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学堂
水嫣然学业很重，早上是上女学的时间。
卯时四刻就得从家里出发，赶着辰时去女学上两个时辰的课，主要学习国学、书法、画、棋等，下午会有女先生上门教习琴、绣、茶等，每隔三天还会有嬷嬷上门教习女规及管家。
余下时间则要完成夫子们安排的各类作业，除过每旬休息两天，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若昙是第一次做伴读，却不是第一次去学堂。
上辈子可是读了整整十六年书，加上幼儿园都该十九年了。
沁音女学离水府并不远，坐马车不过半个时辰。
虽然建在城内，却闹中取静，周围有一片竹林，只有一径幽幽的通向后面的三层小楼。
并没有湖水小亭，只有回廊小径，红墙绿瓦掩映在枝枝蔓蔓中，绿意盎然缠绕在枝头脚下，周围是消弭不散的书香气。
陪着水嫣然慢慢走在女学的小径上，若昙感觉通体舒泰。
沁音女学如今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据说当年白马书院前院长秦时君荣退后携妻子和孙女在庞家做客，和庞尚书的祖父一见如故，庞老夫人和秦老夫人也颇为投缘，四位老人一合计，由庞家拿出了一个园子作为学堂，一起办了这所女学。
现任院长正是秦老先生的孙女秦念音。
秦念音是个奇女子，十八岁得到祖父母的支持，自梳不嫁、自立门户，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丹青和可媲美双王的书法，还有独树一帜的教习方法，成为安南国颇有名望的女夫子、女院长。
水嫣然是今年元宵节在三公主举办的一次女子聚会中“一书成名”，得到秦念音的赏识被女学破格录取的。
她如今算是一学年，只能在三层小楼的一层学习。
若昙无比感激水嫣然和“学渣”绿玉，让她得到这个机会进入沁音女学，有了旁听的资格。
她熟练地帮水嫣然摆好书本和笔墨，然后退至廊下站着。
廊下已经站了好几个婢女模样的丫头。
夫子还没有来，有几个熟识的悄悄聚在一起闲聊。
若昙端正的站着，双手交叠在上腹部，耳朵早已经竖起。
“马小姐又病了？”
“宁远侯家的二小姐吗？真真是妙人儿。”
“是因为洛公子吗？哎吆”
“别瞎说了！”
“夫子快要到了。”着褐色长衫的书童从廊下走过，悄悄的打手势给大家，又迈着八字小步走了，瓷白的小脸上竭力憋着笑。
几个婢女赶紧挨墙站好，低头悄声。
“这位姐姐，你是水小姐家的丫鬟姐姐吗？”旁边有人碰了碰若昙的胳膊，“绿玉姐姐没有跟来吗？”
旁边的婢女脸圆圆嫩嫩的，约莫十来岁，穿着豆绿色的齐腰襦裙，梳着双丫髻，垂了两根同色发带，看起来奶团子一个。若昙想起了兰儿，声音不禁也放温柔了几分。
“嗯呢，我是水小姐的伴读珍珠。”
“我叫乔儿。我家小姐是庞三小姐。”乔儿欢喜的低语：“姐姐不要担心，夫子没那么凶。”
庞家也算是沁音书院的股东之一，因此乔儿话音中有自带的自豪感和归属感，若昙并不反感。
几人刚站定，刚才出去的书童搀着一个胡须花白稀疏的老者过来了。
今天一共来了十六位女学生，大家都算新生，认识的三三两两各自找伴窃窃私语。
水嫣然也和一个着淡黄襦裙的女孩子交头接耳，笑成一团。
夫子走到门口，咳嗽一声，刚才还嘈杂的内间立即安静了下来。
因是新入学的第一天，夫子先让大家一一做了介绍，考察了大家的进度，然后又提了课业的要求，接着开了新课。
若昙站在门外默默的听夫子讲课，有几次忍不住将夫子提的问题回答出声，等反应过来，赶紧双手捂嘴。还好门外的几人都是“学渣”，正在交头接耳的交流八卦，只有乔儿好奇的看了她两眼。
夫子讲了半个时辰，给弟子们留下时间休息，自己回到学堂旁边的休息室小憩一会儿。
乔儿逮着机会赶紧凑到若昙身边，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若昙感觉到夫子经过她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等再次开课，夫子从她身边经过时，若昙又一次感觉到夫子看了她一眼，她开始觉得莫名其妙，后面的课就听的有点心不在焉了。
第二节课是传说中的秦院长秦念音的书画课。她很快把夫子莫名其妙看她的事忘置脑后。
沁音女学最大的特点是，会根据学生的特长编班。水嫣然她们这个班级的特长是“书画”，就是说她们班的主课是书画课，而他们的书画老师正是秦念音。
这事儿让若昙很是兴奋。
谁能知道，这就像当年迷周杰伦一样，她是秦大家的小迷妹啊。
顾不得自己只是编外学生，立即占据了门口的有利位置，拿着自制的小本儿，一副求知若渴的姿态，惹得秦念音好几次看向门外。
水嫣然也哭笑不得，由着她去。
第一次陪着小姐上学，若昙表示自己很是开心。回家路上的马车上，若昙又一次对水嫣然表达了自己的开心和快乐。
若昙还对几个知识点做了复盘，水嫣然想不通的地方茅塞顿开，也是开心不已。
一个刚满十一岁，一个不到十岁，正是好玩的年龄，主仆俩人似乎超越了界限，笑闹成一团。水嫣然感觉这是绿玉陪她上学堂的时候从未感受过的合拍。
不知道自己已然“失宠”的绿玉早已经候在了水府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马车回来的方向。水嫣然扶着绿玉的手下了马车，若昙也跟着跳下来。
水嫣然回府自然先去怡香居。水夫人正在和管内院的程妈妈交代事情，看见水嫣然带着笑一溜烟跑进来，赶紧捏了帕子去给她擦汗。
水嫣然才记起来了自己是个大家闺秀，佯装斯文的拿起杯子小口喝茶，被水夫人点着额头笑骂了几句“猴儿。”
若昙给水夫人请了安，水夫人又询问了学堂的事情，叮嘱了她几句，方放她出去自己玩。
一出门，早看见兰儿躲在月洞门后鬼鬼祟祟的，看见若昙过来咧嘴直乐，俩人手牵手去兰儿屋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