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直面丧尸
“姐夫，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一直没有合眼，小睡一会吧。”程亮关切地对吴硕说。
听到程亮温暖关心的话，吴硕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对于这个小舅子，吴硕突然有种愧疚之感，觉得自己以往对他的态度不太好，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因为他学会了偷开门锁的技术而加以训斥呢，认为他不学好，专搞歪门邪道，可要是没有这项歪门邪道的技术，四人恐怕早被那些丧尸给瓜分了。
吴硕心中清楚，就像多年前一样，他一直还将程亮当作小孩子看待。岂不知，程亮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过了今年农历七月八日，他将正式踏入30岁的大关。
想起程亮的生日，吴硕便想到了女儿吴晓敏。晓敏和程亮的生日只隔了一天，她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六日，中间所隔的一天，恰恰是中国的传统情人节。
在吴硕和程心洁还没离婚时，这三天是他们最为热闹的日子，七月六日给女儿过生日，七月七日是两人的浪漫时光，七月八日再给程亮过生日。
可两人离婚后，吴硕无心去过情人节，干脆将女儿和程亮的生日凑到一天过，也省却了不少麻烦。对此，一向大大咧咧的程亮倒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就当作给自己的外甥女庆生，他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了。
或许是因为这些，吴硕才感觉愧疚的，他暗暗在心底承诺，等到了七月份，一定要对程亮有所补偿，给女儿过完生日后，再给他单独过生日，让他当一次主角。
“不过，到了七月份，这场丧尸危机能够解除吗？”对于这个疑问，吴硕也没有答案，尽管丧尸病毒爆发不到一天的时间，但他已深刻感受到了这场危机的严峻性，绝非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甚至给人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绝望感。
“姐夫，放心吧，晓敏不会有事的。”程亮看吴硕并没有睡觉的意思，以为他担心女儿，忍不住再次劝慰道，“你只有保持好体力，我们才能更好地克服困难，到达晓敏的学校去。”
“嗯，我知道了。”吴硕回道，换了一下坐着的姿势，像听话的孩子般闭上了眼睛。
可能实在是困了，在闭眼前脑袋中还一团乱麻的吴硕，合上眼睛不到一分钟，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被一群张开大口、面目狰狞、散发着腐烂和恶臭气息的丧尸扑到眼前给叫醒为止。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此时天微微发亮，空气中弥漫着灰白色的晨雾，而在晨雾中，可以望见时隐时现的丧尸，他们在茫然而无目的地乱逛着。
吴硕感觉自己曾在某部电影中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但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一部丧尸电影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部令人沉闷而压抑的影片，因为只有在灰色调甚至黑色调的影片中，导演才会刻画如此让人郁闷的镜头。
“我们再等等，雾有点大，看不清远处究竟藏有多少丧尸，等雾散去些，再行动。”程勇看到了醒来的吴硕，故意将这话说给他听。
“程队长，咱们要不要做好分工？”吴硕问道。
“已经分好工了，你，我，还有程亮，咱们三个下去，让程亮来搬动障碍物，我俩为他掩护，老徐腿脚慢，他就待在车上吧。”
“你这是怪我无用啊，程大队长。”老徐装作不满地说。
“徐哥，我可没有这意思，再说你守在车上，任务同样重要，我们三个一跳进车厢，你得赶紧关上车门，别让丧尸追上来了。”程勇解释道。
“老徐，程队长的分配很合理，我们按他说的做就行。”吴硕对老徐说。
计划敲定以后，接下来便是等待雾散了。
早餐车附近总有几个丧尸在游走，下车之后，吴硕和程勇需要先将他们给解决掉，才能为程亮搬运障碍物争取时间。
说实话，吴硕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虽然昨天在天泰体育馆中，他曾和丧尸正面对峙过，用高尔夫球棒击杀了变成丧尸的谭梅，还开车撞倒过好几个丧尸，但当时处于十分危急的关头，根本来不及多想，大部分行动出自于本能反应，带给他的心理压力并不大。甚至如今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还让他感觉像做了一场遥远的梦一样，要不是早上起来看到车厢外徘徊的丧尸，他会真的以为做了一场噩梦，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把噩梦中的场景给完全忘掉。
可在事实面前，吴硕躲避不了，只能选择勇敢面对，况且这次他要主动出击去干掉丧尸，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了。如果将之前击杀丧尸比作正当防卫中的杀人，那么如今击杀丧尸则是主动去杀人，且是有计划、有预谋地杀人，性质完全不同。
在吴硕的观念中，他还无法将丧尸和人类完全区分开来，就算丧尸已然丧失人类的意识，但依然保留有人类的躯体，用基督徒的话来说，这具躯体被撒旦（魔鬼）给附体了，丢失了灵魂。要是将撒旦驱除后，丧尸又会变成正常的人。所以，击杀一个丧尸，等于剥夺了这个丧尸变回正常人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但为了晓敏，我必须这么做。”吴硕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那些丧尸阻挡自己去救女儿，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里，吴硕心里变得好受些，便将目光转向了车内的其他人。
老徐在闭目养神，他不用下车去直接对抗丧尸，应该不会有多少紧张的情绪。
