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蝴蝶杀（一）
“小哥！过来歇歇脚吧，带着夫人喝些茶也好啊！”
三人这日到了雍州边界，赶了一上午的路，终于遇到一家茶摊，茶摊上一位妇人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张罗着往来之人喝茶用饭。
赶了一上午的车，寒铁衣确有些口渴。加上已到雍州边界，也不再着急赶路。他便将车赶到茶摊跟前，叫展云霓和公孙衍下车用饭。
“呦！多俊的姑娘！”老板娘对着展云霓夸赞，又对着公孙衍笑道：“好俊雅的娘子！”
公孙衍道：“来三碗茶！”
“呦！娘子可是染了风寒？这嗓子哑的！”
老板娘忙吩咐那男孩，“虎儿！快倒碗姜母茶来给这位娘子，要热热的才好！”
“知道了！”
那孩子手脚麻利，不一会热茶就送到了公孙衍的面前。
“夫人！您请！”
那孩子放下茶碗却不走远，站在展云霓身旁，小声说道：“姐姐长得真好看！”
想来在茶摊待惯了，这孩子倒是爱说爱笑，“姐姐从哪来？可是要往雍州城去的？”
展云霓见这孩子虎头虎脑，便道：“我们从襄阳方向来！确是到雍州去！”
“那姐姐可是饿了？我娘做的肉饼最是好吃，还有自家腌的青瓜，十分爽脆！我给姐姐拿些可好？”
寒铁衣道：“好！再劳烦你将我的水囊装满！”
“客官放心，我这就去！”
那孩子接过水囊，蹦跳着接水去了。
“再有小半日就能进城了！”公孙衍道，“若进了城，我先去打探一下，若无风险，我便带你去丞相府！”
“你担心丞相会害我不成？”
“闻丞相自然是忠于展氏的，我担心的是闻清明！”公孙衍解释道，“如今闻清明统辖雍凉二州兵权，我听说他拥兵自重、拒不奉旨还朝；老丞相也是怕他有不臣之心，这才待在雍州看着他的！如今你身负社稷，自然要万事小心！”
“好！”展云霓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
“诸位快尝尝！”
老板娘将肉饼、酱菜端上餐桌。
酱菜清新爽口，展云霓便多吃了几口，又喝了一大碗茶。
她朝那蹦蹦跳跳的虎儿招了招手，又在那男孩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那男孩便拉着她的手向远处走去。
“姐姐这里没人，你快去吧！”虎儿对着展云霓道，“我替你看着！”
展云霓绕到一棵大树后头。
虎儿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姐姐？！你可好了吗？”
虎儿试着喊了展云霓一声，却无人应答。
“姐姐！姐姐！”虎儿又喊了两声，他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大树后看了看，哪里还有展云霓的影子？！
此时展云霓面前正跪着一人，这人穿着樵夫的衣裳，双手举着一枚刻有雀鸟的铜牌。
“你是云家暗卫？”展云霓问道。
“殿下，小人是皇后娘娘的暗卫首领，名叫雀甲！我奉皇后之命，在云家暗卫之中安插我们的人。娘娘说了，要小人听命于公主！这铜雀牌便是证明！”
展云霓接过雀甲手中的铜雀牌，又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物，与铜雀牌合在一起。
咔嗒一声，两块牌子如同有吸引力般，竟严丝合缝的吸附在一处。机扩轻响，铜牌翻转，少顷牌面上竟拼出一只腾飞的彩凤！
展云霓握紧手中令牌——这是母后从洛阳城楼坠下之时，塞在自己手里的！
展云霓将手中铜雀牌轻轻扭转，咔嗒一声，两块牌子应声分开。
再看牌面，立着的还是那只小小的麻雀。
“你来见我，究竟为何？”展云霓将手中铜雀牌轻轻放在面前之人的手中。
“殿下，云无忌听闻殿下现身襄阳，已暗中联络楚国，意图构陷殿下！云氏已放出风去，说殿下乃是楚国派来祸乱大离的妖女，并非真正的长公主；云无忌又奉三皇子为太子，并以太子名义给闻丞相下了诏书，要闻丞相如遇假公主，即刻缉拿！”
“构陷我？他可有何凭据？！”展云霓沉声问道。
“这个，小人暂时不知！”
“那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雀甲急忙叩首，“殿下，铜雀牌是老凤首大人制造而成！皇后娘娘和小人各执一块，此物三丈之内便会相互吸引，雀眼会变红！小人听闻殿下现身襄阳，便猜到殿下要来雍州见丞相。小人已经在此等候一月有余了！”
“我母后在云家暗卫之中共安插了有多少人？”
“回殿下，云无忌十分小心，小人苦心经营多年，也不过在云家暗卫中安插了五十二人。殿下放心，这些人都是死士，身手绝佳，不是其他暗卫可比的！”
“我知道了！”展云霓点点头，“可我必须见到闻朗，若要重掌大权，雍凉二州兵权必不可少！云州偏远，比起公孙楚雄和云无忌，闻朗是最好的选择！”
“殿下，洛阳城内摘星楼有个跛脚的店小二，此人是咱们的人！若殿下有需要，可持铜雀令去寻他！”
展云霓点点头，“你快回去吧！”
……
“姐姐？！”虎儿正在林子内寻找展云霓。
“虎儿！”展云霓忽然从虎儿身后出现，吓了虎儿一跳。
虎儿奇怪的道：“姐姐，你怎么从那边出来了？”
“姐姐逗你玩呢！”
虎儿叹了口气，“姐姐还玩闹！咱们快回去吧，我娘一会儿该着急了！”
说罢便伸手去牵展云霓。
展云霓刚拉住虎儿的手，便觉手心针刺般疼痛。她“嘶”了一声，猛然抽回手。
“姐姐怎么了？”虎儿奇怪道，“可是我扎疼你了？姐姐忍着些，一会儿就不痛了！”
展云霓只觉得一阵酥麻之感从手心传来，逐渐在体内蔓延。
“寒……铁衣……”
不过转瞬，展云霓竟精神恍惚，连呼喊之声都变得细弱无力。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虎儿天真的笑脸慢慢靠近，“你还想叫人！叫谁？是叫那个男扮女装的？还是叫那个毫无防备的？”
他凑近展云霓身前，盯着展云霓的脸道：“你这脸可是易容了？那个扮成娘子的人，也是你帮着易容的？”
他伸手在展云霓脸上又揉又搓了半晌，奇道：“居然是真的？原来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展云霓此时麻痹之感稍减，已能开口说话，但声音依旧无力的很。
“是……公孙楚雄！？”
“长公主殿下！”
虎儿天真又诡异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好的襄阳你不待，偏要去什么雍州！兵权本就是权臣的死穴，你居然还顺手拐走了人家的儿子？！”
“你到底是……何人！”
“我吗？”虎儿指着自己的鼻子，“国公府叫我们做蝴蝶双煞！被你当做我娘的女子就是蝶儿，我就是虎儿！”
“你身量才如此矮小……可是有什么……隐疾？”
展云霓麻痹之感又渐轻，这便出口讥讽。
她要凭借琉璃血脱困！
虎儿脸色忽的一变，冷笑道：“长公主此刻还有力气嘲笑我，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虎儿亮出手中利刃，“长公主别怕，我的刀很快！”
他脸上虽在笑，下手却极狠，嗖的一声，手中刀直刺展云霓胸口。
展云霓浑身酥麻，努力抬起手臂，向迫近的刀锋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