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灯火满月
王府外，许易带着夏雪白直奔城南大门。
“许易，他们好像不是很相信你，不怎么待见。”
夏雪白觉得自己看出来了。
许易笑道：“人之常情，我若是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民间地师。人嘛，都是喜怒无常之辈，也容易多疑，他想试一试我的本事，那我就让他知道我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这在做生意上面，叫敞开招牌说亮话。”
夏雪白摇头：“不懂。”
“不懂就对了，你低调一点。”
“我已经很低调了。”
“嗯。”
许易带着夏雪白出了城南大门，后面有两个护卫跟着，许易不以为意，直奔一座大山脚下。
很快，他就通过‘藏龙观真’，配合大国柱的五行属性，得到了最佳的下葬吉地。
这件事报上去后，王府中堂，正在守灵的一家人面露震惊。
许易选的地方和于大司说的一模一样。
于大司告知此事时并未公开，王府还未让工匠去挖掘墓穴，许易绝不可能知道具体地点。
王霖轩抬头看着父亲的棺椁，心想：难道这个籍籍无名的地师，当真有这么大能耐？
门口的丫鬟道：“夫人，世子，郡主，那地师回来了。”
王霖轩起身，来到门口。
“世子。”许易拱手。
王霖轩打量着许易：“那你算一算我父亲的出殡吉时。”
许易道：“好，不过得把先前的酬金结了。”
王霖轩眯眼道：“怎么，你怕我堂堂安平王府不给你酬金？”
许易笑了：“非也，这只是我的规矩。”
王霖轩虽然有些不悦，但脾气是出奇的好，吩咐道：“去库房取一百两银子来。”
“是，世子。”老仆人去了。
许易来到中堂，与王妃行过礼。
‘藏龙观真’这个被动囊括了天地五行，阴阳之道，测算吉时也在其内。不到一盏茶时间，许易就算好了大国柱的出殡吉日，回头道：“王妃，世子，郡主，大国柱的出殡吉时应该在三日后，卯时。”
王妃微微错愕。
王霖轩则道：“是么？你确定？”
“自然确定。”
王霖轩转身道：“好。”
许易不知这句话的意思，开口道：“世子，若是让我来操办大国柱的后事，有些事还是得先和王妃、世子说清楚。”
“什么事？”
“大国柱身份尊贵，已经入殓进柩，我便省去了前两道步骤，剩下的出殡入葬，无需其他人，我一人足矣。”
王霖轩道：“你一人？”
他回头看着许易。
“这乃是玄风国安平王的出殡葬礼，你一人？许先生，托大了吧。”
许易道：“这是我的规矩，亦是留此间的规矩，若是不依，我只好背着棺材回去了。”
王霖轩轻哼一声：“脾气还不小。”
王妃道：“许先生，你一路辛劳，先去休息如何，此事需商议商议。”
许易心中更加意外，这王妃世子也太好说话了，便是如此也没有摆出大人物的架子，竟是出奇的平易近人。
他望着大国柱躺尸的棺材。
这位老将对王府上下的约束，真可谓面面俱到。
便道：“还请王妃和世子不要见怪，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有些规矩不能改，望见谅。”
王妃道：“无妨，地师一道传承数千年，自有规矩，我能理解。许先生先去休息，若是让你办理王爷后事，我会安排人告诉你。”
“好。”
许易离开中堂，在老仆人的带领下，与夏雪白来到一处厢房。
王府虽大，不过排场并没有张府摆的高。
给他和夏雪白分别安排了一间房间，而非别院。
夏雪白可不敢一个人住，自然就跑到了许易住的房间。
初来京城，许易并没有什么兴奋感，就算是前身，由于背负着那么大的仇恨，恐怕也没这个心思。
待到夜晚，他倒是看到了远处高楼张灯结彩。
最近夜月国将玄风国压的喘不过气来，阳殇国那边也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的玄风国京城，会不会有一种看对岸焰火，隔江唱黄花的既视感呢？
许易望着那灯火，心情宛如暗流，表面平静，其内如潮。
那晚，苏如仙站在船头，背后也是那灿烂的灯火。
她问他：
这人生悲欢离合，若是心有所属，便是隔了生死，是否应该不顾一切去追随？
许易沉默了好一会，才告诉她万事顺意，不要违心。
她说：
等到我回来，你若死了，便去你坟前摆上一碗酒。
苏如仙身份卑微，虽是修士，却是宗门里最底层的存在。
她可以被当做棋子杀死，也可以被宗门当做弃子。
他那几滴血若是有效，恐怕会成为坏事。
就连死后，尸体都不能妥善安葬。
她的美貌比不上夏雪白，比不上林伤月，就连和张书怡也只能五五开。
可她是碰到了许易心底最柔软的那个人。
许易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些许的喜欢，但他惋惜，替苏如仙感到惋惜。
如果当时苏如仙愿意，他会削下自己一块肉，帮助苏如仙治疗。
而不是偷偷的几滴血。
可她愿意赴死。
许易眼眉往上抬，从灯火移到了那满月上。
“每日那一刻，我总是在想，那几滴血如果救下了你，你会在涛海宗受到什么折磨？”
夜凉如水。
王府中堂。
王妃柔声道：“轩儿，这件事我不说什么，你做主便是。”
王霖轩道：“母亲，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钦天监虽然遵的是陛下旨意，但在你父亲生前之时，一度交恶。他选的吉地可能没错，然而出殡吉时关乎安平王府的气运，而大国柱身牵王朝，也会影响到玄风国的国运。于和曾经师从天道观，那观里是些什么人，我很是清楚。”
王霖轩咬牙道：“母亲，我宁愿相信许易，也不信于和！”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所想，所以我说，这一次，你来做主。”
王霖轩道：“多谢母亲。”
他望着王爷的牌位，心火炙热。
许易从天墉城而来，算的上是穷乡僻壤。
他宁可相信这个穷乡僻壤的年轻地师，也不会相信那曾经与父亲在朝堂上尔虞我诈的于和大司。
翌日。
许易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将由他来办理大国柱的后事，包括出殡引路，下葬封土，全由他一人负责。
不过一旦出了差错，许易自然也要背负该有的责任。
是夜。
许易让夏雪白在房中待着，他跟随仆人来到中堂。
灵前只有一人跪拜，乃是世子王霖轩。
许易沉默片刻，上前道：“世子殿下。”
王霖轩头也不回：“许先生，看你年纪与我相仿，可是从小就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地师？”
许易走到一边，拿起三根檀香点上，随后道：“差不多吧。”
“那你可知道，若是大国柱还要等三日，且是在寅时出殡，会有什么不同？”
许易心中一凛。
他知道以大国柱的身份，这吉地和吉时必然有人算过。
“世子当真要我算？”
“算。”王霖轩声音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