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英勇的刑警队长
由电瓶作为动力源的早餐车不会发出多大的噪声，但还是吸引到了距离较近的一些丧尸，不过，他们对于这个移动的物体表现出的并不是狂热，而是犹豫徘徊中的试探，就像草原上的猎食者看到了一个新的物种，在确定这个新物种能不能猎杀之前，不停地转着圈子打探一般。
老徐操控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让车子在丧尸中间穿过，左拐右转，尽量不与他们有所碰撞。
吴硕坐在老徐的身边，谨慎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以便有突发状况时，对老徐加以提醒。但老徐的驾驶技术相当老道，压根不需要吴硕的协助，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
程勇正用一块抹布擦拭自己的新武器，在刚刚的行动中，他的表现既像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客，又像一名英勇无敌的将军，面对丧尸时，果敢杀敌，无惧无畏。
“程亮，在三国的世界中，你最喜欢哪个人？”程勇抬头问道。
吴硕对于三国时期的故事十分感兴趣，仅《三国演义》这本书，他就读了不下于十遍，所以听到程勇的问话，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两人，想听听程亮如何回答。
“我当然最喜欢义薄云天的关二爷了，有点可惜的是，他没有得以善终，在电视上看到关羽败走麦城的时候，我直接哭了。”
“哎哟，你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嘛。”程勇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程亮说。
“程队长，你最喜欢谁？”程亮反问。
“我啊，最喜欢周瑜。”程勇说完，又开始擦拭木柄上的刀子。
“周瑜？被诸葛亮气死的周瑜？”
“那是《三国演义》上的说法，可《三国演义》是小说，在真实的历史上，周瑜可不是被诸葛亮给气死的，而是染上了疾病，不治身亡的。要不是英年早逝，周瑜或许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你为啥喜欢周瑜呢？”
“因为他文武全才啊，你想想，只会武不会文，会像张飞那样，显得粗鲁暴躁，只会文不会武呢，又会像诸葛亮那样身体虚弱。如果将文和武结合起来，既有张飞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的武功，又有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智慧，岂不是更厉害？”
“程队长说得对，历史上的周瑜确实不像小说中写得那么窝囊，被诸葛亮全程碾压。”吴硕忍不住插嘴道。
“看来《三国演义》这部电视剧误导我了，我还以为真实的周瑜、曹操、司马懿，就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呢。”
“以前让你多读书，你还抗拒，现在在程大队长面前，知道自己无知了吧？”吴硕调侃道。
“你说哪里去了，我只是和程亮交流交流，又不是传授学问。”程勇赶忙澄清。
“说实话，你这公安分局的刑警队大队长，不也是周瑜那样的儒将吗？既能破案和抓捕犯人，又那么有学问。”
“姐夫说得对，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程队长，你的榜样是周瑜，以后我的榜样就是你了，你多带带我。”
程勇正准备对程亮的吹捧做出回应，早餐车一个急刹，将三人的谈话给中断了。
吴硕朝前方看去，车子已经到达了天中八小的大门口。
“看来学校里面也没有幸免啊。”程亮稍微抬起身子，看到了校园内几个游走的丧尸，不自觉地说。
尽管吴硕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程亮的话，还是忍不住对女儿担心起来，恨不得快点冲到任老师的办公室去。
“我下去开门。”吴硕自告奋勇道。
天中八小的大门处安装的是电动门，需要按下开关，才能将早餐车开进校园内。这是最为保险的方式，因为校园内有不少丧尸，倘若弃车而改为步行，即便校门口到办公楼的距离并不算远，可风险会增大不少。
