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闻家之女
几日的休养，展云霓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公孙衍每日精心照料，两人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刺杀一事。
寒铁衣最近在城内四处打探，果然城内流言四起：襄阳城内死而复生的长公主，已成凤司之首！
有人说长公主乃天命凤女，浴火重生没什么奇怪；也有人说那襄阳城中的长公主，乃是楚国妖人假扮，想要替楚王谋夺大离天下！
“要我说啊，山高皇帝远，无论是长公主还是三皇子！丞相大人在此，征西将军在此，我等百姓安居乐业，何必在意谁是皇帝呢！”
食肆之内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此时一人正在高谈阔论：“征西将军统辖雍凉二州，蛮族、东夷不敢扰我，楚国离着咱们又远。闻将军一向善待百姓！我听说襄阳那边要打仗呢，若是新皇继位，难保不给咱们加税！要我说，咱们也不用听什么长公主的命令了！还是跟着将军、丞相的好！”
“你这话说的不对！”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皱眉反驳道：“我等乃是大离的臣民，侍奉国君当以忠！长公主是皇室血脉，又是天命凤女，理当继承大统！闻将军再英明也是离臣，你这么说岂不是陷将军与不义？！”
“可有人说公主是楚人派妖女假扮！这可如何是好？！”
“天命凤女如何假扮？！那琉璃火还会有假？”
“话也不能这么说！障眼法你没听过吗？！……”
众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祖父！”
雅间之内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嗓音清脆婉转，双目饱含孺慕之情的看着坐在身旁的老者。
“若是那传说中死而复生的长公主大人出现在雍州，祖父该如何应对？”
老者两鬓斑白，双目深沉似水，一脸慈祥的对着那少女道：“袅袅以为该如何？”
“孙女以为，祖父不见为好！”
“噢？何以见得？”闻朗轻声问道。
“长公主此来，必是为了父亲手中兵权！”
闻袅袅一手托腮，青葱似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据祖父说，当年陛下离世、皇室蒙难，与公孙家和云家有脱不开的关系！那长公主一旦得到兵权，只会有一个选择！”
“你觉得长公主会和公孙家或者云家开战？”闻朗笑眯眯的问。
“大离眼下局面，长公主若想掌权，则必有一战！”
闻袅袅眉头轻皱，分析道：“祖父，一旦战事又起，苦的只有百姓！得利的恐怕只有周边三国！这种局面，祖父是万万不愿看到的！”
闻朗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是知道我的！”
闻袅袅苦笑道：“孙女担心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父亲绝不会乖乖交出兵权！”
闻袅袅斩钉截铁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父亲为官一世，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若那长公主是个昏庸之辈，主弱臣强，父亲也不是久居人下之辈，只怕生出不臣之心！难保不是第二个唐国公！祖父担心的，是父亲的名声、闻家的未来、大离的江山！”
闻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能够理解自己苦心的，也只有闻家这个女儿了！
闻朗呵呵一笑，“你就不担心，那长公主是敌国奸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问袅袅不屑一笑，“祖父是三朝元老！若是假公主，如何骗得过祖父？！流言无羁，孙女不会当真！”
“可是不见长公主，祖父又该如何是好？！”闻朗好奇的问。
“祖父不见长公主！孙女去见！”
问袅袅双眸熠熠生辉，“我不过是闻家的一个女孩儿，替祖父传话这种事，自然是我去合适！既能表达闻家对长公主的恭敬之意，又能免去祖父的尴尬！况且我年纪小，若有什么说的不对的，长公主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多加计较的！不仅如此！”
闻袅袅狡黠道，“我还可借此机会探听那长公主究竟是何种心性！她若是那种心胸狭窄、无德无才之辈，我闻家断不可与之谋！”
聪明有余，世故不足！
“若国君贤明，固然是臣子之幸；可古往今来，又出过几位贤君明主？！匡扶社稷，乃是臣子的本分！”
闻朗教导孙女处世之道，总是一针见血，“贤君多良将，庸主显贤臣！我闻家不论君主贤德与否，都需对主上尽忠！袅袅谨记，此乃闻家根深立命之本！”
闻袅袅虚心受教，“孙女记下了！”
“好孩子，祖父这还有一封亲笔信，你记得交给长公主！”
“是！祖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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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云霓跟着公孙衍进了丞相府。
闻丞相不愧是三朝老臣！他治下极严，府中执事、奴仆无半丝逾矩之处。
展云霓在心中暗暗点头。
进了内房，却见一位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屋内。
展云霓一愣，公孙衍却是见过这少女的，他惊讶道：“闻姑娘？丞相何在？”
“长公主殿下？”
闻袅袅双眼闪亮，她见到大离的天命凤女了！
展云霓点点头，“闻姑娘好！”
闻袅袅这才俯身跪拜，“征南将军闻清明之女闻袅袅见过长公主殿下！”
展云霓忙伸手将少女扶起，“闻姑娘不必多礼！”
“长公主快坐！”
待三人落座，展云霓便直奔主题：“闻姑娘，不知丞相可在？”
闻袅袅面现愁容，“启禀殿下，祖父他病了！自从洛阳城下那一回，祖父就落下了吐血的病根！偏祖父忧心政务，不肯好好修养！前一阵祖父骤闻长公主返回襄阳，喜不自胜！直嚷着要去襄阳接公主！谁料最近流言四起，有言长公主乃楚国妖女、祸乱大离天下者，祖父气得又吐了血！昏迷不醒已有四五日了！”
展云霓面色一紧，“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是忧心太过、又加急火攻心所致！”
闻袅袅泫然欲泣，“父亲不在身边，祖父又是这个样子，我实在是……”
闻袅袅擦了擦眼泪，这才道：“眼下家中实在无半个可做主之人，袅袅无奈，这才觍颜来见长公主！还望长公主勿怪！”
展云霓温声相劝，“姑娘也不要太着急了，病去如抽丝！既然老丞相病重，孤去看看他可好？”
闻袅袅叹了口气，“不怕殿下恼，祖父眼下昏迷不醒数日，人都脱了相，公主殿下去了也是要伤心的！”
展云霓点点头，“那就不去了！叫丞相好好休息便是！”
“闻姑娘，丞相之前可有话说？”公孙衍问道。
“祖父说过，离国之乱在于云氏，云氏之底气，在于楚国！”
闻袅袅字字珠玑！
“至于唐国公！”她偷眼看了看在旁坐着的公孙衍，“祖父说了，只要长公主弄清楚当年云氏和楚人如何勾搭连环，唐国公便不足为虑！”
“丞相说的有理！孤都记下了！”展云霓点点头。
“殿下！祖父还有书信一封，是长公主在襄阳现身时祖父所写！此信无人看过，还请长公主殿下亲启！”
展云霓接过书信，对着闻袅袅道：“姑娘留步，我就先告辞了！”
“殿下！袅袅有一言，想进于殿下！”
展云霓莞尔，“姑娘请讲！”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闻袅袅目光闪闪的盯着展云霓。
展云霓点点头，“姑娘请回，孤必会再来！”
展云霓和公孙衍转身出了丞相府。
闻袅袅轻叹，“好个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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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三朝元老！”
展云霓叹了口气，“若是闻朗在此，我便是一哭二闹也要将兵权要来！可他派个小辈出来应付我，我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真真无处使力！”
“这闻姑娘倒是个聪明人！”
展云霓赞道，“小小年纪，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三两句便将局势点拨的清楚、明白！是个可用之材！”
“罢了！此回虽未拿回兵权，倒也不算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