程亮正拿着一卷铁丝，在往标枪上缠绕，之前开门锁时，他用的好像就是这种铁丝。吴硕不知道他的口袋中是时刻装有铁丝，还是在路上的某一处（比如天泰体育场中存放健身器材的屋子或街角的烟酒店）看到了铁丝，随手装了起来，显然，这卷铁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过，吴硕能感受到程亮的紧张，这家伙只是在用缠绕铁丝的工作来缓解情绪而已。
最为淡定的当数程勇了，吴硕晓得市南分局是个什么地方，在天中市的公安系统中，除了公安厅外，市南分局的权力应该是最大的，因为市南区是整个天中市最繁华和最有地位的一个区。能够担任市南分局的刑警队队长，可知程勇绝非泛泛之辈。
“他应该处理过不少的大案要案吧。”吴硕心想，“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初，他或许有点慌乱，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强大的心理素质可以让他很快恢复以往的镇定。”
或许是感受到了别人的目光，程勇朝吴硕回看过来，嘴角牵动，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点了一下头，吴硕也回应着点了一下头，将注意力从程勇身上转移开来。
车厢中十分安静，四人都不想因为闹出动静而将丧尸们吸引过来，待会行动时，敌人当然是越少越好了。
吴硕透过车厢中的一道缝隙往外面看去，雾气散去了不少，但还需要多等些时间。朝阳已经升起，用不了多久，形成晨雾的水汽便会在阳光的照射下被稀释和蒸发。
“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今天将会是多么美好且晴朗的日子啊，又逢周六，我可能会带着晓敏一起去郊外游玩，看野鸭湖或爬玲珑山。”吴硕想，“晓敏准备数学竞赛很是辛苦，正好让她出去散散心，没准她还会邀请最喜欢的任老师呢。”
对于女儿的这位美女数学老师，吴硕尽管十分欣赏，但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是个离过婚的男人，怎么可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呢？
就在吴硕的脑海中浮现出任宜宣的模样时，车厢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摇摇摆摆的丧尸，正一步一步朝着吴硕走来，将他从想象中拉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吴硕昨天第一次真正见到丧尸，是在天泰体育场的走道里，那时已接近黄昏，光线不亮，再加上内心对丧尸的恐惧，让他不敢直面丧尸，包括之后的遭遇，他都没太认真清楚地看过丧尸，所以丧尸留给他的印象并没有特别深刻。
可现在，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终于能够仔仔细细地看一看丧尸了，就像他曾去动物园时，隔着玻璃窗对一条剧毒无比的眼镜蛇认真观察一样，要知道，他是最怕蛇的，连听到蛇的名字都会感到浑身不舒服，但那次，他几乎将鼻子贴在了玻璃上，对眼镜蛇观察了20分钟之久。
走来的丧尸穿着脏兮兮的黑色西装，西装是敞开的，露出里面满是血污和泥土的白色衬衫，衬衫破了好几个地方，应该是被攻击时，其他丧尸所造成的。这个丧尸在变异前，可能是一名银行工作人员或房屋中介吧。
丧尸身上的咬伤很多，胳膊上，手上，脖子上，脸上，都可以看到令人作呕的伤口。不过，和普通人的伤口不同的是，这些伤口像已经干枯的树皮，看不到鲜红的血液和皮肉，只有暗褐色的液体和裂开的口子。多亏目前天还不够热，要不然，喜欢追腥逐臭的苍蝇应该十分喜欢这样的地方吧。
吴硕将注意力放到了丧尸的眼睛上，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丧尸的眼球仿佛浑浊的脏水一样，没有一点光亮可言。走路时，丧尸的脑袋左摇右摆，不像能看清前路的样子，但要说丧尸完全丧失了视力，也不一定，不过丧尸的眼睛肯定不具有发现目标的主要功能了。
丧尸离早餐车越来越近了，近到吴硕能数得清其张开的嘴中有多少颗牙齿，一颗，两颗，三颗……上排牙齿数完后，吴硕正准备数下排的牙齿，丧尸突然间转变了方向，往右边拐去，面向一株碗口粗的石蜡树。
吴硕尽力转动视角，想看看穿西装的丧尸会不会撞在石蜡树上，但令他失望的是，在离石蜡树还有一米左右时，丧尸再度往右转了一下弯，轻松地躲避开了。若说丧尸完全丧失了视力，吴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晨雾终于消散得差不多了，当视线足以看清百米之外的情形时，程勇下达了行动的命令，他在警局当大队长时，应该也是这么向属下们布置任务的吧。
不过，这次任务和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任务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因为犯罪嫌疑人是活生生的人，就算他们犯下的是死罪，也尽量会以活捉为主，除非是强行抗捕，一般不会闹出人命。而面对丧尸时，从一开始下的便是死命令，即清除可能会造成威胁的任何丧尸。
程勇在早餐车上找到了一把刀子和一根木棒，将刀子用尼龙绳结结实实地捆绑在木棒上，作为他的最新武器，手枪则插在腰间的枪套上，以后不到迫不得已时，他应该不会开枪射击，因为开枪的声音太大，容易吸引其他丧尸。另外，枪中的子弹有限，打出一颗便会少一颗，一定要到危急时刻才能派上用场。
吴硕跟着程勇走下车子，吴硕刚落地，程勇已经一刀刺入最近的一个丧尸的脑子里，几乎达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程度，其果敢和利索让吴硕佩服不已，感叹不愧是当刑警的人。
“这玩意很好用。”程勇轻声说，并亮了亮手中的武器。
吴硕回以微笑，但他没有朝程勇的武器上看，因为刺穿过丧尸头颅的刀子上，说不定残留有丧尸的脑浆。
程勇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吴硕往车尾走，他则往车头方向而去，程亮在两人除掉丧尸后，迅速将车轮处的障碍物给挪开。
三人的配合十分默契，吴硕所走的路线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丧尸，倒是程勇杀顺了手，一口气干掉了五个丧尸，他大概把丧尸当成了罪大恶极的犯人。程亮已经把四个车轮处的障碍物全部搬掉了，程勇还不愿收手，非要再干掉两个丧尸不可。吴硕只得跑到程勇的身边，将他拉上了车子。
此时老徐已经启动了早餐车，在车子往南转弯的过程中，吴硕和程勇最后跳了上去，程亮迅速把门紧紧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