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以后就唤你珍珠吧
当天晚上，若昙便宿在了水嫣然的院子快绿阁。
快绿阁面积不很大，却有水府唯一一座两层的小楼阁。
水嫣然的闺房在楼阁的二层，大丫鬟绿玉和紫玉住在隔壁的小房间方便随身照顾，院子两侧没有像其它院子一样建有厢房、耳房，西侧只有一排小房子，其他丫头都住在这里，最里面的几间做了库房，库房是由紫玉掌管着。
一层设了书房和琴房，还有水嫣然用来待客的花厅。
因若昙是伴读丫头，又刚得了水老爷的赏识，身份地位自然不是水嫣然房中小丫头能比的，快绿阁上上下下对她都是恭恭敬敬。
若昙也不用像其他丫头一样上夜，在那排小房里独自拥有了一间屋子，惬意无比。
唯一的遗憾是兰儿居住在水夫人的怡香居，不能时时见面。
第二天卯初若昙便起床来，收拾妥当去水嫣然房外等候调遣。原以为大家小姐娇滴滴的起的不会太早。却没想到才卯时一刻从内房就传出来水嫣然清亮的童音：“绿玉，昙儿到了么？”
不一会儿，就见绿玉走出了房外，看到正低眉垂手站在二层回廊的若昙，微微颔首，道：“小姐要你进去说话。”
说完转身掀开门帘走进去，若昙赶紧跟上。
水嫣然的屋子不小，外间放着一组绣花软椅，绣的不是花鸟，是柳枝柳叶，屋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圆形茶桌，绣的几片巨大的荷叶和两朵嫩荷，一朵盛开一朵含苞。所见家具一水的浓浓淡淡、深深浅浅的褐色，做工精致不凡。
最有特色的是屋内多用绿纱和绿植装饰，说不出的淡然优雅。窗下是一张贵妃椅，一圈嫩绿色的流苏，摇摇摆摆甚是可爱。
若昙只用余光打量，并不东张西望，不言不语。
走过一面绘着山水的屏风，绿玉掀起一片珠帘走进了内室，珠帘散落的声音叮叮当当煞是好听，若昙看到那是用打磨的很光滑明亮的小贝壳串成，不禁恍然，似乎又回到了曾经某个时候。
摇头不想，走进内室，见水嫣然已穿戴整齐，着一套粉紫色的春衫，两个包子头用粉色绢纱绑好，再没有别的装饰，看起来清新可爱，正倚在床头翻书。
“奴婢给小姐请安。”若昙半蹲着行了礼，水嫣然只是看着自己手头的书，不叫起也不说话。
若昙迅速的回忆了一下昨日到今日的表现，确信万事皆可圆，方暗暗吐气。
“起了吧。”过了十几息的功夫，水嫣然才站起身来，围着若昙转了三圈，道：“你昨日可是故意的？”
若昙双膝一软，跪在了榻前：“奴婢不知小姐的意思。”
水嫣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若昙，上下打量，看到她绞缎带、咬唇等小动作，知道她心下发怯，提高了声音：“你昨日改了爹爹的题字，怕也不怕？”
若昙知她正盯着自己，瑟瑟发抖，眼圈一红：“小姐恕罪，奴婢当时一时鲁莽，事后才知道怕了小姐莫生奴婢的气才是，以后奴婢决不敢妄言了。”
看她娇怯，水嫣然“噗嗤”一笑，就像初春的花儿一样绽开，溢满了甜美娇俏。
若昙心下稍安，忙道：“奴婢家小门小户，因爹爹略识诗书，奴婢跟着爹爹识了一些字就如此卖弄，惹小姐不快，奴婢真真羞死。奴婢进水府也是有一点点私心的。爹爹病故后，再无人教奴婢诗书，奴婢只是想想若是做了小姐的伴读，就有机会看书习字。昨日还要小姐莫怪奴婢鲁莽。”
水嫣然听罢，对若昙再不存任何疑心，扶她起来：“你以后可以和我一起学习琴棋书画。我自己也是无聊，绿玉他们都不懂这些的。”
然后又细细打量若昙，歪头轻笑：“若一颗蒙尘珍珠，以后你就唤珍珠如何？”
若昙只好再次跪下：“珍珠谢小姐赐名。”
“好了，起了吧。”
绿玉就在门外候着，立即打了帘子进来：“小姐，夫人已经传饭了。”
水嫣然施施然起身，领着绿玉、紫玉和若昙出门前往怡香居。
怡香居离快绿阁并不远，出了门右拐，不到半刻钟就到了。若昙注意到水府几个院子都是围绕着一座假山建造，假山和一般大家子的假山没有什么区别，高大嶙峋，不知道是不是空腹。
得去看看。
不到一炷香，几人就进了怡香居。兰儿和另一个丫头正在打扫院子，像以前一样，她做起事来的样子是及认真的，只可惜笤帚太大，她身板子太单薄，整个人显得有点滑稽而可怜。
若昙一进门，就盯着兰儿目不转睛的看。
兰儿抬头，虽然若昙跟在一行人最后面，她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和一起打扫院子的丫头半蹲着给水嫣然行礼。
水嫣然摆摆手叫院子里的几个人起，高高兴兴的往正房走。
若昙看主子走过去了，特的绕到兰儿旁边，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俩人相视一笑。她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追着水嫣然去了。
内间，母女俩已经坐在饭桌旁寒暄了，水云和绿玉在给各自的主子布菜。若昙默默侍立在门外。
紫玉过来拉着她过去旁边的耳房，塞给她一碟子点心和一杯茶水。
“谢谢紫玉姐姐。”若昙惊了一下，赶紧施礼。
“快吃。”紫玉不怎么笑，但是目光和善。她和绿玉都是随水嫣然从小一起长大，比绿玉小一岁，今年十二了。
绿玉长得甜，人耿直，心细，爱笑，紫玉长得清冷，话少，就是典型的高冷范儿。
“以后小姐早膳前你记得自己先用膳，到了学堂没有用膳时间。”紫玉悄声叮咛。
若昙一边吃，一边打量紫玉，换来后者冷冷的一瞥，赶紧低头。
加快速度吃完，拿帕子拭拭嘴，跟紫玉告了一声罪，又出去在正房门外候着了。
兰儿已经打扫完院子，不知道又被打发去干什么去了。
“娘亲，今日第一日入学，我得早点出门了。”房里传来水嫣然的告别声。
绿玉出来将手里早准备好的书袋子塞到若昙手中。
去女学之前水嫣然是在官学上课的，就跟我们上小学一样，每次去官学都是绿玉跟着。
绿玉干活是一把好手，却最是烦读书写字。每次跟着小姐去学堂，婢女们都是站在廊下等，绿玉无事可做，听夫子讲学能无聊到打瞌睡，恨不能回家烧茶洗衣干粗活。
这以后有了若昙跟着，绿玉撒手不管了这一摊子事，喜不自禁，早早把书袋子准备好，悄悄儿跟若昙比手势，高高兴兴把主仆二人送上马车，挥手作别。
水嫣然和绿玉主仆情深，看着绿玉的做派，自己也忍俊不禁。
她在马车上越想越乐：“绿玉最烦我们夫子，说夫子说话像念经，每次从学堂回来都央我赶紧把她换掉，她宁愿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可真是”
没说完，自己就笑个不停。
若昙默念了一句“学渣”，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