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说的话，我都放在心上
女人尖锐的声音在傅子衿脑海回荡。
他垂下脑袋，闭了闭眼：“后来我爸把我护在身后，挨了她几巴掌，差点昏过去……”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是一声冷笑：“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那天她很开心，很爱笑，她抱了我，还让我听话……”
“接着有个男人进了我们家，我亲眼看见她跟那个男人从我面前离开，没有任何犹豫。我爸就在我身边倒下。”
傅子衿的语气算得上平静。
三年前的经历，短短几句话就说完了。
孟悠然却觉得每一句话，都无比沉重漫长。
明明已经很控制了，听到后面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傅子衿垂眸看见她眼底晶亮的泪珠，心脏好像被人揪了一把。
“你别哭。”他一瞬间慌张无措，温声安慰：“早就已经过去了。”
怎么过得去呢，事情已经过去了，可受到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悠然眼泪掉得更厉害。
怪不得他的成绩会一落千丈，原来在他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有些事情一旦具体化，就会难以接受。
她无法想象那时的傅子衿，该有多痛苦。
孟悠然吸了吸鼻子，看着他，哽咽道：“子衿，你不要听她的话。读书很重要，小时候老师经常跟我们说，不要迂腐，不要麻木，学习能让我们明心。”
“傅子衿，你答应我……高考，一定要认真对待，那个女人不在意，是她无知，我和外婆都很在意，你只需要在意爱着你的人。”
傅子衿眼睫颤动，女孩每一句话落进他耳朵，都让他感觉心悸，心脏仿佛被人捧在了手掌心，温热踏实。
哪怕她的爱不是他渴望的那种。
“好，我答应你。”他神情温柔，俯身小心翼翼给她抹眼泪。
指腹触到温热的液体时，余光瞥见别墅二楼的主卧突然亮起灯。
忽然意识到什么，傅子衿心脏一阵紧缩，把手收回。
他直起身，唇角牵起一抹笑：“回去吧，高考加油。”
孟悠然回到家，走到最后一层楼梯，抬头被孟母吓得半死。
“妈？你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楼梯口，吓死我了。”孟悠然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蹙眉道。
孟母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来我房间一趟，有话问你。”
孟悠然跟在身后，进了房间。
“妈，什么事啊？”
方芷兰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发问：“你是不是哭过？刚才是傅子衿送你回来的吧？他欺负你了？”
孟悠然摇头：“他才不会欺负我。是傅子衿的妈妈来找他了。”
“刘艳？”孟母皱眉：“这个恶毒的女人还好意思来找他？”
孟悠然连连点头：“她还说她流产了，被净身出户，所以才找上子衿。”
孟母哼笑一声：“现在没人要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给她养老送终。呸！不要脸，她这算盘打得倒响亮。”
孟母又问：“那子衿就这样原谅她了？”
“没有。”孟悠然想起什么：“对了，子衿他们现在搬家了，今天去他们家吃饭的时候，就被他妈妈跟上了，不过子衿没有让她进门。”
“我要是他，何止不让她进门，早就大耳光子抽死她了。”
孟母这下没顾得上什么教养，嘴里直骂，可见对刘艳当年的行为已经达到了“嫉恶如仇”的地步。
“是吧，我也这样想。”孟悠然像是找到同盟，两眼发光连忙应和。
孟母“啧”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怎么不知不觉就被孟悠然带偏了。
她把话题转回来：“妈问你个事儿，你高考想考哪座城市？”
孟悠然没多在意，低头卷着书包带子玩：“不知道，看傅子衿吧。”
孟母眉头紧皱：“看他干嘛？”
孟悠然笑着回答：“因为我们约定好了，要考同一所城市。”
孟母拉着孟悠然的手，神情沉重：“小然，高考不是小打小闹，不能盲目的，怎么能别人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呢？”
孟悠然眉头一皱，抽出手，认真道：“妈，我没有盲目。我有我的目标，他有他的目标，我们只是为了在同一个方向，实现不同的目标而努力。”
“我只是想跟他在同一个城市，又不是非要一所大学，况且以子衿现在的成绩，他能选择的学校，也都是顶好的学校，你不用担心。”
方芷兰看她神色淡定，语气坚决，心中不禁一颤，扯唇笑了笑。
“是，妈想偏了，你学习去吧。”
孟悠然看着孟母脸色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犹豫地点点头。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对了。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孟父出差已经有小段时间了。
“放心吧，肯定能在你高考前赶回来。”
孟悠然眯着眼笑：“那就好。”
高考如期而至。
第一天下了雨，天雷滚滚，考场外有几棵树被吹倒，横在道路中间。
考生在教室作答，交警在外面清理路障。
按照这样的雨势，同学们都觉得第二天也会是狂风暴雨，毕竟天气预报也这样说。
却没想到一夜放晴，一场雨后整个城市焕然一新，空气也清新许多。
考完试的当天下午，考生回到学校集合。
全校高三同学站在楼道往下面洒试卷书本，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能够得到释放。
晚上八班同学聚餐，班主任钟诚也来了。
吃完饭后，一群人又嚷着走下一趴。
有同学提议去唱k，一群人陆陆续续上车到达目的地。
钟诚大出血，订了个大包间。
调皮的男同学围着他开玩笑，跪求“土豪钟”包养。
许嘉逸跟一群男生拉着钟诚打牌，孟悠然和周苗苗坐在一起聊八卦。
傅子衿坐在孟悠然的斜对角，靠在椅背上，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几个班上的“坏小子”终于捱不住烟瘾，挨个给男同学发烟。
钟诚看见，点着几个男生，假装怒道：“我说怎么每次走到后面就闻到一大股烟味儿，你们这几个老烟鬼原形毕露了吧！”
男生嘴里叼着烟，嬉皮笑脸的说：“老钟，你要收拾现在就收拾，过了今晚，可就打不着我们了。”
“好啊你小子。”钟诚起身用手勾着他脖子。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跟一群十八九岁的少年哄打在一起，场面滑稽又好笑。
有个男生从左到右发烟，递到傅子衿面前的时候，傅子衿想到什么，唇边抿着笑，礼貌拒绝：“谢谢，我不用。”
分明刚才还坐在孟悠然斜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而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周苗苗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包厢虽然大，但班上人也多。每个人都差不多腿挨着腿坐，中间的空位很少。
孟悠然清清楚楚听见他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抬头看着他，忍不住笑。
傅子衿明显捕捉到了，对上她的视线。
同学唱歌的声音很大，孟悠然凑到他耳边低语：“原来，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傅子衿知道她说的是戒烟这事，轻声回答：“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很轻很轻，轻到给人一种轻描淡写，并不是很在意的感觉。
薄热的呼吸洒在孟悠然耳廓，像是羽毛扫过。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孟悠然总是被他的话牵动情绪，脸总是容易发烫，心脏也砰砰跳个不停。
奇怪又奇妙的一种反应。
好在中途有人叫了一打酒进来，傅子衿坐在最边上，同学拿杯子叫他帮忙倒酒。
孟悠然看见，把面前的杯子平直的移到酒瓶边上。
傅子衿掀起眼皮看向她，没说话，也没给她倒酒。
孟悠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出口道：“我就是想尝尝味道，况且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喝酒。”
他闻言笑了笑，给她倒了小半杯。
哪知孟悠然跟喝饮料似的，两三口就吞下肚了。
她伸长脖子找酒准备再倒一杯，瞅见酒瓶放在傅子衿脚边。
她拿不到，只好再次麻烦他递过来。
傅子衿撇了眼她空荡荡的杯子，勾唇笑了起来：“你这是把它当水喝呢？”