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往雍州
乌娅受伤不重，率先醒来。
看见两个离人蹲在弟弟面前，正伸出手向他身上拂去。
“别碰他！”乌娅声音沙哑，挣扎着爬向弟弟，“他长得虽高壮，但不会伤人，只是刚才那离人将我打伤他才生气的！他不伤人的，你们别伤他！”
乌娅自己也浑身是伤，爬到弟弟身边，却见弟弟昏迷不醒，胸前一个血窟窿，虽被包扎了，却还有鲜血往外渗出。
“忽别！忽别！”她厉声叫道，那黑大汉却半丝反应也无。
“该死的离人！”乌娅眼神似刀锋般射向面前的二人，“你们为何伤他！我们不过是被夷人买来的奴隶，你们这些离人，只会作贱我们！”
她眼中含泪，却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离人，努力不让那泪流下。
“你别怕！他那伤只看着吓人，流些血罢了！”展云霓温声解释。
“那你让我戳上一刀试试！”
寒铁衣笑道：“这女人倒硬气！”
展云霓走上前来，对着乌娅道：“我将那千户的枪尖弹偏了些，此伤无大碍，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乌娅防备之色未减，“离人狡诈，你怎会如此好心救我姐弟二人性命？”
展云霓轻声道：“这里是城外的乱葬岗，你和你这兄弟若不跟我走，过不了今晚，就会被这附近的野狗啃个干干净净！”
乌娅盯着展云霓，“我们不过贱命一条，你到底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
展云霓笑道：“自然是想先将你们治好，再要你们的命！”
乌娅急道：“我的命可以给你，他的不行！”
展云霓冷笑，“这由不得你！”
也不知刚刚展云霓给忽别吃了什么，忽别缓缓醒来。
乌娅嘴上逞强，实则也不敢得罪展云霓，只得扶着弟弟跟随展云霓来到郊外一处僻静的宅院。
“是你救了我？”忽别醒来，直盯着展云霓看，他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
展云霓温和的点点头，“我给你治伤，可好？”
忽别摇摇头，“我不碍事，你给乌娅看吧！她的头被打破了，破了相的女人没人要，她很快会被领主丢去喂狼！”
忽别想了想，想着展云霓求道：“小姐，你把我们带走吧！我打得过狼，也打得过豹子和老虎，领主们都爱看我跟虎豹打架；不过你得让我带着我姐姐，她长得瘦小，吃的也少，费不了你多少粮食！”
“忽别……”乌娅眼圈一红，狠狠的瞪着展云霓。
寒铁衣垂下眼。
展云霓心下微酸，温和道：“你们已不在军营中了，此处只有咱们四人！老实说，我身手一般！”
展云霓伸手一指寒铁衣，“他倒是个能打的！你身体强壮，身手不凡，我看出你曾经过高人指点；你若敢一拼，在此处将我们杀了，今后你和你姐姐就自由了！大离百姓善良，你们找个偏远的地方住下，以后也许会遭人白眼，但不会再有人拿着你姐姐的命，威胁你和畜生战斗来取乐了！”
乌娅眼神一动，看着忽别不做声。
“又或者，你跟着我走，刀山血海拼上一拼，从此不再遭人白眼，靠着你的功绩，让你姐姐在四国之内昂首挺胸！”
忽别摇摇头，“你救了我，我不能杀你，我跟你走便是！但我要带着乌娅！”想了想又道，“姑娘若嫌我吃的多，我和乌娅吃一份便是！”
乌娅欲言又止。
忽别看着她，露出憨憨的笑容，“乌娅你别怕，忽别会护着你的；那老奴隶是教了我些杀人的招数，这姑娘说他是高人呢！与其跟虎豹打架，不如我也到战场上去，我若像那些夷人一样有战功在身上，以后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乌娅泪流满面道：“你这憨傻的性子，哪里会去杀人……”
展云霓淡笑不语，拉着乌娅进屋去包扎伤口。
忽别见她二人走远，便对着寒铁衣问道：“那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寒铁衣叹了一声，忽的转了话题，“你刚刚为何不动手？难道竟愿意一辈子寄人篱下不成！”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忽别摇摇头，“那姑娘只要拿住乌娅，我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什么自由，她说的好听，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寒铁衣冷笑一声，“你倒没有看起来那么傻！”
忽别道：“我和乌娅活的艰难，乌娅是女奴，更是活的连牲口都不如！她觉得我又傻又笨，怕她死后我活不下去，这才挣扎着活到如今！”
寒铁衣转头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觉得那姑娘诓你！但你可知她之前吩咐过，若你们和她动起手来，不许我插手……我现下还有事要做，只留她一人在此，要如何做，你自己衡量……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别后悔就行！”
忽别一怔，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唐国公府内—
“国公爷！您别生气！”常子休劝道，“长公主虽然回来了，但她一无兵权，二无人望！复国谈何容易！”
公孙楚雄暴跳如雷，“我亲眼看着她烧死的！谁承想她居然还能回来！本来我和云老贼势均力敌，他手中有三皇子，我就扶着五公主！将来谁是天下第一权臣，还需各凭本事！这可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会是一场空？国公爷细想，陛下遇害一事，您到底不曾亲自动手，长公主怪不到您身上！何况长公主自幼和咱们少爷定亲，感情非比寻常！那云家在洛阳城头将皇后逼的跳城，长公主是万万不会放过的！眼下公主空有凤首的名头，若想恢复皇权，还需多多倚靠国公！只要国公爷好好扶持长公主，将来公主继位，这天下自然有公孙家一半儿！”
公孙楚雄摸了摸面下的胡子，“可展云霓不像展云徽那么好掌控，这可如何是好！”
常子休道：“国公不必担心，五公主的凤首之位被长公主凭空夺去，哪有不恨的道理！有五公主相助，国公便不怕长公主玩什么花样！只是眼下有一事，实在叫属下担心！”
“何事？但说无妨！”
“兵权！”
常子休道，“长公主若要登基为帝，手无兵权谁人能服？我大离眼下除了那云州偏远，各州兵权已然三分！云家已与长公主撕破了脸，且手中还有三皇子为质，长公主不会轻举妄动！属下最担心的是那远在雍州的闻朗！此人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素来以忠臣自居，若长公主去得雍州，只怕闻丞相会将兵权全部交出！到时闻丞相再振臂一呼，长公主顺应天命登基为帝！那是国公爷便只能是国公爷了！”
公孙楚雄眉头紧锁。
就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人，将一锦囊递于公孙楚雄。
公孙楚雄打开一看，不由得脸色一变，大叫道：“来人！传我将令，即日起凡出城者必持将令！从今日起，襄阳城只进不出！”
常子休忙问道：“国公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果然要往雍州去！”公孙楚雄冷笑，“除非她变成凤凰，否则别想飞出襄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