“姐夫，我和你一起去。”
程亮话音刚落，车身上便传来几下震动，程勇从车缝往外看，然后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划了一个“六”字，意思是他瞧见了六个丧尸，这是视力范围内的，看不到的地方应该还有。
“这些家伙来得好快。”程亮吐了吐舌头道。
“来得正好，他们不来，我还要去找他们呢。”程勇倒来了兴致，一副慷慨激昂、蠢蠢欲动的样子，仿佛拿下这些丧尸，根本不在话下。
“程大队长，你是杀上瘾了。”老徐笑着说。
“为民除害嘛，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程勇正义凛然地回道。
“可他们是丧尸，不是犯人。”
“性质有啥不同吗？犯人伤害了别人，违反了法律，丧尸咬人，也是伤害他人，只不过现行的法律中没有对丧尸进行规定。”
“那是因为制定法律的时候，丧尸们还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程亮插话道。
“恐怕这次丧尸危机过后，法学家们便会考虑将丧尸列入法律条文了。”程勇拍着程亮的肩膀说。
“咱们先放一放这个话题，解决眼前的问题要紧。”吴硕已经准备停当，打断了其他人的话，女儿的安危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说完，吴硕走到车门前，往车外探了两眼，接着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程勇紧随其后，程亮排到最末。
三人有过共同行动的经验，很默契地摆出了三角的阵型，这样的话，不仅可以照顾到后背的盲区，还可以随时为队友提供支援。
或许是见女儿的急切心情给了吴硕勇气，他表现得相当主动和凶猛，挥起手中的高尔夫球棒，使劲地朝迎上来的丧尸敲去，他甚至能听到高尔夫球棒的端部砸在丧尸头部、导致其骨头断裂的声音，每击打一次，他的手上也能感受到球棒把手上传来的不一样的触觉，这种触觉让他产生了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吴硕以为这是一种错觉，但看到同样杀得性起的程勇和程亮，让他心头蓦然一震，莫非这就是所谓“杀戮的快感”吗？就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侵略者对于中国人的暴行，或者德国纳粹党对于犹太人的残忍一样。他在读到关于集中营或南京大屠杀的书籍或相关的资料时，常常会想，这些人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呢，简直没有人性。可如今想来，人性中的确存在某种恶的成分。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的讨论，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定论，因为两种观点似乎都可以找得到相关的证据来证明。但在吴硕看来，人性应该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既有善的成分，也有恶的成分，善和恶混杂在一起，才构成了立体的人。
正因为吴硕对于人性有所思考，并一直以为，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好人，所以当把高尔夫球棒抡到丧尸的头上时，他竟然会产生兴奋感和激动的情绪，才让他错愕不已。
反过来想想，这些丧尸已经不是人了，只不过拥有人类的身体，但行为与凶狠残暴的鬣狗差不多，看到了猎物，他们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欲吃之而后快。
“将准备吃掉自己的丧尸给杀死，没有什么不可以吧？”吴硕心想，“再说我是为了救人，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合情合理。”
“姐夫，搞定了，愣什么神呢。”程亮对吴硕喊道。
吴硕看地上时，已有十几个丧尸横七竖八地躺在了那里，无一例外，他们的头上都可以发现十分明显的伤痕。
有被高尔夫球棒砸的，在丧尸的脑袋上留下深深的凹痕，皮肉和骨头模糊地连在一起，还有暗褐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流出来，像臭水沟中的脏水，看上去令人作呕，这当然是吴硕的“杰作”。
