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国柱
安平王府位于京城南朱雀大街，又叫国柱府，与当朝镇国大将军郭司岂并称玄风双国柱。
府前三里无人能靠近，长长的大街冷清孤寂。
夜晚时，长街挂上灯笼，映着长街直到尽头。
尽头出现一驾马车，神驹便是日行万里，此刻也已经疲惫不堪。
许易反而精神奕奕，背着棺材一言不发，带着夏雪白埋头前行。
安平王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去世后的丧事却是极简处理，除了生前的好友前来凭吊外，其他人一律不许入王府。
所以这三里长街才会如此冷清。
“你来过京城吗？”王语凝到了这里，表情有些忧伤，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清亮凌厉。
她说着跳下马车，对护卫道：“将马和车子送去马厩。”
“是，郡主。”
许易抬头：“郡主在问我？”
王语凝道：“不问你，我问鬼？”
“没来过。”
“觉得京城如何？”
“一国之都，厚重雄伟，生平罕见。”
“很会用词。”王语凝笑了笑，脚步却是越走越慢。
“父亲去世，母亲无力掌控王府，哥哥虽然会继承安平王的爵位，然而他现在毫无经验，更没有上过战场，此乃多事之秋啊。”
许易听着不回答。
王语凝这些话说给他听也好，自言自语抒发感情也罢。
他不能随便参与这种话题。
要是一个不好，脑袋就没了。
这种帝王家的事，最特么规矩多。
规矩多，话就不能随便说。
活着不容易，死不过就是抹脖子那几秒钟。
“郡主。”王府门口的侍卫看到王语凝，躬身行礼，眼神瞄到背着棺材的许易，有些奇怪。
“通报一声，就说北边天墉城的地师到了。”
“是。”侍卫入府禀报。
王语凝道：“许易，你现在总能放下棺材了吧？”
“我需要亲自送过去。”许易拍了下棺材，“这是留此间的规矩，要送就送到位，得送到逝者身边。”
王语凝斜眼瞅着许易：“规矩还挺多。”
“传承下来都是这样。”许易踏进王府。
王府可比居闲城张家以及天墉城李家的人多不少，加上王府极大，一路上看到不少穿戴丧服的人。
柱子、房梁之物也都挂了缟素，一股萧瑟之感扑面而来。
不过王府内没有哭喊声，很是平静。
那些仆人、丫鬟也只是红着眼睛，看来这王府平时对下人们的管束非常到位。
这大国柱平日里应该是一个有人情味的王爷。
许易不动声色，跟着王语凝来到王府中堂，远远便看到一座金色棺椁摆在中央。
夏雪白有些紧张，紧紧挨着许易，眼睛到处飘，担心突然冒出一个修士来。
许易拍了拍夏雪白的手，走到中堂门口，将棺材放下。
“娘，哥哥，天墉城的地师来了。”王语凝过去，先给母亲请安，再去灵前跪下。
侍卫方才已经通报，但中堂里的家眷们还是被许易这背着棺材的形象给惊到了。
“凝儿，这地师莫不是一路背着棺材来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轻声道。
“是啊娘亲。”
妇人惊诧，从天墉城到京城可是有几千里之遥。
她抹抹眼睛起身，来到许易跟前，挤出一个笑容：“你便是许易许先生吧？”
“正是在下。”
王妃道：“地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许易行礼道：“不辛苦。”
“只是王爷已经有了寿材，你这……”
许易道：“王妃，如果不用留此间的寿材，那在下也不能为大国柱做其他事，便就结算这一路的酬金，在下回去天墉城。”
王妃想不到许易如此直接，倒是有些犯难了。
这寿材王爷在世时就已经选好，若是要换，她真做不了主。
“娘。”跪在灵前的年轻男子起身。
“许易先生。”男子来到许易面前，儒雅行礼。
许易有些惊讶，这世子还真是礼貌有加，随即回礼。
“你一路背着棺椁来京城，的确辛苦，不过听说你有天生神力，想必这点事对你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安平王府的世子英俊儒雅，只是此刻有些憔悴，想必是父亲去世，焦虑难眠导致。
许易道：“世子所言极是。”
“听闻白云观和景玉观的老道士都对你赞誉有加，这样吧，你为我父亲算一算下葬吉地，如果算的好，我便为父亲换上你的棺椁，如何？”
世子王霖轩语气淡然，但能看到他眼神深处的忧伤。
许易道：“不无不可，不过若是要我算吉地的话，得先交钱。”
王霖轩呵一声：“好，多少钱。”
“一百两。”
王妃道：“这么多？”
“母亲，无妨，那就一百两。”王霖轩伸手，“许先生，请。”
许易走进中堂大门，先是来到棺椁前看了看当朝大国柱，一品王爷的样貌。
安平王不是帝王家子嗣，乃是外戚王，所以死后不会进帝王家祖祠。
许易看完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画卷，他退出中堂，看向外面。
“京城之大，唯有西边山脚，是最适合大国柱的吉地。”
王霖轩看了看王语凝，又看向王妃。
王妃问道：“具体是哪里？”
“我去一趟。”许易也不怕王府不给钱，带着夏雪白离开。
王语凝道：“哥，你刚才好像有些咄咄逼人了。”
“语凝，不是我咄咄逼人，他虽然名声在外，但总要先试一试才行。父亲的后事非同小可，陛下前一日让钦天监的于和大司为父亲选吉地，占卜凶吉，算定出殡之日。钦天监比起白云观和景玉观这些民间的道家之地如何？”
“那自然是强一些。”王妃跟着道。
王霖轩道：“不错，所以我便问问他，若是选的吉地与出殡吉时与于大司算的一样，那便让他来给父亲下葬封土。”
王语凝欲言又止，这一路上她对许易改观许多，这是一个非常低调又有实力的人。
不过哥哥也有哥哥的苦衷。
他将来要继承这个爵位，成为下一个安平王，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们，可都在看着。
王妃点头道：“也罢，那就按照轩儿说的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