!”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房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这就是殿下心中真实所愿!吾满足您的要求,可殿下给老奴什么奖励呢?”
“ 你随便提!只要做的到!孤在所不惜!”
“ 真就在所不惜?”
“ 在所不惜!你提吧!只要能助孤成龙,帮孤坐上皇位!”
“ 主子不许造成太大的混乱,要悄无声息,这样吧,殿下…… 待老奴助殿下成龙之际,那后宫就留给老奴当口吃食吧,您同意吗?”
高远回头,脸色苍白,两行血泪,“ 除了我的蕙……好!你能做到,我都满足你!”
此刻高远被夏竭魔音入心,把他心灵深处所有欲望和阴暗面全部勾勒出来,无限放大,虽不影响高远的判断力,但一定影响到他负面的情绪,夏竭很满意现在的交易,不由的桀桀怪笑起来,那些尤物的血食让祂无法自拔。
“ 嗯,那殿下静候佳音吧,不过在此之前,吾就先让殿下开开眼吧,正好有十来个点心过来了!您可千万别眨眼,这可都是为了要你命来的。” 夏竭话毕,把高远用一股阴风送到床边。
随即房门口处,一阵拔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