有被标枪扎中或贯穿脑袋的，留下的伤痕大多是圆形或椭圆形的，仿佛在头颅上印下了一枚枚铜钱，但这铜钱是立体型的，从表面往内部延伸进去，这自然是程亮的“手笔”。
被刀子刺中的丧尸最多，而且每个丧尸的脑袋上常常只挨上一刀，便一命呜呼了。能做得如此干脆利落的人，非程勇莫属。
吴硕已经拼尽全力去杀敌了，自认为十分英勇，可一看结果，获胜的依然是程勇，说实话，这不仅让人无奈，还让人佩服。
杀完了早餐车附近的丧尸，程勇和程亮朝天中八小的门卫室走去，他们要找到电动门的开关。吴硕往前赶了几步，使得三人的阵型再次保持三角的形状。
门卫室的门是紧闭的，但从透明的窗口可以大致看清室内的情形，正有一个身穿保安服的丧尸在里面来回走动。
或许是听到了三人的动静，那个丧尸将脸凑到了窗玻璃上，对着他们龇牙咧嘴，做出咬人的动作。
“啊，真恶心。”程亮忍不住说道。
这个丧尸的脸上确实惨不忍睹，那张脸压根称不上是人脸了，因为在那张脸上，几乎看不到正常的皮肤，剩下的全是由内而外的皮肉，这些皮肉像枯干的树皮，挂在脸上摇摇欲坠，再配上暗褐色的浓稠液体，只消看上一眼，就能让人吐出隔夜饭来。
三人也见识过一些不同惨状的丧尸了，但在他们心中，还是公认这是目前为止见过的最难看的丧尸。
这个丧尸会让他们看着不舒服，可不至于真让他们吐出隔夜饭来，况且昨晚他们除了吃些面包和喝些牛奶外，也没进食什么东西。
“程亮，你要是真当了警察，就知道这个根本算不上啥，更难看的尸体我都见过。”程勇接住了程亮的话。
“巨人观，是吗？”吴硕脱口而出。
“你知道巨人观？”程勇不可思议地看着吴硕问。
“啥是巨人观啊？”程亮追问。
“就是一种尸体的状态，指的是高度腐败的尸体，怎么说呢，想想那种一百斤重的尸体可以膨胀成三百斤重的模样，就让人难以接受。”程勇回答。
“我是在悬疑作品中了解到的，不过具体的巨人观尸体，我可没见过。”吴硕说，“听说连可以在尸体旁正常吃饭的法医们，碰到巨人观尸体，都受不了。”
“是啊，我在破案过程中，有幸见过一次巨人观尸体，我可是一个月没怎么吃东西啊，那是我从警这么多年来，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段经历，至今还有些后怕。”
“程队长，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会害怕一具尸体。”程亮调笑地说。
“你小子没见过，当然这么说，既然你那么有胆量，就把前面的那个丧尸给解决了。”程勇反激道。
“解决就解决，我还怕了不成。”程亮边回答，边打开门卫室的门，进去干掉屋内的丧尸。
谁知程亮刚推开门，门后伸出了一双手掌，朝他抓了过去。
这一下意外，将程亮吓得摔倒在了地上。原本门卫室并不大，从窗外可以看清屋内的大部分空间，如果有其他丧尸，听到三人的动静，应该都会凑到窗前，所以程亮打开门卫室的门，吴硕和程勇并没太在意，毕竟手拿武器的程亮，要对付一个丧尸，不算是难事。
直到程亮摔倒在地上，吴硕才暗道不好，他冲进屋内，将隐藏在门后、被绳子捆绑住肩膀的丧尸干掉，又去救助被穿保安服的丧尸压在身下的程亮。
程亮正将标枪横握，把标枪架在丧尸的脖子处，以防其咬到自己。吴硕来到丧尸旁边，挥动高尔夫球杆，狠狠地砸向丧尸，帮程亮解了围。
随后，程勇也走进屋子，将狼狈不已的程亮从地上拉起来。
程亮刚才和丧尸面对面交锋时，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足五公分，他尽量保持侧脸的姿势，将全身的力量贯注于胳膊上，从而阻止丧尸的嘴巴咬到自己。另外，这样做也可以防止直接看到丧尸，毕竟面对着令人恐惧且恶心的那张脸，程亮真担心自己会失去了继续抵抗的勇气。
不过程亮可以选择不看，但他无法选择不闻，从丧尸的嘴中和身体上散发的腐烂而恶臭的气息，几乎让他晕厥过去，吴硕要是晚动手一刻，他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更让程亮难以忍受的是，丧尸口中和脸上的液体流到了他的下巴处，吴硕用高尔夫球棒击打丧尸时，程亮感觉到有黏糊糊的东西掉在他的脖子上。
等丧尸被击而死后，程亮急不可耐地将其从身上踢开，忙往脖颈处摸索，结果摸到了一手腐烂掉的皮肉。
“天呐，这是什么玩意。”程亮像触电了一样，将手中的东西扔掉，紧接着干呕起来。
“哈哈，连这东西都承受不了，还想着挑战巨人观尸体呢，岂不是一个大笑话？”程勇在程亮的背后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